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上的時間顯示,凱特早已展開了行動,胡裏昂知道自己今天的行動倉促且幾乎沒有準備,但他認為自己已經沒有那麽多時間猶猶豫豫,他們已經盯上了自己的家人,留著他們是一個禍害,就算這樣會打草驚蛇,但胡裏昂不能等下去,他人手有限,他裝備有限,他擋不住那群武裝到牙齒的領主衛隊。


    胡裏昂在蜂巢區域的這些空心結構中緩緩的前進,雖然要時不時的解決一些遇到的幫派分子,但和剛才對戰tt的情況相比,要輕鬆不少,但這種破敗的風格以及不時出現的人骨裝飾,讓胡裏昂對很難想象,這裏距離自己所住的溫馨的家直線距離隻有幾百米。


    “前麵有人。”哈肯提醒著胡裏昂前方存在的危險。


    “剛才不是幹掉了一群嗎,這次又是幾個?”胡裏昂其實自己能通過虹膜顯示裝置來看到前方的紅點,看上去密密麻麻的,但是他不確定這一團紅色中到底包含著多少個紅點。


    “全部,這個基地中幾乎全部的人。”哈肯用自己最常用的機械音回答道。


    “有沒有駝獸說的可妮?”胡裏昂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爭取來的人因為這個自己的錯殺而失之交臂,因為他打心底裏認為,駝獸這個人能幫助自己,雖然這是一種虛無縹緲的第六感,但這對於胡裏昂來說,在沒有經過絕對了解的情況下,也隻能相信這個。


    “有,我會進行標記,攻擊的時候,我會對她使用電擊。”


    “那就太感謝了,還是你最靠譜啊!我的朋友。”胡裏昂感慨了一下,自己之前所經曆的各種殺戮以及任務都是自己一個人執行,現在有了哈肯之後,胡裏昂覺得一下子讓自己輕鬆了不少,就算哈肯說話不中聽,但其提供的意見確是能夠解決當前問題的最好選擇。


    “我想並不是,你們人類對於朋友的定義非常奇怪,而且成分複雜,朋友是可以背叛的,朋友是可以被價值估量的,朋友是可以利用的,朋友的伴侶是可以用來進行性行為的,你們的做法和你們對於這個詞賦予的意義完全不同,而我對於這個詞標識拒絕。”哈肯再一次的用自己從數據庫裏麵整理的各種資料來對一個人們經常用的詞來進行剖析。


    “呃。”胡裏昂聽著哈肯對於這個詞的全新解讀,但他同樣也啞口無言,因為胡裏昂是講道理的人,因為他知道,就算是自己,這個算是老實人的家夥,也曾出買過拉姆,這讓他也感覺無言以對,是啊,人總是把自己的道德準則放的很高,但同時又把自己的行為準則放的很低,最可笑的是還會用自己根本實現不了的那套道德標準來對比其他人的行為準則:“你說的對,哈肯,不過哲學我們後麵再考慮,我們先把眼前的事情解決,回頭在討論人性的問題。”


    “你自己心裏自然有杆秤,前方20米,大廳,他們有熱武器,大量熱武器。”哈肯在吐槽的時候也不忘繼續提醒胡裏昂,如果現在胡裏昂直接被轟成肉沫,對自己來說一點好處都沒有。


    胡裏昂眉頭微皺,其實他可以使用自己腰帶上的那對小玩意來一舉將裏麵的人殲滅,但是這個該死的可妮居然也在人群當中,自己的武器是沒有識別功能的,要殺就是都殺,那麽他招攬駝獸的計劃就泡湯了,這讓胡裏昂有些懊惱,要不直接全殺了,就說是自己問c two要人,結果談崩了?然後他們就把可妮弄死了?胡裏昂想了想,也覺得說不過去,駝獸雖然不好看,但畢竟也不算是傻子。


    “你在那裏想什麽呢?要不要再來根煙啊?”哈肯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在想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救出可妮,還要把其他人都幹掉。”胡裏昂撓了撓頭,其實如果條件允許的話,他也想來一根。


    哈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歎了口氣:“哎,你在餐盒裏麵的看到的那些中國典故看了等於沒看,你就看個熱鬧?”


