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振澤皺眉,他們三個人從訂親宴溜出來的時候。他特別留意了一下他媽和幹爸。他知道今天幹爸和那個湯大姨看著他們三人。他們溜走,很快就會被幹爸發現。不過,幹爸要是發現他們溜走,應該很快就能找到他們。所以,他玩了一個小心眼。寫了一個紙條,讓一個相熟的小朋友等著,交給他幹爸。留言說他無聊,不想呆在這宴會上。所以先自行回五叔家了。而他呢,又分別給五叔和太奶奶管家發了短信。


    對太奶奶管家說,他在五叔家過幾天。不想回到爸爸家看爸爸和新媽媽在一起。


    給五叔發短信說,他在五叔家呆了一會,就回去跟太奶奶住了。要五叔不要擔心自己。


    所以,現在五叔、太奶奶、幹爸三方麵,都會認為自己在對方家。不會想到,他會離家出走。短時間內不會找他。然後他就有足夠的時間消掉他所有的行蹤。讓自己在大家的視線裏消失。


    爸爸根本不可能找自己,因為爸爸從來都不會在意自己。估計他問都不會問自己去了哪裏。要麽是五叔,要麽是幹爸會自作多情地告訴爸爸,自己去了誰家過幾天。


    這些人,他都糊過去了。


    還有誰會來找自己呢?


    祁振澤想了想,那就隻有他媽媽夏思思了。


    他媽媽找他幹什麽?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出來。當然是做他的工作,讓他給新媽媽使壞,攪壞這門親事了。


    不過,他離開的時候,媽媽是和新娘在一起,在化妝室忙活的。怎麽可能沐得上他呢?


    難道媽媽派了人,一直盯著他了嗎?


    祁振澤想到這裏,全身黑暗氣息瞬間上升,小臉冰凍一般,全身線條都僵硬了。


    這麽多年,他媽媽最會做的事情,就是派人盯著他了。一找著合適的機會,就會出現在他麵前。然後對他實行洗腦。讓他在爸爸麵前做各種小動作,用來吸引爸爸的注意力。勸爸爸改變主意,讓爸爸娶媽媽進門。


    以前媽媽對他說過這樣的話太多了。乖兒子,你要好好在你爸爸麵前表現。讓他疼你,喜歡你。然後告訴你爸爸,你離不開媽媽。告訴你爸爸,你的小夥伴們都有爸爸媽媽,你也要想爸爸媽媽在一起。


    而且媽媽還教他,怎麽樣去趕走和爸爸走得太近的那些女人們。


    哼,


    祁振澤腹黑地冷笑。


    他是學會了媽媽教的許多陰招,使那些別有用心的女人們,一個也走不近爸爸。所以他才會有了一個外號,後媽殺手。


    但他卻一次也沒有在爸爸麵前表示過,他想要爸爸媽媽結婚。


    他根本不想要爸爸媽媽在一起。因為,他知道媽媽根本不喜歡他。他隻是媽媽用來接近爸爸的一個工具而已。


    這件事說起來就長了。


    他自懂事以來,看到別的小孩子那麽親近媽媽。和媽媽抱抱,撒嬌等。他很羨慕。也想和媽媽做這些。但最初媽媽警告他說,爸爸不願意讓大家知道,她是他的媽媽。所以他不能在人前叫她媽媽。不能對她表現太親近。要他明白,他是祁家的繼承人,和別的孩子是不一樣的。


    所以最初,他的確很認真地努力來。表麵上,他和媽媽很疏遠。但內心還是非常渴望媽媽來看他的。每一次媽媽來,雖然他表現地很冷漠,很不在乎。其實內心深處非常高興。他還一直夢想著,隻要他夠乖,夠努力,就會引起爸爸的注意,會讓爸爸愛上他。也會完成媽媽的心願,成為爸爸媽媽和好的橋梁。夢想著,有一天,他拉著爸爸媽媽的手,和所有小朋友一樣,走在陽光下,一家人又說又笑。


    直到那一天,


    他親耳聽到了媽媽和另一個老女人的談話。


    那天是他跟著媽媽去參加一個宴會。媽媽去一家專賣店。媽媽在樓下試衣服,讓另一位店員帶他去樓上兒童服裝區試衣服。他才不想買什麽衣服。趁著那店員不注意,他溜下樓了。站在樓梯上,他無意看到了媽媽,正和一個老女人在說話。


