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河很長,好像繞著大山轉了一個圈。


    不遠處,有幾個曬得黝黑的半大孩子已經下水,時不時從水裏撈出些什麽,臉上滿是欣喜之色。


    看起來好像很好玩的樣子。


    戚南風豔羨地看著,有些蠢蠢欲動。


    “想去玩?”官景琛問。


    戚南風笑著沒吭聲。


    “走,去看看。”官景琛起身,身後立馬過來幾人,手裏提著水衣水鞋,還有大網子。


    戚南風望著這些裝備,心裏更加雀躍,小臉上都樂出了花。


    官莫北聞聲也跟著站起來,剛想上去牽戚南風的手,沒想到戚南風一門心思都在玩上,蹦蹦跳跳地跑到前麵去,壓根沒注意到他。


    等到了河邊,戚南風就看到岸上的桶子裏,裝滿了大個的田螺,還有泥鰍和小龍蝦。


    看得她更加躍躍欲試,擼起袖子就要下水,卻被官莫北一把抓住。


    “你就這樣下去?”


    戚南風這才想起要先換衣服。


    然後馬上把風衣脫掉,在針織衫和束腳闊腿褲外麵直接套上水衣。


    看她興致勃勃的樣子,官莫北不忍掃她的興,小心跟她打商量,“寶貝,我讓人下去撈好不好?你別去了,水裏涼。”


    戚南風“切”了一聲,“你這個潔癖根本不懂在河裏玩的樂趣,在這等著,不許跟著我。”


    說著便掙開了他的手,一個人慢慢往坡下滑。


    官莫北忙跟阿海他們使眼色。


    說了不讓他跟,可沒說不讓別人跟。


    水確實有些涼,不過水衣很厚,再加上今天天氣很好,倒也不覺得冷。


    官莫北和父親並肩站在河邊,一個擰著眉滿臉擔憂,一個麵容平和帶著微笑。


    官景琛喝了口熱茶,看著旁邊像個望妻石一樣的官莫北,笑道:“擔心什麽?讓她玩,這麽多人守著呢。”


    官莫北心裏哼了一聲,沒答話。


    心想:說得好聽,誰的老婆誰心疼,要是媽媽去河裏摸魚撈蝦,你比誰都急。


    官莫北看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了了,麻利地換了衣服也跟著下水,又怕戚南風罵他,隻敢悄悄跟在她身後。


    小河看著不深,其實不然,越往裏走水位越深,已經到了戚南風胸口的位置,如果再彎腰撿田螺,嘴巴裏非進水不可。


    這時隻好借助工具,她從阿海手裏接過網子,胡亂在河底舀了一下,還真被她撈上幾個大的田螺。


    戚南風這下信心倍增,不厭其煩地在水裏撈,慢慢往前走,一直盯著腳下。


    可是河水被她攪得越來越渾,收獲也越來越少。


    她有些累了,站在水裏歇了歇。


    忽然,左側傳來一道動靜,好像有什麽在跳動。


    她循聲望去,竟看到一條跳到水麵覓食的魚。


    戚南風心下一動,來不及思考,猛地伸手朝魚撲去。


    卻不想,她在淤泥裏站得久了,腳還沒拔出來,手上的動作就帶動整個身體往前倒去。


    官莫北一秒上前,大手一撈,將已沒入水中的女人拽了出來。


    戚南風慌亂間站定,仰起頭大口呼吸,頭發完全被浸濕,臉上還沾著浮萍,卻沒有絲毫的害怕,反而笑得很歡。


    “官莫北,你看!”


    戚南風將那條還在亂撲騰的大魚牢牢抓在手中,伸直了胳膊舉過頭頂,眼睛亮晶晶的,笑容燦爛。


    她隻顧著炫耀戰利品,卻不知剛才那個小插曲把官莫北嚇得不輕。


    官莫北心撲通撲通地跳,好像呼吸不暢似地喘著粗氣。


    他冷著臉不說話,將女人打橫抱起往岸邊去。


    待上了岸,見戚南風還寶貝地抱著那條魚,官莫北氣不打一處來,一把搶過,朝水桶裏一丟,瞬間水花四濺,“換衣服,回去。”


    戚南風怔怔地看著他發脾氣,小臉也垮了下來。


    官莫北氣歸氣,還是從傭人手裏接過毛巾,仔細給她擦頭發,又用濕巾擦掉臉上的髒東西,把水衣脫掉穿上外套,隻是全程不發一言。


    戚南風看他這樣,自知理虧,又礙於外麵人多,不好意思撒嬌哄他。


    官景琛望著鬧矛盾的小兩口,關心道:“冷不冷?等下回去洗個熱水澡。”


    戚南風搖搖頭,又看了看陰沉著臉的官莫北,沒敢接話。


    官莫北不給她眼神,拉著她就走,身後跟著一群保鏢傭人,還有不緊不慢的官景琛。


    一路上官景琛的熟人還挺多。


    “官老師,你兒子又來看你了?”


    “官老師,這是你兒媳婦吧?”


    “官老師,吃飯了嗎?”


    官景琛笑著一一回應,態度謙和。


    戚南風很是好奇,他們為什麽都叫他官老師?


    官景琛是老師?


    她有很多話想問,可一看官莫北的臉色,又將話咽了回去。


    看官景琛停下跟人打招呼聊天,她也想湊上去聽聽。


    再說人家笑著跟她搭話,她就這樣走開好像也不禮貌。


    奈何官莫北像個冷麵神,誰都不理,拽著她走得飛快。


    戚南風隻能一步三回頭,回人家一個笑臉。


    繞過幾個彎,爬了幾個坡,前方終於出現一個院落。


    老舊的兩層木屋,許是年代已久,木頭的顏色變得很深,使得整棟房子遠遠看去頗有些滄桑的味道。


    推開木門,眼前便是一個不大的小院,院子的一邊用磚塊搭了個小菜園,綠油油的青菜長得極好,另一邊種了棵桂花樹,在這個季節開滿小黃花,花香四溢。


    戚南風跑到樹下,深深地嗅了一口,小臉揚起,笑眯眯道:“好香啊。”


    官莫北瞥了她一眼,見她那陶醉的小表情很是有趣,心裏的氣也消了些,嘴角微微勾起。


    院子一角居然還有一個水井,上麵裝著老式的抽水設備。


    戚南風跑過去試了一下,居然還真的可以壓出來水。


    她猛壓了一下,然後用手接了一捧水洗臉,井水冰涼清澈,剛觸到皮膚人就被激得打了個激靈。


    官莫北剛從行李箱裏拿出換洗衣服,就看到她居然又在玩水,沒好氣地上前抓住她的胳膊,把她往屋裏帶,“去洗澡。”


    衛生間很小,站兩個人都有點擠,瓷磚也多處裂縫,不過倒是很幹淨整潔。


    官莫北打開淋浴幫她調水溫,誰知水放了很久都不熱。


    他擰起了眉,煩躁地將水龍頭關上,又牽著她回到院子。


    官景琛這時剛好從門外進來。


    “為什麽沒熱水?”官莫北劈頭蓋臉地問,連爸都沒喊,聲音冰冷,但已經在極力壓製自己的火氣。


    “前兩天壞掉了。”官景琛淡淡道,對他這副壞態度不以為意,轉頭交待傭人,“去燒些水來。”


    官莫北攥著手掌,指痕都要陷進掌心裏去,“所以,這麽多傭人還有管家,都是拿來當擺設?這麽冷的天,你就是每天洗冷水澡?”


    官景琛微笑著,神色淡然,“這有什麽,我身體好著呢。”


    官莫北一聽眼睛都紅了,“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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