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處長,我現在可沒功夫理會什麽規矩流程,蘇隊長現在必須跟我走一趟!”


    “想把人帶走,可以,但是你總得給我個說法吧?”


    “這點你可以放心,林處長。等我們問完了話,雲子小姐自會給你一個說法。”


    見那伊藤文昭是鐵了心要帶走蘇正飛,林文強一時間還真沒有什麽太好的辦法繼續搪塞下去了。


    眼看著病房裏的氣氛越來越僵,病床上在蘇正飛終於忍不住說道:“處長,要不還是讓我跟伊藤君走一趟吧!畢竟出了這麽大的事,最為當事人,為免引起什麽不必要的誤會,我想我還是有必要去說點什麽的。”


    “可你的傷……”


    蘇正飛則強忍著疼笑著回道:“沒關係,我還撐得住!”


    說罷便掙紮著就要起身,而伊藤文昭卻似乎早有準備,隻用了一個眼神,手下便立刻推了一張底部帶滑輪的病床過來,把蘇正飛抬到上麵之後便由四五個人推著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醫院。


    於是偌大的病房裏就剩下李信和林文強兩個人了。


    “處長放心,屬下已經囑咐過蘇隊長了,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隻是……”


    “隻是什麽?”


    “屬下心中尚有一事不明,不知道該不該問。”


    不想那林文強卻直接把手一擺,“既然連你自己都不知道該不該問,那就不要問了!蘇隊長受傷期間,行動隊就由給你來代管好了。”


    “讓我代管?”


    “怎麽,有問題嗎?”


    “屬下倒是沒什麽問題,隻是周科長他……無論是資曆還是經驗都比我更加適合這個差事,您讓我來代管行動隊,他即便嘴上不說,心裏也難免不會有什麽想法,所以這事您是不是再考慮考慮?”


    話音未落,林文強便直接把眼睛一瞪,“考慮什麽?別忘了警備處姓林不姓周!就是你了!”


    說到這,那林文強頓了頓稍微平複了一下內心的激動,然後才繼續說道:“回去之後跟老周交代一下,晚上我讓他去那個黑市轉轉,看看能不能搞點有用的情報。”


    “是,我知道了。”


    ……


    “號外號外!重大突發消息,華中派遣軍司令官畑俊六於日前秘密抵滬,據知情人士爆料,畑司令官此行意在製定全麵進攻武漢的作戰計劃,武漢三鎮危在旦夕!號外號外……”


    一夜過去,還沒等日本人和周遠川查出什麽頭緒,一則與秘密會麵有關的號外便猶如一顆重磅炸彈在上海乃至整個華中地區爆炸了,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上海這個本就盤踞著各方勢力明爭暗鬥的是非之地上。


    “看看!這就是你們的辦事效率!”小洋樓的書房裏,土肥原賢二把剛剛從外麵買的號外狠狠地往辦公桌上一摔,陰沉著臉對站在對麵的南造雲子和伊藤文昭說道,“相信我!用不了多久,本部的那幫家夥就會知道這件事了。或許他們已經知道了,正在開會研究這麽處分我們了!你們總不能讓我空著兩隻手去本部解釋吧?”


    “老師息怒,經過問話,我們已經掌握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線索,據蘇隊長回憶,那個帶著會麵記錄的家夥最終是靠著一輛出租車才能夠逃之夭夭的,而他們雖然很謹慎地將那輛車租車的號牌遮擋了起來,但是卻還是被蘇隊長給認了出來,是銀色汽車公司的車。弟子已經派人去核實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聽南造雲子這麽一說,那土肥原賢二的臉色才稍微緩和了一些。


    而直到這時,一旁的伊藤文昭才小心翼翼地說道:“長官,另外我懷疑這報紙上的消息,很有可能是來自一個黑市。”


    “黑市?”土肥原賢二聽了忍不住看了南造雲子一眼,“我想你應該很清楚上海對我們大日本皇軍來說意味著什麽,怎麽能容許黑市的存在呢?”