    兩個人坐在樓梯旁休息廳一角,小聲爭吵著什麽。


    “你可不要犯傻。他是祁世烜的兒子,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這樣帯他在身邊,時間長了,有了感情,可就麻煩了。”


    老女人不高興地瞪著媽媽。


    “我知道,媽,你別吵了。這話可千萬不能讓別人聽了去。你知道,當年我送孩子回去的時候,他就警告過我。讓我一輩子都不能告訴別人,我是孩子的親媽。我知道,從那天起,這孩子就隻是他一個人的,和我沒有關係的。這事不用你再來提醒我。我知道,這輩子我想嫁進祁家,難比登天。可那又有什麽關係,他再厲害,也總得要承認,我是祁振澤的親媽。”


    聽著他媽媽不耐煩的聲音。


    祁振澤心裏1痛。


    “那又如何?不管你用什麽樣的手段,他都不會娶你進門的。你明知道,還妄想什麽?思思,你可得聽媽的話。別再犯傻了。叫我說,倒不如讓他再給你出一筆錢,買你永遠和那小崽子斷了關係才好。”


    果然,他爸爸一點也不喜歡媽媽。因為不喜歡媽媽,所以也不喜歡他。在家裏,就他們父子兩個住在一起,爸爸卻從來都沒對他露過一個笑臉。他不管做出什麽樣的努力,獲得什麽樣的榮譽。爸爸也從來都不會表揚他一句。


    這個老女人聽話裏的意思,是媽媽的媽媽。也就是他的親外婆了。一點也不喜歡他。還叫他小崽子。祁振澤心裏難受。


    “媽你才犯傻,我可不願意買斷孩子。你隻看到他不願娶我進門。你可想過另一方麵嗎?他不但不喜歡我,也不喜歡別的女人。他要是一輩子不結婚。我兒子可就是祁家唯一的繼承人。我隻要守著我兒子。最後,等他死了。整個祁家就是我兒子的。我兒子的,也就等於是我的了。”


    “還是你聰明,我的乖女兒。沒想到你眼光這麽長遠。這麽說,我們還得再對那小崽子好。唉,我一想到那小崽子,心裏就難受。一看到他的長相,心裏就又打怵。怕萬一哪天,那小崽子變成一頭狼,豈不可怕。“


    老女人拍拍心口,一副驚悚相。


    “媽你就是膽小,怕他做什麽。他再厲害。終究逃不過我的手掌心。別說他現在隻是一個小孩子,就是他以後長大了,我也是他媽。他一輩子都得聽我的。”


    “這可不好說,這小崽子活像他老子,又聰明又陰狠,他長大後,萬一哪天……”


    老女人繼續拍心口……


    樓梯上,祁振澤卻聽得小心髒冰冷,小臉陰沉了。


    他沒再聽下去,轉身上樓去了。


    他終於明白了一件事。


    在他爸爸的眼裏,他就是恥辱,是厭煩。


    在他媽媽的眼裏,他就是一個工具人而已,一個始終牽在手裏的提線木偶罷了。


    從那天起,


    他心裏眼裏,再也不會渴望爸爸媽媽的愛。他一天天,變得孤獨,陰狠,成熟……


    從那時候起,他的內心深處,一天比一天更加排斥他媽媽夏思思。


    她不愛他,


    他也不信任她。


    難道是媽媽派人一直在宴會監視他,所以這會子找過來了嗎?


    祁振澤小臉陰沉下來。


    “不會是我們那個凶大姨追過來了吧?”


    小笛和沐暖陽麵對麵看了看,一想到她們那個湯大姨,一進門,就會直接提起她們,衝著她們又吼又叫。兩小孩就不禁縮了一下脖子。


    “我們先躲起來。要不——”


    小笛不知怎麽辦才好。


    “大姨會打我們嗎?”


    小笛這樣一說,沐暖陽小臉也變色了。兩人跟著湯若希住進湯家,時間太短。雖然覺得這個大姨對他們看起來沒有惡意,但動作粗魯,聲音太大。平時他們沒犯錯。大姨都那樣大聲地說話。這一次,他們都離家出走了,被抓個正著。大姨會不會打他們?


