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外,地上薄薄的覆著一層白雪,此時卻被眾人踩的亂七八糟。


    錦衣衛持繡春刀開道,林立兩側,威風凜凜的為他們尊貴的皇帝陛下清出了一條道路。


    馬車內,嬌美的時音辭抱著懷裏柔軟的錦被瑟瑟發抖。


    真冷阿,怎麽感覺溫與時一過來,周圍空氣都冰寒了幾分呢?


    下一刻,厚實的馬車簾便被人用力扯開,外間的冷風拚命往狹小的馬車空間灌入。


    時音辭不防吸了一口冷風,忍不住彎腰嗆咳起來。


    寒意料峭,男人披著件繡雲紋杭綢鶴氅,被瑟瑟寒風吹起,男人卻並不在意,一手攥住馬車簾,高大的身軀擋住了絕大多數的寒風。


    時音辭一邊咳嗽,一邊抬起頭。


    三年未見,當初的少年好像又長高了半頭,身姿挺拔,氣勢迫人。


    男人立在馬車前,向著馬車內垂眸看去。


    這是他的未婚妻。曾經的。


    當年西夏王城曾有人言,時家小姐那副姿容就是照著洛神賦長的。


    “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這瑰姿豔逸當真是分毫不差。


    三年不見,當年那朵含苞欲放的玫瑰花如今開的更豔了,那雙嗆咳的隱隱發紅的眼眸與記憶中逐漸重合。


    溫與時握住馬車簾的指尖乏了白,手背青筋隱約凸顯。


    時音辭終於止住了咳嗽,隱含水霧的眸子對上溫與時黑沉的視線,聲音略啞:“……溫……溫慎獨。”


    溫與時,字慎獨。


    君子慎獨,隻希望如今的溫與時當真如他名字一般是個君子。


    “大膽,你這丫頭,怎可直呼陛下名諱?”男人背後的太監尖聲斥道。


    “……陛下恕罪,是臣女僭越了。”一向眼高於頂的時音辭什麽也不辯,動了動身子,俯身於馬車內柔軟的鋪麵上,額頭抵著潔白的手背,身姿顫顫,儀態惶恐。隻是那雙垂下的眸中並無幾多懼意。


    溫與時淡淡垂眸,看不到女子嬌豔的小臉,隻見那纖細的腰肢輕顫著,掩在裙衫下的右腳踝被一根成人手腕粗的黑鐵鏈扣住,另一頭連在車廂內側。


    似乎是對那灼熱的目光有所察覺,時音辭將腳踝往衣服下縮了縮。她最是愛麵子了。


    溫與時黑眸忽的一沉,出口的聲音浸著透骨冰涼:“西夏這最大的貢賦,竟是個女人麽?”


    一旁的使臣哆哆嗦嗦的抹了把汗。


    難道北溯皇帝對貢品不滿意?


    一時竟無人敢答。


    時音辭保持著跪俯的體態不動,溫順答道:“回陛下,獻給陛下的貢品皆是上品,沒有大小之分。”


    西夏稱臣之後,為了討好這位北溯新皇,西夏王可謂是費盡了心機,搜羅了舉國上下許多的奇珍異寶。可金玉有價,她無價,時音辭自認是其中最貴的,可她現下不敢這麽狂傲。


    “上品?”


    果然,話落時音辭便聽到了男人輕笑的聲音,像是似諷非諷。時音辭悶不做聲的將額頭往手背抵了抵。


    一句上品,名動都城的時家小姐還是擔的起的。若真要說,是這兩個字配不上她!隻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時音辭不敢反駁眼前的男人。


    三年前溫將軍府被抄,滿門問斬,唯有溫與時被他祖父用先帝留下的丹書鐵券換了一命。


    那時滿門被抄的狼狽少年立於廊下,她盛氣淩人的要退婚,更是頤指氣使的讓家丁把人趕了出去。


    時音辭自己想起自己當初的惡行都覺得是罄竹難書。


    可誰又能想到溫與時這灘本該爛在地裏的泥還能上天呢?


    其實落到了這一步也是她活該。時音辭現下什麽都不指望了。隻願溫慎獨能夠稍微的君子一點,看在她如今這般乖巧柔順的份上,給她個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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