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邪異男子不斷震顫著的目光,死死的鎖定在了唐修斯的手掌上。


    下一刻,白淨的手掌便輕輕觸碰到了邪異男子的肩膀。


    如果說邪異男子本身的靈魂,是由一個又一個積木拚搭在一起的完整個體,那麽當唐修斯的手掌觸碰到的那一刹那,構成邪異男子靈魂的積木便被悄然無聲的撥動了一下。


    精準運行的機械中,一枚螺絲驀然彈出。


    刹那間,按部就班維持了無數歲月的平衡因為這一個小小的撥動被打破,精準運行的機械更是驟然間出現了無數難以彌補的錯誤,亙古長存的生命,在這一刻走向了終結的倒計時!


    “你對我做了什麽?!”


    邪異男子的目光中第一次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身上原本威風凜凜的鱗甲,更是在縫隙與縫隙間止不住的滲出腥臭的血液,不斷的老化脫落,烏黑有光澤的黑發,也肉眼可見的浮現出一縷縷刺目的蒼白。


    本能的,邪異男子嗅到了死亡來臨前的氣息。


    “不,不,我怎麽可能死在這裏!!”


    雙目充血通紅,此刻的邪異男子已然在短短幾秒內變作了一個垂垂老矣的腐朽老人,但他的舉止言行中卻無一不充斥著瘋狂的歇斯底裏。


    當機立斷,身為使徒積累的底蘊,讓邪異男子在此刻做出了最後的嚐試。


    不管不顧體內驟然噴出的一道道血液,邪異男子咬緊牙關,身體頓時出現了一陣不正常的膨脹隆起。


    砰!


    伴隨著邪異男子臉上浮現出的一抹如釋重負,其整個人都身軀卻驟然如同氣球一般毫無限製的不斷膨脹,最後猛地炸開!


    斷了一臂的唐修斯勉強躲過對方自保時炸開的有毒性的血液,終於支撐不住的從半空中下墜。


    眼看即將墜入地麵,伴隨著空間的一陣無形撥動,兩隻胖嘟嘟的肉手趕緊慌忙的從中伸出,將渾身是血的唐修斯牢牢抓住,止住了不斷墜落的勢頭。


    “老大你沒事吧,老大?!”


    “放我下來。”


    腳下終於接觸到了地麵,唐修斯的臉上極其罕見的浮現出一抹疲態,撕心裂肺的咳嗽聲過後,捂著嘴的手掌上赫然出現了幾片髒器的殘片。


    大意了啊……


    戰鬥開始前,唐修斯已經盡可能的高估了邪異男子,但哪怕到了最後生死攸關的一科,對方爆發出來精準到恐怖的判斷,依舊差點讓其功虧一簣。


    若不是【貪婪】最後的舍命一擊,以及唐修斯有意無意沒有暴露出來的吞噬空間的能力,恐怕這場戰鬥的結局,就將是另一個模樣了。


    先前那千鈞一發之際,邪異男子斬落了唐修斯的左臂的同時,一股陌生的能量頓時湧入唐修斯的身體,源源不斷的開始內部破壞。


    與那相比,一隻左臂的斬斷反而是一件小事,起碼正常來說,唐修斯完全能夠通過改變自己的靈魂形狀進行再次再生。


    但在那股現在仍然殘留在體內的陌生能量徹底消磨幹淨之前,重生出左臂這件事是暫時別想了。


    不過總得來看,以一隻手臂的代價來換取一位使徒的性命,絕對是徹徹底底的血賺!


    沒錯,哪怕邪異男子明顯以一種不同尋常的方脫身逃走,唐修斯也絲毫不認為對方能夠真正存活下去。


    唐修斯心中早有足夠的依據,判斷出邪異男子那看似無解的無限重生的真麵目。


    實際上無論是半龍人還是邪異男子,這兩具軀體與其說是身體,不如說是由血肉組成的皮囊,是一種仿佛汽車、手機之類的工具。


    而若是單純的擊殺邪異男子,恐怕也不過是消滅了他的一具皮囊罷了。


    哪怕這具皮囊再珍貴,隻要躲藏在皮囊下的那個意識沒有遭到重創,便完全可以在下一秒卷土重來,實現仿佛永遠沒有盡頭的無限重生。


    很顯然,邪異男子如此漫長的歲月中,必然在一個個世界的停留下珍藏了無數的皮囊供自己使用,而恐怕每一具皮囊,都擁有著各自無法替代的能力,例如半龍人那所謂的蒼龍變。


    但是這一次,邪異男子遇到的敵人是能夠觸碰到靈魂的唐修斯。


    客觀來說,自從專精於靈魂的領域以來,唐修斯的肉身強度便已然比不上道術世界和異能世界裏那般的強度了,若不是因為這一點,哪怕先前邪異男子企圖近身斬首時,唐修斯也絕不會如此的被動。


    最起碼,與其勢均力敵還是絕對可以做到的。


    但【靈魂】之所以高於唐修斯先前所有自創修行的體係,一切的根本便是由於那不講理的秒殺力量。


    不是這一點,唐修斯也隻能在與邪異男子勢均力敵後,在對方源源不斷的進化下最終落敗,而不可能像現在這般取得勝利!


    毫不誇張的說,來自靈魂層次的秒殺能力,便是【靈魂】能成為唐修斯心目中第二種力量體係,或者說【滅世級】能力的根本原因!


