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褪去了錦襪,醫女看著那深刻見骨的傷痕,眸光再次顫了顫。


    “陛下……這位小姐的傷大抵是會留疤的。”醫女一邊小心處理上藥,一邊預警道。


    “會留疤嗎?”溫與時微蹙了下眉,“用最好的藥,盡量淡化。”


    時音辭最在乎她那一身玉肌雪膚了,當年手腕上劃了個口子都能在他身邊念叨三天。


    最後還是他在自己手腕同樣的位置劃了個口,才止住時音辭那整日的碎碎念。


    隻是後來時音辭手腕上未留疤,他腕子上卻留下了一道淺色的印子。


    想到此,溫與時低頭看腕上的印子,垂下頭時,目光卻被一旁的人吸引了過去。


    她似乎很難受,眉目緊皺在一起,貝齒死咬著蒼白的唇。


    溫與時道,“手腳輕些。”


    “是。”醫女動作一頓,一邊與時音辭纏繃帶,一邊低聲解釋:“陛下,這個藥性一開始會有點灼痛……這位小姐傷口深,痛的也會厲害些。”


    “知道了……下去吧。”


    醫女行了跪禮,躬身退了下去。


    溫與時止不住伸手撫開了時音辭緊蹙的眉毛,盯著她的睡顏,眼神止不住柔軟了幾分。


    時音辭是真的膚白貌美。就算落到了這般狼狽田地,也能透出種西施蹙眉的病態美。


    溫與時手撐在榻上,微微俯身,忍不住想要吻她。


    然而他還未落實這個舉動,時音辭睫毛顫了顫,似是要醒來。


    溫與時做賊心虛,猛的止住動作,快速直起身子。


    時音辭並沒有動靜。她隻是動了動身子,又沉沉睡過去。


    溫與時搖了搖頭,小心的將她抹了藥油的手擱在錦被外麵,又麵無表情的給她掖好了被子。


    做好這一切,溫與時才站起身。這才注意到自己衣袖上殷紅的一片,浸在淺色的衣服上格外的惹眼。


    他在戰場見多了鮮血,但這也不代表他就喜歡鮮血。尤其想到這血是時音辭的,他臉色便更差了幾分。


    小姑娘十幾年怕是都沒因受傷流過這麽多血,如今才來北溯一天,就弄成了這幅德行。


    有些煩躁的扯了扯袖子,溫與時看了沉睡的時音辭一眼,在一旁坐了下來。


    不知何時靠著榻沿睡了過去。


    溫與時素來是夙興夜寐,以往是忙著練武,如今還要忙著上朝。


    於是天未亮時,溫與時就醒了。


    趴了一夜,他渾身每一塊肌肉都在叫囂著不適。溫與時站起身,輕微活動了一下。這個動作卻驚醒了榻上正睡著的時音辭。


    “醒了?”溫與時頓住動作,淡淡垂下眸子。


    睜開眼對上溫與時的視線,時音辭有一瞬怔忪,回過神時又猛的瑟縮了一下。


    冷不丁想起目前的處境,她翻身坐起,赤著腳踩在地上,低斂著眸子,屈膝乖順道:“……陛下。”


    “坐回去。”溫與時用眼睛點了點榻。


    時音辭看了眼站在那裏的溫與時:“可是……”


    溫與時都站著,她怎麽坐?回頭再治她個大不敬。


    “我讓你坐回去。”溫與時淡淡重複。


    時音辭有些惶惶的坐了下去,她注意到了身上包紮好的繃帶:“……臣女給陛下添麻煩了。”


    溫與時看著她,不置可否:“昨天你昏過去了。”


    時音辭睫毛輕顫,“昏過去了?我不知道,我沒有昏過。”


    聞言,溫與時眸子一暗。


    心口像是打翻了間雜貨鋪,酸甜苦辣的味道混織在一起,最後化在心口,變成了濃鬱的痛。


    是阿,時音辭從小嬌慣,從未受過什麽傷,如今這才一天,便屢屢破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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