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陽光帶著些許慵懶,在鎮山拳館之中,周福不停的錘煉著《鎮山拳》。


    在《明王經》和他個人修煉經驗的幫助下,他進步飛速,幾乎每打一遍,都要比之前的要好一些。


    剛開始的時候,周福的這種進步方式,著實把拳館中的人嚇了一跳。比較淡定的丁候,剛開始的時候不以為然,他認為周福這種出身,肯定要比其他人進步快,畢竟他身後有那麽多的資源。


    然而十天之後,拳館的其他學員淡定了,丁候反而嚇住了。


    剛開始進步快沒問題,畢竟剛開始練習。但當練熟了之後,就是自己身體的發力習慣,要和拳法配合起來,兩者相互調和,最終激發‘勢’。


    拳法的熟練度到了一定的階段之後,想要再進步,就很難了,除非是一朝頓悟。但是那種狀態可遇而不可求,隻能靠著每日勤學苦練,來不斷完善。這樣做不但耗費體力和精力,更加耗費心力。畢竟每一遍的拳法,你都要用心去感受。


    “假的吧!十天!十天的時間都快趕上我這個練了幾十年的人了。這天下當真有天才一說不成!那玩意兒不都是書裏的東西麽。”


    距離周福加入拳館,已經過去了十五天,也就是半個月。


    在這半個月之中,周福的《鎮山拳》從一個新手,直接成長到拳館之中,除去丁候之外的第一人。


    而且,從周福的動作來看,這根本就是在模仿丁候之前演練的那次,力度、節奏還有呼吸,甚至是韻味,全都高度相似。


    當丁候以為周福隻是在一味的模仿他的時候,周福的拳法又變了,這次帶上了一點對方個人的理解,這點完全和丁候不同。


    看到這裏,丁候深吸一口氣,拿起一旁剛剛衝泡好的茶水,不管是不是滾燙,他一口咽了下去。


    “為什麽他就不能是我的傳人呢!”


    眼瞅著天才站在自己麵前,還學著自己的拳法。但是對方就不是自己的核心弟子,這種感覺實在是讓他難受至極!抓心撓肝的難受。


    “我要不要把最後四招的要點提醒他一下?那樣他就會直接練出勢來了吧。”


    這個念頭剛剛浮現出來,丁候就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


    “不行!不行!雖然我丁鎮山修為不高,但是最後的底線還是要守住的。”


    然而,他的腦海中又冒出來一個聲音:“別堅持了,等你死了,還有誰能夠繼承《鎮山拳》?錢勇?”


    丁候轉頭看向錢勇,隻見對方也在盯著周福,瞪著一雙大眼睛,嘴裏還在低聲念念有詞。


    “靠得住嗎!”那個聲音再次說道,語氣還十分的不屑,可以說是相當的囂張。


    靠不住的!


    有了周福作為對比,丁候瞬間就給出了心中的答案。


    “你還想靠自己那個半吊子的兒子丁川?”


    這次都不用想,丁候直接反駁。


    要是丁川能靠得住,可以繼承他的衣缽,他也不至於把核心的要訣,還有呼吸之法交給錢勇一部分了。就連《鎮山拳》的根本-《千山圖》,都讓錢勇看過一遍。


    但也就是那次,殘酷的現實讓丁候意識到,有些人就是笨。那次錢勇盯著《千山圖》看了半個時辰,最後直接睡著了。


    把丁候氣的啊,直接上了手,摁著錢勇一陣好打。


    “哎!人果然不能相比!”丁候歎了口氣,直接把話說了出來。


    “比什麽?”


    丁川冒了出來。


    丁候一個白眼翻了過去:“滾!”


    “好嘞!”


    道路上騰起一小股的煙塵,丁川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外。


    吸!