    “老師息怒,您的意思弟子自然明白,而且自打弟子知道有這麽個黑市存在以後也對其進行了好幾次清查,但大都無功而返,即便是抓到幾個跑得慢的,也都是小魚小蝦,根本就沒有任何價值,更讓人覺得奇怪的是,別看那個黑市的規模不大,但是在裏麵交易的東西可不少,甚至還能買到情報!所以……”


    “等等,你說什麽?那裏竟然還做情報生意?”不等南造雲子把話說完,土肥原賢二便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說道。


    其實這黑市的概念對土肥原賢二來說並不陌生,甚至可以說是十分的熟悉,因為早在他還在東北的時候就沒少跟胡子打交道,更何況他還給土匪出身的大帥張作霖做過顧問,因此一般的黑市在他眼裏根本就算不得什麽。


    但是這個黑市竟然還能買賣情報,光這一點這就足夠引起他的重視了。


    “那個黑市的具體位置在哪?”土肥原賢二沉吟了片刻之後才終於開口問道。


    “正常情況下,就開在百樂門舞廳附近。”


    “百樂門附近?不得不說,那個黑市的幕後組織者還真挺會選地方的!你們準備準備,晚上跟我去探探裏麵的情況!”


    “是!弟子(屬下)遵命!”


    ……


    與此同時,大西路上新開的那間和生莊裏。


    “夥計!”


    正在跑堂的店小二鵝五聽見有人招呼便立刻走了過來,來到近前才發現說話的竟然是李信,於是便稍微愣了愣神,但很快便恢複了正常,裝作不認識的樣子說道:“客官,請問有什麽吩咐?”


    “還有沒有安靜一點兒的雅間,我要在這會個朋友。”


    “有有有,樓上的天字號雅間還空著,我這就帶您上去,請跟我來!”


    時間不大,李信便跟著鵝五上了二樓,進到了一個看上去並沒有什麽特別的雅間。


    然而雖然看上去並沒有特別,甚至裏麵隻有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的極簡裝修都可以用簡陋來形容,但這卻是李信為了防止有人竊聽而特別吩咐的。


    “隨便上點酒菜,一會要是有個姓吳的找我,就把他帶到這來。”


    “是!”


    不一會,各色佳肴便紛紛被端上了餐桌。


    又過了一會,隨著門外的一陣腳步聲響起,一個穿著深色西服的青年便推門走了進來。


    而一進門,那人便謹慎而又快速地用目光掃過了房間裏的每一處可疑的角落,在確認了房間裏並沒有安裝任何竊聽設備之後才笑著對李信說道:“早就聽聞這新開的和生莊菜做的不錯,唯一的缺點就是貴!楚先生今天怎麽這麽破費,請我到這來吃飯啊?”


    “哪裏!四哥的那些金條可幫了我們兄妹兩個的大忙,理當好好感謝你一番,薄酒淡菜,還請四哥千萬不要介意。”


    “楚先生太客氣了,如果連這都隻是薄酒淡菜的話那我平常豈不都是在吃糠咽菜了麽?來來來,既然是你做東,那這第一杯酒就讓我敬你,多謝你的款待了!”


    於是兩人就在這樣的氣氛下推杯換盞,愜意的享受起了桌上的美食。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那吳常便放下了筷子,擦了擦嘴,然後才似笑非笑地對李信說道:“楚先生,你我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根據我的觀察,你可不是那麽無聊的人。現在這菜也吃了,酒也喝了,接下來是不是該說正事了啊?”


    然鵝李信去卻並沒有立刻開口,而是笑著給自己有倒了一杯酒,輕輕地抿了一口之後才緩緩說道:“真不愧是四哥,連這個都能看得出來。”


    “可別這麽說,我也不是什麽都能看出來的,就比如楚先生你,我就有些看不透。”


    “是嗎?那四哥你可就多慮了,我這個人可是很簡單的,可沒有你想的那麽複雜。”


    “嗬嗬!看來這個話題再怎麽爭論下去也不會有結果了,不如還是換個話題,說正事吧!”


