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在場眾人便陷入了寂靜。


    他此刻目光銳利,神情冰冷。


    同王語嫣、阿朱記憶中的那個形象迥然不同。


    王語嫣隻當陳鈺是個壞心眼的公子,經常說些話來擠兌她。


    哪裏見過陳鈺這般冷漠倨傲,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


    阿朱和阿碧就更難過了,之前在燕子塢,陳鈺對兩人的態度可謂是極其友善。


    特別是阿朱,見陳鈺隻是冷冷的掃了一眼後,便不再看她。


    那種陌生、冷漠的神情讓她心頭一顫,繼而鼻子一酸,竟忍不住落下淚來。


    還是段譽反應快,意識到情況似乎有點不大對。


    這二月...不是,應當是陳舵主和身旁那國字臉的大漢並非像是被丐幫簇擁著,反倒是像包圍著。


    壓低了聲音道:“你們別急,二月公子好像遇到麻煩了。”


    阿朱這才回過神來,靈動的眼眸快速掠過眾人,果真發現了蹊蹺。


    哪有拿刀劍兵器對著自家舵主的!


    陳鈺不再理會王語嫣這一群人,轉而對著那大智分舵的眾人喝問道:“全冠清人呢!”


    他內力雄渾,隻是一聲斷喝,便叫站在前麵的幾個人承受不住,竟生起竄逃之意。


    喬峰在陳鈺身後看的真切,眼中難掩讚許,隨即站到陳鈺身邊,大聲道:“叫全冠清出來見我。”


    明明是被拿著兵器的幾百人圍在中央,可兩個人卻絲毫不懼。


    此等英雄氣概,看的段譽是心癢難耐,忍不住開口道:“兩位好風采!”


    又聽遠處一六袋弟子道:“全舵主就在前麵,喬幫主,陳舵主,請移步!”


    人群緩緩分開一條道來。


    陳鈺同喬峰臉色如常,緩步前行。


    喬峰大步豪邁,威風無比。


    陳鈺步履穩健,浩然獨立。


    兩人早有聲名在外,大智分舵的叛徒們哪裏敢上去觸黴頭。


    每走出一步,這些人便退開些。


    王語嫣雖心係慕容複,卻同樣被這樣一幕所吸引。


    同阿朱阿碧以及段譽被押解著跟在身後。


    一群人很快便抵達了杏子林中心。


    隻見匆匆搭建的木製高台上,此刻已然站著十幾位高矮胖瘦不同的丐幫耆宿。


    隻是唯獨不見那全冠清。


    執法長老白世鏡站在高台中央,一見到喬峰,立刻上前,沙啞的喚了聲:“喬幫主。”


    又對著陳鈺拱了拱手,臉色灰敗,艱難的喊了聲:“陳舵主。”


    喬峰朝他點了點頭,他向來同白世鏡關係不錯。


    朝周圍喝問道:“宋奚陳吳四大長老還有其他幾位舵主呢?”


    隻聽一聲冷笑,高台上走出一位身披七袋的中年男人。


    大聲道:“喬峰!你還是先關心關心自己的事吧!”


    陳鈺仔細辨認,發現此人是那大禮分舵的副舵主孫全忠,想必是背叛了本舵舵主,徹底倒向了全冠清。


    麵對此人無禮,喬峰卻沒有表現出暴怒的情緒。


    這位丐幫幫主環顧四周,大聲道:“諸位兄弟!我喬峰男子漢大丈夫,幾時做過對不起各位,對不起丐幫之事,若是喬峰有錯,還請直言相告!”


    “你現在沒做,但將來就要做了!”


    孫全忠冷笑道。


    陳鈺眼中劃過一絲揶揄。


    好個全冠清,這次倒是學聰明了,作為主導本次叛亂的總導演直到現在都沒有露麵。


    知道自己和喬峰武功高,怕被斬首。


    所以選了個雜魚出來當傳話筒。


    陳鈺看了眼喬峰,這位義薄雲天、豪邁直率的丐幫幫主還在老實的同那孫全忠對峙。


    要對方解釋他為什麽會做對不起兄弟,對不起丐幫的事。


    那孫全忠隻是冷笑,說待會兒便知。


    喬峰於是又問道:“我的事尚且不論,你們為何說陳鈺兄弟同姑蘇慕容合謀害死了馬副幫主!”


    那孫全忠冷哼一聲:“此事人證物證俱在,自然不會冤枉他。”


    他說這話時看向遠方,隻見一隊人馬揚塵而來,心中竊喜,大聲道:“喬峰!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人群被分開,走進來一位須發皆白的老頭,補釘累累的鶉衣,身披九袋。


    “徐長老?”


    喬峰立刻認出了來人。


    這老乞丐乃是丐幫長老徐衝霄!


    心中又驚又疑,此人在丐幫輩分極高,今年已經八十七歲,就連汪老幫主見了此人都得尊他一聲“師伯”。


    就是不知今日怎的也來了這裏,難不成全冠清作亂,此人也有份嗎?


    想是這麽想,但喬峰依舊上去躬身施禮,喊了聲“徐長老安好”。


    徐衝霄板著張老臉,將喬峰的禮遇當做理所當然。


    視線轉而投到這邊的陳鈺身上,他早已得到全冠清的情報,自然識得陳鈺。


    此刻見陳鈺這個小輩不上來行禮,心中甚是不悅,心想等會兒看我如何炮製你。


    沒有理會喬峰,反而看著冷冷道:“馬大元馬兄弟的遺孀馬夫人即將到此,諸位待她片刻如何?”