    一股涼氣入體,壓住了丁候心中的怒火。


    踏踏踏。


    腳步聲傳來。


    “館主,這些茶葉還行吧?我過會兒再給您拿來一些。”周福走過來,臉上帶著笑容。


    丁候也開心了,不管怎麽說,這周福畢竟還是拳館的人,雖然不是核心弟子,但也是弟子啊。


    “哈哈哈哈,好!這貴的東西,喝起來確實不一樣,唇齒留香啊。”


    “館主喜歡就好。”周福停頓了一下,說道:“今日感覺還有些地方需要改進,但是身體有些受不住了,我就先回去了。”


    “練武一道,講究鬆弛有度,最近一段時間你的心太著急了,慢慢來。記住,隻要堅持,就會有收獲。練拳更是如此,今日你就回去休息吧。”


    “謝館主指點,明天見。”說完後,周福轉身離開了拳館。


    看著周福消失的背影,丁候嘟囔道:“娘的,你再不鬆鬆,都快能出師了,老子還教個屁,真嚇人。”


    “師父,什麽嚇人了?”


    冷不丁的一個聲音在自己身旁響起,嚇得丁候一個激靈,差點一巴掌拍了過去。


    “幹什麽呢你,不好好練拳,跑過來幹嘛?”丁候沒好氣地說道。


    錢勇往後縮了一下,尷尬的笑了笑,小聲說道:“師父啊,你發現了沒有,那個周師弟現在比我練的都好了。”


    喲嗬,還自己發現了!


    丁候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說道:“知道了還不去努力練?”


    “這個……”錢勇的臉上露出為難之色,期期艾艾的說道:“師父啊,那個……我想知道,您是不是給周師弟說了什麽啊?他怎麽進步這麽快?”


    “您也看著呢,我都練了五年了,風吹日曬的,除去在外跑鏢的日子,我都沒有停下過。”


    丁候臉上的表情平靜下來,但是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那種滋味一時間都找不到詞匯去形容。


    沉默了一下,他慢慢開口,問道:“你想說什麽?”


    錢勇臉上的表情也沉了下來,笑容消失,變得嚴肅起來,他直視著丁候的眼睛,問道:“師父,我跟您練了五年。一千八百多個日夜,難道這些功夫都是白費的?周福他才來了十幾天,進步這麽快,您感覺這正常麽?”


    丁候的語調古怪起來,“你是不是覺得我在私下裏傳授周福東西了?”


    “沒有麽?”錢勇反問道。


    “你覺得有嗎?”丁候又返了回去。


    錢勇沉默,坐著的丁候也不說話,兩人之間的氣氛慢慢壓抑起來。


    過了好一陣子,錢勇用平靜的語氣說道:“師父說沒有就沒有吧,是弟子心亂了。不該懷疑師父,請師父責罰。”


    說完,錢勇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這時候,院子裏麵的學員都轉頭看了過來,想要知道這邊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大師兄突然給師父跪下了。


    “你們繼續練,不準偷懶。”


    弟子們渾身一抖,急忙說道:“是,師父。”


    然後轉過身子,繼續訓練,但是一個個都支起耳朵,努力聽著,就連訓練發出的聲響都安靜了許多。


    這個變化丁候也注意到了,但是他沒有再說什麽。今日的事情讓他們聽聽也好,省的傳出什麽閑言閑語,到時候惹得拳館裏麵人心變了,那就是大事情了。


    “你先起來。”


    “是,謝過師父。”


    “坐。”


    “不敢。”


    “沒什麽不敢的,坐吧。”


    “這……是!”


    錢勇依言坐下,此時的他反而有了一絲絲的緊張。


    丁候給錢勇倒了一杯茶水,然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這才開口,說道:“你有這種想法很正常,如今的我也在震驚周福的天賦。”


    “你別驚訝,就是天賦。再遇見周福之前,我對這玩意兒一直都是嗤之以鼻的,感覺這種東西都是茶館酒樓裏麵說書人口中才有的。現如今,倒是我見識短了。”


    “你想問我那日給周福說了什麽,是不是跟你們不同。我現在說不是,你信不信?”丁候笑著看向錢勇。


    “我信,自然是信的。”錢勇渾身一抖,連忙說道,但是,他內心裏麵是怎麽想,到底信不信,那就不得而知了。


    丁候也不再糾結這個事情,繼續說道:“信不信也就是這樣了。那日,我把口訣傳給周福,又教了他一些要領,這些東西你們都是經曆過的。對了,最後四招我沒教,但也給他說了這件事情,和第一次傳授你們口訣時一模一樣。”


    “當然,也有不同的地方。”