    李信倒也直接,幾乎是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道:“畑俊六這次來滬的會麵記錄,我想知道裏麵的內容。”


    “你看看,我就說楚先生不簡單吧?普通人又怎麽會在意這種事情呢?”


    “四哥不要誤會,我之所以向你打聽這個,主要還是因為家父在武漢可有不少產業,倘若消息準確果真如報紙上麵報道的那樣的話,我們就得早做準備了,我想這個理由應該很合理吧?”


    “合理!當然合理了!不過你怎麽就那麽肯定,那份會麵記錄在我的手上呢?”


    李信則淡淡地回道:“很簡單,因為你剛剛沒有立刻拒絕我,這就說明你在猶豫,既然你會猶豫,那就說明那份會麵記錄就一定在你的手上。”


    “看來楚先生這次是勢在必得啊!不過像這種級別的情報,可不便宜啊!不知楚先生為其準備了多少本錢啊?”


    “一輛別克!”


    “楚先生果然出手不凡,上來就是大手筆。既然你如此爽快,那我也索性幹脆一些,十根金條,我可以給你幾張照片,至於原件嘛,不好意思,我是絕對不會拿出來做交易的。怎麽樣,考慮一下?”


    然而話音未落,李信便直接當場拍板,“不用考慮了,成交!”


    ……


    不得不說那吳常的效率還真是不低,收到金條之後的當天晚上,那份會麵記錄的照片便送到了李信的手上。


    “這麽說報紙上麵說的都是真的!?即便頂著黃河水患,日本人也依舊在謀劃著進攻武漢?”


    仔細看了一遍照片上的內容之後,陸穎心便忍不住說道。


    而李信則在一旁糾正道:“不是所有的日本人,應該隻是畑俊六和土肥原賢二的個人想法,不然的話他們也不會這麽偷偷摸摸地見麵了。”


    “有道理,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樣的話,那這一次他們的計劃可就算是徹底破產了!那真是太好了!”


    然而相較於陸穎心的興奮,李信卻是一臉的擔憂,“這恰恰是我最擔心的地方,連你都覺得這一次他們的秘密計劃算是徹底破產了,那就更不用說軍統內部的其他人了,十有八九都會跟你一樣,在心裏產生這樣的想法。可是如果在這個時候日本人來個反其道而行之,那我們可是要吃大虧的啊!”


    聽李信這麽一說,陸穎心一下子就愣住了,因為她知道這可不是李信在危言聳聽,杞人憂天,而是完全有可能發生的變數,可是人就是這樣,隻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東西,就算自己現在立刻向上麵發出警告,也是絕對起不到半點作用的。


    這下陸穎心可真的沒了主意,“那我們該怎麽辦啊?”


    “個人的能力終究是有限的,我也沒有別的辦法,隻能盡力把能做的事做好。這樣,你負責盡快把我們對未來日軍舉動的判斷上報,我去想辦法看看能不能聯係到‘三炮台’。”


    此話一出,陸穎心便忍不住一愣,“‘三炮台’?你還要去通知紅黨?”


    “都這個時候了,還分什麽國黨和紅黨?這要是讓小鬼子的陰謀得逞,受難遭殃的還不都是中國人?不說了,抓緊時間吧!”


    說完李信便起身穿上了一件外套,頭也不回地走了。


    而陸穎心則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忍不住喃喃自語道:“是啊,大家都是中國人,為什麽要分得那麽清楚呢?”


    這是陸穎心在加入軍統以後頭一次動搖了自己的信念,那些以前深信不疑的東西現在卻似乎……


    想到這,陸穎心便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了,於是便狠狠地晃了晃腦袋,仿佛是要把那些讓她不寒而栗的可怕念頭統統甩出去一般。


    好半晌,陸穎心才終於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坐到了小書房的辦公桌前,奮筆疾書了起來……


    而幾乎是與此同時,經過了一番喬裝打扮的土肥原賢二一行人也順利地跟著那個壯漢,進到了那個隱藏在百樂門舞廳後身的“回”字形院子裏。


    然而就在他們身處其中,感到有些無從下手的時候,一個聲音卻突然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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