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佑六年五月初,巴蜀地區已經進入了雨季。


    宋軍利用南方山脈、湖泊河網的優勢,逐漸開始展開守勢,此時兩國戰事處於膠著階段。


    蒙古前方軍隊一直駐紮在合州北部,行軍的路線也因為連天的雨水而影響了。


    而此時六盤山天高氣清。


    蒙古主軍內,蒙哥依舊在征召兵馬,打算主力軍在七月初的時候率軍攻打西線。


    屆時六盤山主軍會一分為三,由他領軍西線。


    蒙哥信心十足,望著合州那邊。


    不過各地官員還是沒能找到孫家父子,但孫家父子早就將製造甲胄的工藝傳授給了其他工匠。


    所以有沒有孫家父子並不重要了。


    他們並不知道此刻孫公亮父子就在臨安。


    ......


    蒙古東路


    東線無戰事,一切都很太平,李璮隻是派遣軍隊在海州城內修築工事、加高城牆,至多就是去港口榷場負責與趙誦的交易。


    李璮的效率很高。


    海州灣口,他看著一艘南下的海船正在發呆,目送海船消失在海的遠處的時候,轉頭迎上了王文統的目光,“你覺得這次我做的對麽?那艘船上都是一些流民,雖然我也需要百姓人丁充實益都,可眼下流民實在太多了,治下也應付不了這麽多的流民。”


    王文統站在身側,反問李璮道:“世侯看了李嶽的秘奏和那宋人船工的賬簿之後,覺得收獲如何?”


    “收獲確實不少,沒想到那趙誦船上的貨物能賣出這麽好的價錢,嶽丈啊,這足足是我們一年練兵的支出啊,早知道走私這麽賺錢,當初我應該多弄一些海船去南洋番邦那裏了。”李璮早些年雖有走私交易,但規模並不大,眼見趙誦這次北上海州的貿易數額比較多,李璮很是眼熟。


    王文統分析道:“他們宋人的海貿確實不錯,北方這些年戰打得多,百姓生活窮困。很少見到這麽好的東西,不過對世侯來說,還是兵馬糧草來的實際,那海貿雖好,但畢竟風險太大了,海上經常會翻船。”


    李璮甚是遺憾,“嶽丈說的也是,不過我手下沒有這樣的人才。”


    “以後會有的。”王文統看著海州港口的船隻來來往往,陷入了沉思,他怎麽也沒有想到那趙誦的胃口居然這麽大。


    居然直接要人口。


    無論是什麽時候,隻要有人口,就會有源源不斷的兵力。


    隻是眼下益都這邊實在養活不了這麽多的人口了,所以他們才會將流民送給趙誦。


    王文統不知道在將來那趙誦會如何發展。


    但從現在來看,那趙誦的路會走的比他們長、比他們遠。


    這是大幸,還是不幸!


    王文統心想。


    ......


    臨安


    五月癸醜,前方戰事膠著,皇帝趙昀下詔:夏貴進官二等,兼河南招撫使,毛興特轉右武大夫。


    曆史上還是按照原來的軌跡發生了。


    趙誦繼續待在樞密院編修兵書,順便探查樞密院的軍報。


    回來後給孩子們上專門的課程輔導。


    除此外,再去餘杭縣的蘇家別院,探討武器的研究。


    至於孫公亮父子,則一直待在城東的別院,偶爾與李彥簡探討未來的蒙古局勢,往往會爭的麵紅耳赤。


    孫家父子二人除了爭執外,偶爾也潛心研究趙誦的那副鎧甲。


    孫公亮仍舊不死心地對孫拱道:“兒子,雖然那個趙誦囚禁了我們,但將來還是有希望回到雲中的,等回到雲中,我們孫家繼續早出更好的鎧甲,獻給汗王。”


    孫拱道:“父親,我擔心的是奶奶、娘親、弟弟們,還有芸娘和孩子們,我們不在雲中,他們會傷心難過的。”


    “一入宋國,千裏迢迢,你我父子二人都是階下囚,又何談自由之身?家人,我隻希望他們能平平安安的,不受任何威脅。”


    “父親指的是?”


    孫公亮很是發愁,對孫拱說出他的擔憂,“畢竟你我父子負責‘蹄筋翎根鎧’的督造,我隻怕朝廷萬一怪罪下來,會連累家人的。”


    孫拱道:“不會吧,畢竟爺爺那個時候可是有恩於成吉思汗的!”


    “凡事都有萬一。”


    孫公亮說著這句話的時候,並不知道已經被門外的護衛偷聽到了。


    過了不久,一封書信去了燕京城。


    楊安時開啟書信,交待給了楊光明。


    “孫家一大家子,光明,你有信心麽?”


    楊光明走了,往雲中而去。


    ......


    五月上旬,趙竑、桃娘一行人北上,在慶元府轉了海船,沿著浙東運河來了臨安府。


    到了臨安,已經是五月中下旬了。


    這次他們北上,是因為趙誦的一個決策——“流民問題與應對流民的辦法”。


    流民問題是重中之重,如今兩國交戰,流民就會產生。


    所以這次趙竑親自來了,因為此事對於將來的發展實在太重要了。


    沿著浙東運河,趙竑先在蕭山下船,先去看了蕭山這邊的情況。


    蕭山縣的田地裏,此時地裏的棉花植株已經有一個成年人的膝蓋那麽高了,綠油油的枝葉還在向上伸展著。


    “爹爹,泉州那邊種的棉花比蕭山縣的要好,你看蕭山的棉花還隻有這麽點高。”桃娘道。


    趙竑笑罵道:“小桃子,泉州那邊天氣熱,棉花當然長得快了。”


    “哈哈,爹爹,桃娘當然知道啊,隻是爹爹自從泉州出來,這一路上臉色都繃的緊緊的,就好像一臉喪屍樣子。”


    趙竑轉頭看著桃娘,一臉狐疑道:“一臉喪屍樣子?桃娘這個是什麽比喻?”


    桃娘笑笑,“都怪哥哥,桃娘現在說的話都怪怪的。”


    趙竑又想起趙誦,下午回了城,一定要好好問問他。


    桃娘此刻看到黃巧兒正帶著一群佃戶正在給棉花澆水,在棉花地的西邊,還種了不少的蔬菜。


    蔬菜地的西邊,則是一眼望不到邊際的綠油油的水稻了。


    黃巧兒看到桃娘他們來了,立馬放下手裏的活,來到趙竑麵前。


    “巧兒見過東家,見過桃娘子。”黃巧兒道。


    趙竑欣喜道:“巧兒,你們做的不錯,這全多虧你們了。“


    ”這都是少主的功勞,要不是少主,巧兒和鄉親們也不會過上這樣的好日子。“巧兒又想起了往事,隻感覺這短短幾個月的生活,就好像是生活在夢境中一樣,巧兒很擔心夢醒了,一切就都沒有了。


    幸好,這不是夢。


    趙竑點點頭,他沒想到在蕭山縣看到這樣熱火朝天的忙碌景象,覺得趙誦這麽做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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