    隨著這句話一出,院子裏麵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向丁候,想要對方給一個說法。


    畢竟他們這些人都是入門很久,為什麽丁候要對一個稱呼他為‘館主’的人這麽關照,居然多傳東西了。


    丁候目光掃了一圈,嗤笑一聲,滿滿的不屑。


    “你們心中也別不服氣,我給周福說的是拳法裏麵的‘勢’,但是沒有教他修煉的方法,隻是說了我當初修煉的經驗。關於這點,隻要你們達到了修煉‘勢’的要求,每個人我都會傳。”


    “我從我爹手中接過這家拳館,如今已經過去四十多年了,這些年中,一共走出了十二位練出‘勢’的武修,這點你們可以去查,去問!”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師父,不是弟子多心,但是那周福的拳法招式,還有那股氣質,跟您打拳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錢勇的眼神有些不甘。


    此時,他甚至有些希望丁候承認在私下中教授了周福一些東西,不然的話,他這五年的堅持算什麽!


    玩笑麽!


    “不用你說,我也看出來了。”


    丁候搖搖頭,歎息一聲。


    “直到剛剛倒數第二遍的時候,他的動作要領,同我練拳時簡直一模一樣,別說是你,我都不相信那周福隻是看過一遍就記住了。”


    “不過,有些事情你不相信也不行,平日裏你是最後一個走的,白日裏也是第一個來的。你可見過那周福先於你到過這裏?”


    錢勇低著頭,聲音有些嘶啞:“沒有!可是……那周福有這般天資,還有那麽深厚的背景,為何要來學拳呢?他不是會內勁嗎?縱然強如師父您,也打不過鍛骨三境的高手啊。”


    丁候的臉色沉了下來,他居然被自己的大弟子當著眾人的麵,給揭了老底,心中頓時怒火中燒。


    “這個你就要去問周福了。”


    說完,丁候躺進椅子裏麵,抓著茶壺,半眯著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架勢。


    錢勇又坐了一會兒,開口道:“謝過師父解惑,今日是徒兒蒙了心,還望師傅不要怪罪。”


    說完起身,走到一邊開始練拳。


    拳館中的其他弟子,見到錢勇這般,也都連忙忙活了起來。


    丁候撇了一眼錢勇,《鎮山拳》在對方手中,已經失去了所有的韻味,明顯的心不在焉。如此練拳,不僅沒有效果,還會傷身。畢竟練拳是要催動氣血的,氣血,是不能胡亂運行的。


    “嗬!五年了,沒想到,沒想到啊……”


    ……


    周福上了回家的馬車後,就開始沉思,自己要修煉什麽樣的勢,或者說是什麽樣的意念。


    在鎮山拳館的這天之中,特別是他快速提升《鎮山拳》的這幾天裏,他能夠明確的感受到,丁候想要引導他完成鎮山拳的勢,也就是山勢。


    而且周福也不負所望,摸到了山勢的門檻,然後他就站在門口,不進去了。畢竟,相對於周福的一身所學,這《鎮山拳》的上線太低了。


    回到家,周福來到練武場中。


    “《魔鯨殺拳》是我目前最熟悉的功法了,其次是《金剛戰體》,這門功法的基礎是《銅甲功》和《鐵骨密卷》。若是從這門功法修行,就要選一個側重。”


    沉思良久,最終周福確定了使用《魔鯨殺拳》來修煉。


    抬手!


    出拳!


    一拳過後,周福的眉心處一陣清涼,腳下騰起的黑色霧氣,還有體內隱隱浮現的血色光芒瞬間消散。


    “不對啊!我最熟悉的功法應該是《明王經》啊!”周福瞪大了眼睛,“我是得了失心瘋了嗎!居然用魔道功法修煉勢,這玩意兒要是練的深了,肯定要出大問題的。”


    想到這裏,周福隻覺得一陣後怕,剛剛自己的想法絕對有問題。


    “當真是見了鬼了。”


    收攝心神,周福的意識沉入識海,溝通了不動明王法相。


    轟!


    無邊的火光自法相身後湧現,把識海變成了一片火海。


    昂!


    一聲悲憤的獸吼響起,那是《魔鯨殺拳》的殺意所化的血海。


    “果然如此,當真是賊心不死啊!”周福感歎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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