    “你是說?”胡裏昂開始瘋狂的回憶自己之前看到的各種典故和古代諺語:“擒賊先擒王?但是我們應該怎麽做,裏麵那麽多把槍在等著我,直接中進去就是死,而且地形掃描,這裏隻有前後兩個走廊,而且我現在過不去。”


    “還行,你算是長腦子了,不過不完整,策略沒錯,但是你典故說錯了,你應該說快叫大聖顯神通。”哈肯再次逮到了一個能嘲笑胡裏昂的機會,不過哈肯好就好在,他嘴巴不幹淨還是在幫助胡裏昂:“來吧,讓你看看機械義肢升級之後的樣子。”


    哈肯的話說完,胡裏昂感覺自己的整條機械義肢都在震顫,仿佛一股帶有原始殺戮欲望的力量不斷的從自己的右肩傳入身體當中,胡裏昂覺得此刻他的右手有如神助,想必裏麵那些人很快就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天罰。


    但就當胡裏昂感覺那種麻酥酥的感覺還在延續的時候,這種感覺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力感,而自己的機械觸須像是失去生命的蛇蟲一般劈裏啪啦的掉在地上,此刻自己的右臂,隻剩下一根細小的傳感裝置在不斷的顫動,這讓胡裏昂感覺自己的天都塌了。


    “進化,失敗了。”胡裏昂臉色煞白,他知道如果沒有這個右手,單單憑借現在的自己,是絕對無法在接下來的戰鬥中生存的,但如果自己想要撤退,大概率會被以為自己被欺騙的駝獸幹掉:“我,我該怎麽辦?”


    胡裏昂習慣性的問向哈肯,但哈肯沒有回答,胡裏昂知道,這是升級失敗了,因為時間緊迫,他沒有進行任何測試,就直接帶著機械臂衝到了這龍潭虎穴,此刻,他向後踉蹌了兩步,無力的跌坐在地上,他用自己的左手從口袋裏捏出一支煙,他的手有些顫抖,又從口袋樓裏麵翻找點火器,但不知道是記錯了還是放錯了,胡裏昂摸不到,幾個口袋都摸遍了也沒摸到,但是他最後發現,原來點火器還在自己第一次摸的那個口袋裏。


    “在最後一支煙,沒想到是在這裏抽的。”胡裏昂麵露苦笑,他此刻已經不太在乎什麽磐石計劃,什麽人類未來,他想到了自己的家人和朋友,自己的老婆和孩子,他們在等著自己回家,對於家人的愧疚也慢慢的湧現,他現在很後悔。


    “哎呦,看看你這個b樣,不懂這個詞?回去翻翻知識庫,放心,你這副尊容我已經給你錄下來了。”哈肯的聲音,這一次沒有從耳蝸傳來,而是從自己右臂的傳感裝置裏麵傳來的。


    而這個聲音也讓胡裏昂喜出望外:“哈肯你,你沒死?”


    “差一點,升級的時候出了點意外,不過沒關係,升級完畢,另外你剛才是不是覺得挺爽的,像是進化了一般?”哈肯的聲音倒是有點像個普通人一樣。


    “確實有一點,我感覺到撕裂的疼痛以及每一條血管都在顫抖,這是怎麽了?”胡裏昂對於剛才的情況其實也不太清楚,因為他現在也沒什麽其他感覺。


    “哦。沒什麽大事,就是電容出了點問題,漏電了。”哈肯的回答在情理之中,但是也在胡裏昂的意料之外,這是一個多麽古老的詞匯,漏電。


    “好了,你休息一下吧,你們人類一般來說都扛不住這個,如果你沒有被強化過,你現在已經昏迷了。”這是一句輕描淡寫的話,但也讓胡裏昂有些後怕,沒想到剛才的那種感覺居然是強烈的電擊。