    “陳公子...”


    阿朱先前聽那孫全忠說了陳鈺勾結姑蘇慕容害死丐幫副幫主馬大元的事。


    此刻又聽馬大元的遺孀要來,心中不免替陳鈺捏了把汗。


    總算是明白為何先前陳鈺裝作不認識幾人。


    隻聽那徐衝霄對著陳鈺傲慢道:“陳鈺,你可知罪?”


    陳鈺笑了:“我有何罪?”


    “你勾結外賊!謀害本幫兄弟!”


    高台上,另一位向著全冠清的七袋弟子怒道。


    “證據呢?”


    陳鈺反問道。


    那七袋弟子朝著高台下一人使了個眼神。


    那人立刻出來道:“四日前,我見一黑影從馬副幫主休息的房間中走出,正是這位陳舵主,隨後我等兄弟進屋一看,便瞧見馬副幫主的屍體,還在現場發現了這個!”


    將一枚印信呈了上來,正是陳鈺的總舵舵主印信。


    徐衝霄臉色陰冷,長長的歎了口氣,痛心疾首道:“前些日子我聽說馬副幫主被姑蘇慕容的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偷襲,身負重傷,是你陳鈺所救,那時我還頗感欣慰,覺得幫裏出了你這樣一位年輕俊傑,實屬不易,沒想到你這般陰狠,自導自演,一邊同外人合謀害馬副幫主,一邊又給自己樹立一個偉岸的形象,當真是狼心狗肺!”


    “你這老頭,說話怎麽如此難聽!”


    徐衝霄話音剛落,阿朱便嬌聲嗬斥,薄怒道:“真相未明,怎可隻聽別人的一麵之詞便強行定罪!他,他是英雄,不是狼心狗肺。”


    說到最後幾個字,俊俏的臉蛋上隱隱透著些微紅。


    忽聽某個全冠清的擁躉冷笑一聲:“若是他與姑蘇慕容沒有勾結,那你們又為何會出現在這裏呢?”


    王語嫣絕美的臉上透著淡漠,皺眉道:“我們是聽說有人捏造姑蘇慕容在雙峰山偷襲丐幫副幫主,才來澄清的。”


    喬峰搖頭道:“馬副幫主絕非陳鈺所殺,我喬峰雖今日才同他第一次見麵,卻願以身家性命擔保!”


    那徐衝霄背後的孫全忠麵帶冷笑:“喬峰,你自己的事還沒說清楚呢,如何能保別人!你與馬副幫主素來不睦,說不定馬副幫主之死,你也有份!”


    喬峰大怒,他平生最恨被人構陷,被人冤枉,右手運起掌力,原想一掌拍死這個姓孫的。


    可又想著若是現在就殺了此人,難免落個殺人滅口的名頭。


    還是先洗清陳鈺的冤情要緊。


    然而就在此刻,忽然瞧見身邊的陳鈺慢悠悠走上高台的台階。


    麵向眾人道:“方才誰說我殺了馬副幫主的,請走出來。”


    他聲音溫和,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


    光是看上去,便叫人心情愉悅。


    阿朱阿碧看著陳鈺孤零零的站在那裏,隻覺得心酸。


    饒是這般英武的年輕英雄,卻也難逃世人構陷。


    哪怕是隻關心慕容複的王語嫣,看見這一幕都輕輕歎了口氣。


    徐衝霄對陳鈺的無禮很是不滿,給了那孫全忠一個眼神。


    孫全忠點了點頭,高台下方烏壓壓站出來好幾人,包括先前說親眼看見陳鈺從馬大元房間出來,並且遺留舵主印信的。


    陳鈺瞧了那人一眼,似笑非笑道:“你確定看見我了?”


    那人聽說過陳鈺的威名,此刻支支吾吾,戰戰兢兢。


    徐衝霄麵露不滿,怒道:“你就說實話,有我還有這麽多丐幫元老在此,他還敢行凶殺了你不成?”


    那人不再猶豫,大聲道:“我確實看見了!就是你殺了馬...”


    話音未落。


    隻見一道血花飛濺而起,這人竟在瞬間屍首分離!


    徐衝霄又驚又怒,連忙後退數步,看著站在那屍首旁的陳鈺道:“你竟敢當眾行凶!殺害自家兄弟!”


    “什麽兄弟,一條狗罷了。”


    陳鈺麵露不屑。


    右手的隱花劍早已出鞘。


    鮮血順著劍身,緩緩滴落在地。


    一抬眼,周圍還站著幾個自稱看見他殺了馬大元的。


    此刻嚇的肝膽俱裂。


    “且慢!”喬峰目光一滯。


    陳鈺卻聽都沒聽,身形一動,刹那間宛若鬼魅,運用《狂風快劍》一連出了十幾劍。


    隻在幾個瞬息的功夫,這些人便同最開始被陳鈺殺死的那人一樣,倒在了血泊中。


    抬頭看著驚怒的徐衝霄等人,露出冷笑。


    不好意思,沒空陪你們演下去了。


    哥們要掀桌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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