時音辭微微坐起身,便聽今安繼續道,“不過奴婢也的確不算什麽富貴人,雖然家父曾在朝上做官,但奴婢隻是家中庶女,上不得台麵。”


    因為從小便不受寵,院中隻有做活的粗使婆子,沒有貼身的丫鬟幫她,所以她自己便會梳很多發髻樣式。


    看著時音辭坐起身,今安垂眸,“剩下的姑娘大概也猜到了。奴婢的父親犯了些錯,禍及全族,祖宅被抄,家裏男丁都被發配了出去,剩下些女眷,雖僥幸逃過一死,卻都入了賤籍……”


    “今安……”她隻是想既然已經把人帶到了身邊,必然要清楚人的來曆才安心。卻不想揭了今安的傷疤。


    “姑娘不必安慰奴婢,”今安緩緩道,“過去許多年了,都是先帝時候的事,奴婢早便看淡了。”


    時音辭沉沉道:“今安,那些過去的事……你能看開,也是最好的。”


    今安點頭,忽然笑道,“姑娘聰慧,這些事姑娘都能猜到,但有一事姑娘您一定不知道。”


    時音辭奇了:“什麽事?”


    今安也不賣關子了,直直道:“陛下已經特赦了奴婢賤籍。奴婢如今已是良籍之身。”


    時音辭微微一驚。據她所知,改籍並不易,更何況今安這事還牽連到先帝時判的案子,溫與時如此大費周章幫今安,到底是為了什麽?


    今安道:“陛下有一個條件。”


    時音辭忍不住問:“什麽條件?”


    “陛下要奴婢發誓對姑娘,且隻對姑娘一人忠心。”今安說著,忽然朝著時音辭深深叩首,“姑娘對奴婢有知遇之恩,才換來了陛下對奴婢的再造之恩,不管姑娘信與不信,奴婢下半輩子願為姑娘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纖瘦的身體深俯於地,一動不動。


    時音辭內心一震,緩緩從榻上起身,去攙扶今安,“說什麽死不死的,多不吉利。來,快起來。”


    說來不過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今安也是個可憐的姑娘。


    今安被時音辭扶著起身,緩緩笑了,“陛下必定是喜歡極了姑娘的。”


    “溫與時他,喜歡,”時音辭不可置信的指向自己,“我?”


    今安還未回答,那邊珠簾撞響成一片。


    晴柔端著楠木的托盤進來,托盤上麵盛著團扇,還有細白瓷的湯盅,一邊走一邊道,“趙公公說天氣炎熱,送來了些解暑氣的綠豆粥,剛從冰鑒裏取出來,冰冰涼涼的,姑娘現下喝正好。”


    看著有些重,今安忙起身接了過來。


    時音辭午間沒胃口,本就吃的少,現下聽晴柔端了綠豆粥來,還是冰的,一下便被吊住了胃口:“快來。”


    晴柔一邊轉身去燙碗筷,一邊不忘叮囑時音辭:“有些涼,姑娘莫貪涼吃太急,否則夜間可要鬧肚子的。”若不是粥是趙勝德親手端在冰鑒裏送來的,她非得再去加熱一邊才行。


    時音辭整日聽這些囑托耳朵都要起繭子了,笑道,“安了,晴柔,不要總把我當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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