    “我沒事,休息一會就好,但是接下來怎麽辦?我們不進去,他們總歸會出來的。”胡裏昂能夠聽到裏麵有人在大聲喊叫著什麽,但是隔著門,具體的情況他也不知道。


    哈肯都是對此有些不屑一顧:“接下來欣賞表演吧。”


    隨著哈肯說完這句話,胡裏昂發現原本你掉在地上像是垃圾一樣的機械觸須開始如同蛇一般的扭曲向前,鋼鐵的蛇腹在地麵上刮出沙沙的響聲,原來這就是升級,讓觸須變成一群可以操控的毒蛇。


    “看你的虹膜顯示器。”在哈肯的提醒下,胡裏昂才注意到,自己右眼中的世界已經變了,此刻右眼中的世界正在地麵匍匐,且視角並非人的常規角度,而是一種270°的廣角,突如其來的視角改變讓胡裏昂非常的不適應,不過在看多了也就習慣了,承載他視野的那條機械出去開始向前扭去,有些機械蛇順著外層大門以及牆壁來回摩擦,產生劇烈的刺耳的聲音,而有些則是從底層和頂層的通風口開始不斷的向著裏麵隱秘遊走。


    這樣策略顯然是有效的,因為胡裏昂的右眼已經通過透風管的網格看到了那些人的動作已經有有些慌亂,因為人在對付同族和異種時的態度是截然不同的,此刻,他們也不知道門外的到底是什麽東西,但有兩個看樣子誰領頭的家夥在不斷的嗬斥著那群幫派分子。


    “那兩個就是他們的頭咯?”胡裏昂笑著問哈肯。


    “嗯,都在資料裏麵,不過沒有你要的c two。”


    “什麽?你的意思是c two不在這裏?”胡裏昂有點詫異,不過想想也對,這個幫派的首領,也沒有任何影音資料,胡裏昂到現在也不知道這個c two什麽模樣:“那兩個領頭的,得得留下他們一命,另外不要傷害可妮,也留下至少四個嘍囉的命,可以打殘,這樣你的機械蛇能做到嗎?”


    “當然。”言罷,哈肯不再說話,而胡裏昂的右眼也看到,門外的蛇停止了摩擦,但那些隱藏在通風管道裏麵的機械蛇又開始摩擦,且快速的移動著,終於,一些無法忍受的人開始朝著這些通風管道開槍,大量的酸液和子彈都打向上方,但是無一例外,都打空了,那兩個頭領一樣的人也開始不斷的開始怒罵著,這才讓那些慌亂的手下逐漸停下攻擊。


    “給你來點刺激的。”哈肯對胡裏昂輕聲說道。


    還沒等那倆人繼續斥責,砰砰幾聲,所有的照明全部熄滅,緊接著那個大廳內也陷入了寂靜,人們還沒等再次慌亂,隨著轟隆一聲,大門被重重的砸在地麵上,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門衛的時候,藏匿於通風管道的機械蛇紛紛竄出,衝入敵群其中也包括了胡裏昂的那一條。


    在門外的幾條機械蛇也開始衝向人群當中開始不斷的屠戮。


    胡裏昂的右眼虹膜顯示也被哈肯開啟了夜視功能,他居然能在黑暗當中看到各種顏色,雖然是五顏六色,但都由腦漿、眼球、脂肪、內髒等顏色進行刻畫,胡裏昂感覺自己的右眼鑽進了一個倒黴蛋的眼窩然後一路七扭八歪的向下衝鋒,他看到自己的右眼分別從那人的喉管衝出,鎖骨的間隙衝入,在紅色液體和粉色以及少量黑色碎肉當中來回翻滾,接下來從那人的腹腔竄出,然後借勢衝向另外一個人的腹部。


    他不知道過去了五秒又或者五分鍾還是其他什麽時間,胡裏昂現在隻想嘔吐,他覺得太惡心了,他是殺人,沒錯,但是這種視角確是第一次見,這給他帶來的視覺衝擊,不亞於童年的陰影。


    終於,大廳內的世界已經沒有槍聲和呼救聲,剩下的隻有哀嚎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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