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鹿幼殊一邊抓著木杆,一邊將池塘中腦袋罩著漁網的人,宛如拖屍一般緩慢拉上來的時候,阿瑟搖頭感歎。


    想要活著可真不容易,特別是遇到的人還是像它宿主這種靠譜但又不是特別靠譜的人。


    將人拖上來後,鹿幼殊第一時間先給他做了心肺複蘇。


    見那人把嗆進去的水吐出來後,鹿幼殊就直接把人扔在了那邊已經扶起來的輪椅上。


    隨後鹿幼殊走上前去,蹲在那人的麵前,伸手拍了拍對方蒼白的臉。


    “喂,死了嗎?沒死吭一聲,不然等會我重新把你扔回去池子裏去了可別怪我,畢竟我害怕你碰瓷我。”


    阿瑟:???


    阿瑟差點被嗆到了,滿頭問號。


    還能再扔回去的呢?


    “……”


    聽到女孩這話,輪椅上蒼白的青年終於虛弱地緩緩睜開了雙眼。


    他雙眼無神,視線落在麵前女孩的身上時才逐漸聚上焦。


    但當他看清楚女孩身上穿著的蟑螂服時,又微微沉默了兩秒。


    半晌後,青年唇瓣動了動,嗓音沙啞虛弱地開口問:


    “你是誰?”


    “……”


    鹿幼殊沉默地和他對視。


    [落個水還能失憶?]


    阿瑟沉思,不太確定地開口:[是不是宿主你剛剛在池塘邊那一棒子把人打下去,打得太狠了,把人家給打失憶了?]


    鹿幼殊一聽,當即嘶了一聲。


    [還說不是碰瓷!]


    她下手又不重!頂多昏過去而已。


    隨後,她回頭對輪椅上的虛弱青年毫不猶豫回答道:


    “我是你爸爸。”


    虛脫青年:“……”


    按理來說他應該隻是溺水失憶了,並不會因為溺水就順手把自己的腦子給扔池底了。


    “可我看你分明是個女生,又怎麽會是我的爸爸呢?”青年掩唇輕咳了幾聲,滿是虛弱地說。


    阿瑟讚同地點頭。


    就素就素!


    卻不想鹿幼殊絲毫不帶虛的,回答得有理有據。


    “其實你落水的三天前我中了薩瓦迪卡三日遊,然後我去了薩瓦迪卡一趟。”


    對方沉默,“……所以?”


    “所以為了不能白去,我去體驗了一下當地土特產。”鹿幼殊昂起腦袋。


    青年虛弱地靠著輪椅,“特產是……?”


    下一秒。


    便隻見女孩的視線毫不避諱地落在了他坐著輪椅的下半身上。


    目標準確,意思明確。


    “?”


    青年下意識用手掩了掩女孩盯著的地方。


    隻是此刻他渾身濕漉漉的,再做出這個動作真是怎麽看怎麽狼狽。


    同時,他心裏也都或多或少的明白了女孩話裏的意思。


    薩瓦迪卡的特產除了是終身人妖體驗卡,還能是什麽?


    然後女孩歎著氣,無奈地聳著肩說:


    “之後你也應該都懂了吧?哎,我把啊錐丟那裏了。”


    “……”


    他呼吸滯了滯,似乎是沒想到這麽糙的一句話居然能從她一個女生的嘴裏說出來。


    青年幽幽地看了鹿幼殊一眼,“哦,你後悔了嗎?”


    “是的,我後悔了。”


    她的眼眸笑眯眯著,就這麽水靈靈的把下一句話說了出來,“所以兒子你的啊錐能割下來裝爸爸身上嗎?”


    “噗咳咳咳咳……”


    這次,青年再也繃不住了。


    他坐在輪椅上,捂著嘴猛地咳嗽了起來。


    不知道是落水冷的,還是被鹿幼殊這突然一句話給氣的。


    平息後的青年扯著蒼白的唇角,“這位小姐,你還真會開玩笑,很是幽默風趣。”


    “哪裏哪裏,”鹿幼殊見這人不跟自己裝失憶了,便擺擺手,笑眯眯地說:“比不上你剛剛在水裏跟撲棱蛾子一樣好笑。”


    話裏全是陰陽怪氣。


    這條路鹿幼殊看過,路上平整,也沒有滑坡,主路更是離那池塘有一段距離。


    如果不是自己吃飽了沒事做特意控製著輪椅來到池塘邊,他是根本不可能掉進池塘裏的。


    青年:“……”


    她的嘴一直這麽毒的嗎?


    “多謝小姐的救命之恩,還不知道小姐叫什麽名字?”青年蒼白的唇瓣輕勾,“我叫陸星文。”


    鹿幼殊眉梢一挑,“陸?你也是陸家的人?”


    陸星文隻淡淡一笑,笑容溫和,“算是。”


    她瞥他一眼,“鹿幼殊。”


    陸星文似乎有些意外,“哦,你也姓陸?”


    鹿幼殊搖頭解釋,“不,小鹿的鹿。”


    聽到鹿幼殊說她是小鹿的鹿後,陸星文忽然垂下了眼睫。


    看著突然間安靜下來的陸星文,鹿幼殊起身拍拍了他濕漉漉的肩膀,歎著氣一副語重心長地開口:


    “年輕人啊,生活沒有什麽過不去的,不要想不開。”


    “你要這麽想,比起恐怖電影裏麵,真正恐怖的不是鬼魂,而是性侵大便的人類,人性有時候才是真的惡魔。”


    陸星文:“……”


    性侵大便的人的確恐怖。


    雖然不知道鹿幼殊為什麽會突然安慰他,而且還安慰得這麽抽象,但陸星文還是順著她的話佯裝一副低落的模樣垂下了眼睫,蒼白的唇瓣輕啟,有氣無力道:


    “鹿小姐,你又怎麽會懂呢?”


    “我這副樣子……和別人相比,本就已經輸在了起跑線上……”


    說著,他的視線落在了自己的雙腿上,滿身濕漉漉的青年坐在輪椅上神情破碎又低落,看著惹得人心疼。


    鹿幼殊聽完他的話,卻是挑挑眉,聳著肩道:


    “輸在起跑線?還有這麽好的事情呢?”


    陸星文懵逼抬頭,那瞬間他差點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為什麽這麽說,是哪裏好了?”


    鹿幼殊理直氣壯,“輸在起跑線總比輸在終點好吧,這樣還能省了一頓跑。”


    陸星文:“……”


    他朝鹿幼殊無奈一笑,“鹿小姐勸人的方式倒是別出心裁。”


    鹿幼殊謙虛擺手,“哎,好說好說!我勸別人一向都是一套又一套的。”


    阿瑟:[……]


    如果它沒有感覺錯的話,人家好像並沒有在誇你吧?


    而陸星文臉上也帶著溫和的笑意,“嗯,我也這麽覺得。”


    但很快,鹿幼殊的話鋒又是突然一轉,隻聽她滿是無奈地說:


    “不過你別看我這麽會,但其實輪到勸我自己的時候,我就隻想給自己繩子一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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