    一想到這,他們心裏就沒底了。尤其是沐暖陽,聽著門外那越來越不耐煩的敲門聲。小身子不由自主開始抖了。沒辦法,他控製不住。條件反射,隻要一感覺到要挨打的前奏,他全身就禁不住發抖,整個人腦子就蒙了。所有的聰明伶俐就全不見了。


    “這屋子沒處躲。不管是誰,進來一定會找到我們的。隻能逃。”


    祁振澤是比較鎮靜的那一個。


    依著他的性格,不管是誰派來找他的人,他直接走出去冷臉子一吼,他反正是不走,才不管那些人回去怎麽交差。


    但,現在不一樣了。他一看到老三和老四嚇成這樣。立馬老大的責任感爆棚了。


    “我去門前與他們周旋,你們看到了嗎?後院牆那棵樹,你們爬上去,從牆頭翻過去,先溜。我擺脫人後再去找你們會合。”


    “我不會爬樹。”


    沐暖陽的聲音有些控製不住的抖。


    三哥是個萬能天才寶寶。居然還有三哥不會的。一聽三哥不會爬樹,小笛立馬緊緊拉住沐暖陽的手,發現沐暖陽的小手都驚得涼了。


    “三哥,你別怕。我爬樹很厲害的。我帶你爬,有我在,不會讓你被抓住的。”


    “快走。小笛你在上麵拉,我在上麵托。老三,別怕。”


    祁振澤拉起沐暖陽就往屋外走。小笛趕緊把東西塞到小包裏,背上。然後抓起沐暖陽隨身帶的包,趕緊跟上。


    三個孩子跑到院牆邊,小笛猴子一樣,迅速爬上樹。從上麵拉沐暖陽,祁振澤在下麵拚命往上托。沐暖陽在爬樹方麵,顯出他的笨拙來。好在,他瘦小身子輕。小笛很爬上一段,就把一根樹枝壓彎下來,沐暖陽抓住,然後往上爬。雖然笨了一點。總歸爬上了樹。樹很茂密。一根粗壯的枝子伸到了院牆外。


    兩孩子瘦小,順著樹枝爬到牆上。要往下跳,牆頭離地足有三四米高。一般孩子一定會摔得很慘。但小笛和沐暖陽不會。


    兩小家夥從小就被人打習慣了。保護自己是她們的本能。小笛身手靈活。她以前被人欺負的時候,就經常連滾帯爬地往高處躥。小小的她發現,在這個世界上,隻有高處,才是安全的,勉強可以保護她。所以她會爬樹,能上屋。小手上滿滿的都是老繭子。修道院的院牆屋頂,高大樹木,旗杆等,她都爬過。


    所以從這麽高的地方跳下去,對她來說是小菜一碟。


    “我先跳,你等著。”


    小笛像小鳥一樣,往下一撲。


    “啊——“


    沐暖陽隻聽得小笛發出半聲驚呼,聲音似乎被什麽捂住了,再沒有發出來。


    “你怎麽了?”


    沐暖陽小聲地問了一句,這時,他聽到了院門被踢開的聲音。三四個男人衝進院子。他最後看了一眼往院門處鎮靜走去的祁振澤。心係小笛安危,一縱身,不沐死活地跳了下去。


    “你——“


    沐暖陽沒有落到想像中的硬地上去。卻掉到了一個人身上。那人原是伸手接他的,被他撞了一下,倒在地上的瞬間,不沐自己的樣子,伸手接住了他。在他喊出聲的時候,另一隻手趕緊捂住了他的嘴。


    “孩子別出聲,趕緊走,那是壞人。”


    是吳爺爺。


    沐暖陽怎麽也沒有想到,院牆外麵接住他的人,居然是吳爺爺。小笛此時正被吳奶奶抱在懷裏。


    你的腿?


    沐暖陽不敢再出聲,用目光對吳爺爺表示著歉意。吳爺爺本來一條腿就傷了。他這一撞,吳爺爺摔倒在地上,他又正好壓住了他的傷腿。吳爺爺扶著牆頭站起來,幾乎走不動路了。


    快走。


    吳爺爺給沐暖陽和吳奶奶使個眼色。吳奶奶和沐暖陽扶著吳爺爺,小笛抱著包。四個人緊挨著院牆,在吳爺爺的指引下,迅速拐進另一個胡同。然後往前走不遠,拐個彎,看到了吳爺爺停在那裏的三輪車。


    幾個人一上車,吳爺爺就不沐腿疼,拚命蹬著三輪車離開了。


    遠遠地看過去,吳爺爺一條腿用勁,另一條腿懸著,三輛車有些搖晃,非常艱難,又很快地遠去了……


    遠遠近近的街燈亮了。


    雨下得如此淒迷,猶如筱玖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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