    萬裏之外的一座山洞,厚重的石棺驟然粉碎,下一刻,伴隨著沉重的喘息聲,一個渾身遍布猙獰傷痕的女子從破碎的石棺中掙紮著爬出。


    哢擦。


    微弱的破碎聲落在傷痕女子的耳中,卻宛若一記驚天動地的響雷般震驚。


    難以置信的目光緩緩下移,下一刻,隻見自己全身那仿佛易碎的瓷器般綻放出絲絲縷縷裂縫的身軀,便無比清晰的落入了傷痕女子眼中。


    “怎麽可能?!”


    傷痕女子忍不住出聲驚呼,但在極其短暫的慌亂過後,傷痕女子的反應也絲毫不慢,頓時咬緊牙關再次開始嚐試起各種手段。


    來自精靈國都的聖水在此刻如不要錢般的豪飲而下,取自邪陰之地最深處的往生土被奢侈的全部塗在了自己身上,在以往一次次機緣下積攢下來的各類靈器物品,更是以不惜損毀也要激發到最大效率的姿態,瞬間發揮到了最極限的程度……


    然而,那絲絲攀上自己身軀的裂縫,依舊在無聲卻毫不動搖的蔓延……


    傷痕女子的眼中流露出強烈的不甘和恐懼,遲疑了一下後,猛地伸手主動貫穿了自己的胸口,連帶著如藕絲般的撕扯,直接從中扯出了一大塊觸目驚心的血塊!


    毫不猶豫的一把將其捏爆,一枚泛著冰冷光澤的骨戒頓時出現在了傷痕女子手中。


    看到這枚骨戒的那一刻,傷痕女子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喜色,然而她剛張了張嘴,其身上的一道道裂縫便驟然間以百倍乃至千倍的速度極速蔓延!


    強烈的恐懼瞬間衝散了那一絲仿佛看到了生機的欣喜,然而這一次沒等傷痕女子做出任何舉動,如深淵般幽邃的裂縫便赫然布滿了全身,整個人更是在這一刻轟然粉碎毀滅!


    隻剩下那一枚幽冷的骨戒,安靜中帶著幾分詭異的躺在傷痕女子自己的骨粉當中。


    然而這一次,她已經不會再有重生的機會了。


    半個時辰過後,山洞口忽然在一聲轟鳴之後分崩離析。


    隨手一揮,彌漫著的煙塵頓時仿佛被一把無形的利刃劈開,唐修斯平淡的身影緩緩從黑暗中出現。


    目光朝著周圍隨意瞥了一眼後,便停留在了那一堆骨粉中的骨戒當中。


    山洞中忽明忽暗的光澤在光潔的骨戒上反複,身下的那一小撮骨粉更是襯托得骨戒詭譎不安,仿佛隱隱中有著一個蠱惑的聲音,在孜孜不倦的嚐試利用來者的貪婪和欲望,引誘對方拾起帶上這枚骨戒。


    下一刻,這枚無論怎麽看都充斥著不詳的骨戒,便被一隻瓷白的手掌沒有一絲擔憂的拾起。


    這還沒完,在撿起了最顯眼的骨戒後,唐修斯很快便又在山洞各處發現了數量不菲隱隱蘊含著靈氣的天材至寶,這些對於他而言沒有多大的用處,有些更是連體係都對不上,但沒關係,擁有【吞噬】能力的世界樹可不會挑食。


    但這其中,最值得唐修斯關注的,顯然也隻有那一枚骨戒了。


    就連先前交戰時邪異男子使用的無鋒黑刀,都在最後劇烈的激戰中崩碎破裂,再也無法使用。


    其實按理來說,【靈魂】的秒殺能力是即刻啟動的,但最後卻讓對方還是得到了極其短暫的喘息機會,很顯然能造成這一切的根源,也唯有理論上能實現一切願望的萬能【源質】了。


    但很顯然的是,傷痕女子擁有的【源質】根本無法幫助她祓除靈魂的詛咒,延緩片刻的死亡已經是極限了。


    唐修斯不知道被他動用了秒殺能力之後,每分每秒會需要支付多少【源質】。


    不過隨便想想就知道,每一秒存活下來需要支付的【源質】,數量也絕對會多到讓所有使徒心痛的地步,因為哪怕是像傷痕女子這樣在一個個世界中積累無數的強大使徒,也依舊隻能苟延殘喘極其短暫的片刻時光。


    到了最後,更是連最後的手段都沒來得及用出來就隕落了。


    叮當一聲輕響,下一刻,有力的手掌便將半空中的骨戒一把握住。


    在擊殺了這個陌生的使徒之後,血肉天災也將失去不斷再生的源泉,注定消散。


    或許在遙遠的未來,這場引起皇室隱秘轟動的恐怖天災,也將成為一個亦真亦假的傳聞。


    但此刻,唐修斯也找到了那個使徒身份的眉目。


    從對方死後沒來得及處理的各種線索、物品來看,這個使徒有很大概率來自於這個世界的【原罪之地】,也就是說,他有很大可能與近些年來【原罪之地】大一統的那個恐怖勢力有關。


    而這一枚骨戒,便是他們這個勢力彼此聯絡的一個工具。


    經過重重檢驗後,唐修斯已經判斷出這枚骨戒僅有溝通聯絡功能,而或許對於他來說,這也是一個極好的打探其他使徒信息的機會。


    下一刻,伴隨著唐修斯源源不斷的向骨戒中輸入無屬性的純淨能量,一股莫名的吸力也從骨戒內部逐漸加強。


    眼前一亮,出現在唐修斯麵前的景象,已然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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