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結束,樓下靜悄悄,好像所有人都沉浸在音樂中。


    孟瀾這才反應過來,假裝無事地扭過頭,輕輕攪了一下咖啡。


    林優輕笑掩飾尷尬,孟瀾很喜歡鋼琴,欣賞水平肯定不低……


    所以,他也聽出什麽了吧。


    “你剛才說什麽?”孟瀾照顧著她的顏麵。


    “周末我奶奶請孟叔叔和孟阿姨到家裏吃飯,你也一起來嗎?”


    “嗯。”孟瀾點點頭。正要再說點什麽,忽聽樓下……


    又一首曲子響起,不是肖邦,而是莫紮特的《魔笛》。


    樂音歡快、俏皮、詼諧,像陽光下舞動的光斑。


    孟瀾的嘴張了張,像是在回憶什麽,“這首曲子我聽過……”他猛地站起來。


    正要往樓下衝,林優詫異地站起來拉住他的胳膊,“怎麽了?《魔笛》不是很大眾嘛,聽過也不算什麽吧。”


    “不是……”孟瀾滿臉激動,剛要解釋,瞥到林優驚詫的表情,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又回到座位上,手指微顫。


    林言彈完三首曲子,站起身拎起背包,走到江野麵前,“今天的工作結束,我該回家了。”


    盛駿道:“不是,一個月五千什麽都不幹隻彈琴,你一天就彈三首?”


    “對啊,”林言把背包背到肩上,理所當然地說:“看你們還算順眼,讓你撿個大便宜,不用太感激!”


    盛駿:“……”


    江野輕笑,眼中翻湧著複雜的情緒,盯著林言,“好,明天見。”


    聲音清朗,比平日多了一分醇厚。


    林言點點頭,轉身離開。


    盛駿盯著她的背影,不解地問:“老大,她真的彈得很好嗎?”


    江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該提升一下藝術品味了。”


    盛駿困惑地摸摸鼻子,短短幾天,他這個江少的王牌助手,已經從廚藝到藝術品味都被嫌棄一遍。


    晚上九點,林優背著書包走進客廳,孫嫂親切地道:“二小姐回來了?”


    林老太太和董麗欣都從房間裏出來,看到林優滿麵春光,不由自主地笑了。


    “是孟瀾送你回來的?”林老太太問。


    放學的時候林優往家裏打了電話,把孟瀾要請她吃飯的事說了一遍。


    “嗯。”林優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他都和你聊了什麽?”


    見女兒麵帶羞澀,董麗欣笑:“媽,小孩子之間的事咱們不要打聽……”她朝婆婆使了個眼神。


    林老太太會意,樂嗬嗬道:“好,不問,不問了,人家小年輕談戀愛,我這老婆子瞎摻和什麽。”


    “奶奶——”林優害羞地跺跺腳,聲音嬌嗔,臉上飛上一抹緋紅。


    林老太太和董麗欣都哈哈笑了起來。


    這時孫嫂不鹹不淡地說:“大小姐回來了。”


    林老太太的笑立馬僵在臉上,拉得老長。


    董麗欣幸災樂禍地朝女兒使使顏色,母女倆站在一邊看熱鬧。


    林言漫不經心地晃悠進客廳,棒球帽壓得很低,背包斜跨在肩膀上,兩手插兜,十分休閑,但也十分拽。


    林老太太臉拉得更長了,厲聲道:“林言,你看看現在幾點了?你怎麽現在才回來?”


    林言帽子也不摘,抬起頭,從帽簷下淡淡地瞥林老太太一眼,嘴角一翹,露出一個惡劣的笑,“林優不是也剛到家,您的時間觀念難道隻體現在我身上?”


    董麗欣這下不願意了,陰陽怪氣地抱著胳膊,“我們優優可是有正事,再說她可是孟瀾親自送回來的,哪像你這麽晚了也不知道去哪兒野去,大嫂竟然也不問。”


    輕飄飄的一句話,把葉婉帶進去了。


    林老太太臉拉得像十二月飛雪的長白山。


    林言把視線移到董麗欣身上,她帶著帽子,昂著頭,帽簷下的眼神冷冽尖利。


    在她的凝視下,董麗欣有些發虛,眼神閃爍。


    “不帶我媽不會說話?她今天頭暈,早睡了,我看誰敢因為這屁大點事把她喊起來。”


    “喲!”董麗霞被嚇住了,對林老太太說:“媽,你看我也沒說什麽,言言怎麽對我情緒這麽大。”


    林老太太:“林言,你這麽晚了到底去哪兒了,說明白了就不喊你媽。”


    “打工。”林言輕飄飄地扔下兩個字。


    “打工?堂堂林家大小姐出去打工,讓別人知道還以為我們怎麽虧待你了!”


    “讓別人知道多丟人啊,偌大的林家當初被一個算命先生耍得團團轉,你們自己心裏記著就行。”林言十分拽地朝她揚揚頭,轉身上樓。


    不管怎麽說,林老太太因為迷信把孫女送走這件事,到底拿不出手的,海城富豪階層也不是沒人在背後議論她。


    林老太太氣得隻扶腦袋,“哎呀,我頭暈,氣死我了,我不行了……”


    董麗欣和林優慌忙扶住她,叫傭人。


    沒聽到林言的聲音,林老太太睜開一隻眼睛,看到林言徑直上樓,隻留給她一個背影。


    林老太太憤怒地一跺腳,推開董麗欣母女,咬牙切齒地說:“我就不信我收拾不了這個掃把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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