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比他俊俏!哈哈哈!”丁廣留下一串笑聲,勾著仇鉞的肩,一同離開了。


    李姐則死死拽著薑藺,拖著他,和一眾小跟班回了她的小院。


    一進門,薑藺便用力地甩脫了李姐的手,低吼道,“剛才你為什麽要抓著我?!”


    “不抓著你,難道眼睜睜地看著你去送死嗎?”


    薑藺看著李姐,聲音帶著幾分賭氣的意味,“那就讓我送死好了!”


    “你死了,你有想過你爹嗎?他會希望你這麽做嗎?”


    薑藺昂起頭,“孔曰成仁,孟曰取義!”


    白天在王府的時候,李姐覺得薑藺還挺機靈的,這個時候,怎麽就鑽牛角尖了呢?


    “沒有價值的死亡,就是白白浪費。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君子報仇還十年不晚呢!”


    “報仇?”薑藺冷哼一聲,“你處處阻止我報仇,是不是因為你也投靠逆賊了?”


    李姐真是要被他氣炸了,“我要是真投靠了,我還會在宴席上拚死救下你們一大波人?還真是救下了一隻白眼狼!”


    “那你說,你殺了他們那麽多人,為什麽那個丁廣會放過你,還與你說說笑笑的?”薑藺反問道。


    李姐輕哼了一聲,“那也要看我殺的是誰了。”


    “怎麽說?”


    “我先問你,那丁廣今日來時,穿的是什麽衣服?”李姐問道。


    “二品武職獅子補服。”薑藺答道。


    “我再問你,丁廣是幾品的官?”


    “四品指揮使……”薑藺答完,自個兒也覺得不對勁了,“他升官了?”


    不然,一個四品指揮使,怎麽穿上了二品的補服?他可是沒這個資格的。


    “被我廢了右手的周昂,又是什麽官職?”李姐又問道。


    “二品都指揮使。”薑藺一亮,所有的線索都串成了一條線,“你的意思是說,因為你廢了周昂,所以丁廣頂了他的缺?”


    李姐點了點頭,“這個可能性非常大!如此一來,我就是他的貴人了,他對我客氣一些也很正常。加上,他還沒抓住我爹,我對他來說還是有很大價值的,所以最近一段日子,想必我還死不了。”


    薑藺握緊了雙拳,“那仇鉞呢?他總是叛變了吧!”


    “我爹不是叛徒!”


    李姐聞聲望去,仇錡不知何時來到了院門口,憋紅了臉,對他們喊道。


    還沒待她招呼進來,那別扭的小家夥便轉身跑了。


    “仇錡對你不錯,剛才這話,你不該在他的麵前說的。”


    薑藺咬了咬唇,心中有幾分愧疚,卻仍是死鴨子嘴硬,“我有說錯嗎?”


    李姐明白,他剛剛失去了父親,一時被仇恨所蒙蔽,好言勸道,“無論怎麽說,到此刻為止,仇叔仍在庇護我們。亂世之中,多的是明哲保身、見死不救的,落井下石的多,雪中送炭的少,仇叔這樣的已經難能可貴了,你該心存感恩。”


    “感恩?”薑藺的笑容中帶著譏諷,“死的那個不是你爹,你自然說得輕巧!”


    李姐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被月光拉長了,顯得格外的孤單而蕭瑟,無奈地歎了口氣,讓沈鈺和張平陪他回了房。


    有些事多說無益,隻有等他自己想通了才行。但是,有一點他卻是說得不錯,死的那個不是她爹,不然的話,她或許會比他更加瘋狂……


    這一晚注定是無眠的,李姐在床上輾轉反側,一直到三更,依舊是難以入眠,索性披了衣服,從床上爬了起來。


    出了門,卻見一人坐在了清涼的石階上,佝僂著背,很是落寞的樣子。


    李姐細細瞧去,正是狗蛋抱著他的大黃,低聲地抽涕著。


    李姐轉身去了書房,待她返回的時候,手上多了一遝白紙和兩把剪刀。


    狗蛋用袖子抹了臉上的淚,“主子,您怎麽來了。”


    李姐在他的身邊坐下,“睡不著,你說二黃、三黃、四黃它們這會兒會不會餓了?”


    李姐將從書房取的白紙拿出來,“我們給它們剪些愛吃的燒去,你知道它們最愛吃什麽嗎?”


    “自然是肉啦!小的平日裏省下的肉,都是喂了它們的。”


    李姐給他抹去了未幹的淚痕,“那好,我們就剪些肉食,給它們燒去好不好?”


    “好!”狗蛋重重地點了點頭。


    李姐分了半遝紙和一把剪刀給他,兩人埋頭剪了起來。


    不久,狗蛋就剪好了,抬起頭來看李姐手中的,方不方,圓不圓,還長著不規整的疙瘩,好奇地問道,“主子,您剪的是什麽呀?”


    李姐得意道,“燒雞啊!”


    狗蛋看了眼自個兒手中那個宛若插著四根木棍的山羊,覺得比李姐剪得像多了,看來主子也不是無所不能的嘛,終於能有一樣是賽過主子的了,被她壓製著打了半年,總算是揚眉吐氣了一回。


    “覺得主子我剪得怎麽樣?”李姐拿著她那張四不像顯擺道。


    狗蛋可沒張平、何關那般的厚臉皮,僵著臉,說不出話來。


    卻是有一個冷冰冰的聲音,替他答道,“醜死了!醜得連它親娘,都認不出來了。”


    李姐抬起臉,見薑藺和沈鈺迎麵走來,不用問,用話語刺她的,肯定就是沈鈺無疑了。


    薑藺接過李姐手中的剪刀,三兩下就剪出了一個燒雞出來,活靈活現的。


    李姐不禁稱讚道,“你這手真巧,再替我剪個糖人出來吧!”


    “你要糖人做什麽?狗可不能吃糖人的。”沈鈺說道。


    “我弟肯定愛吃啊!還有我娘呢,再給我娘剪套衣服和首飾,要美美的。”


    “你娘和弟弟他們怎麽啦?”薑藺問道。


    李姐的聲音低落下來,“去年去隴州省親,遇上了賊人,被殺了……”


    雖然隻同他們見過一麵,但總算是原主的親人。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提起你的傷心事的……”薑藺越說聲音越輕。


    “沒什麽,我自個兒都記不得了,”李姐扯著嘴角笑了笑,“那一日,我被撞暈了過去,賊人以為我死了,這才僥幸活了下來,不過,我所有的記憶卻都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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