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銀尚儀撲上去,“別鬧了,見好就收吧。”


    她畢竟是西夏獻給皇帝的,哪敢讓她真一件件脫下去?若是到時候上麵真追究起來,誰也擔待不起。


    抱著臂,時音辭輕微打了個寒戰。寒冬臘月,天氣冷的還真不是虛的。


    銀尚儀抓著地上的大氅抖了抖,往她身上裹:“來,來,先把衣裳穿上再說。”


    時音辭避開衣服,頗嫌棄的輕蹙秀眉:“我不穿。”


    那衣裳方才都扔到地上了,她還踩了一腳。


    聽她出言拒絕,肖指揮使繡春刀出鞘,視線卻盯著地麵,並不看她,話卻是對她說的:“穿上!”


    時音辭瞪眼,簡直要氣笑了:“一會要人脫,一會又要人穿,你真當你是玉皇大帝,人人都要聽你的不成?”


    肖指揮使臉色難看:“光天化日,成何體統!”


    “你才成何體統!”時音辭一雙黑眸圓睜。


    “穿上!”肖指揮使忍無可忍,繡春刀一揮,手握著刀鞘,出鞘的一部分刀刃已經利索架在了時音辭脖頸上。


    “肖指揮使!”旁人驚呼了一聲。


    時音辭皺著眉頭,寒冬臘月的天,背後卻出了一身冷汗。


    刀刃架上脖頸的那一刻不可謂不怕。這畢竟不是自己拿簪子那會兒,現下主動權是在別人手裏。


    她很惜命……


    但是,活了十八年,說實話,還是第一次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逼著穿衣服的。


    “肖大人,”時音辭唇邊忽的彎出一個清淺的弧度,唇角兩個小酒窩隱現,模樣越發明豔動人,瑰麗無雙,“不如我們打個賭吧?”


    “嗯?”


    肖指揮使還未回神,刀下站著的時音辭忽然揚了揚脖子,向前走了半步。脖子瞬間一陣隱痛。時音辭想,一定劃出了血痕。


    肖指揮使麵色大變,猛的收回了繡春刀,旋身站在時音辭對麵時,後背還在發涼:“你找死?”


    如果不是他收鞘及時,時音辭是不是就要撞死在他刀上,來一個血濺當場?


    時音辭隱隱鬆了一口氣,麵上半點慫意不露:“跟我玩狠?肖大人差了點。”


    畢竟是從小跟著溫與時混大的,比之普通閨閣女兒,自然多了份天不怕地不怕的韌性。


    就在這時,尚儀局虛掩的大門忽的被人一腳踢開了。門扇在牆上反震了一下,闔上又吱呀呀的晃蕩開來。


    所有人都聞聲回過頭。


    門口背光站著一人,身形高大,身上是黃色的常服。


    肖指揮使回頭,單膝點地,恭聲道:“陛下。”


    兩名婆子兩名尚儀也連忙請安:“參見陛下。”


    溫與時麵無表情的站在門口。三年的帝王生涯,已經足以讓他學會喜怒不形於色,那雙也曾熠熠生輝的眸子如今滿是深沉。


    時音辭麵上隱有尷尬閃過。


    她是真的尷尬了,畢竟——老天爺讓溫與時看見什麽不好,非讓溫與時看到她在這兒逞凶鬥狠?


    溫與時心底也是一言難盡。


    他以為三年的時光磨平了時音辭的棱角,可感情城門處那溫柔恭順都是裝給他看呢?


    時音辭此時早已泄了氣,眼睛掃了一下四周,剛才的驕縱氣蕩然無存,目光小心的垂在地上,盈盈拜下。


    溫與時鞋尖抵住了她的膝蓋:“別跪了,不情不願的,我怕折了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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