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在她一歲半的時候飛到黃澤仲家了,她望著眼前清秀瘦小矮小的小男孩,覺得一陣茫然,她愛的是前世那個對她百般包容,把她當成女兒寵的高大男子,而不是……


    是他又不是他……


    快六歲的黃澤仲跟著奶奶李蘭花住,房子雖然很大,但是是很破舊的瓦房,中間是客廳,客廳兩邊都各有兩個房間。客廳往後走出去的左邊是廚房和廁所,右邊往後是一大片菜地。


    他父母現在應該還在廣省打工,望著他熟練的生火燒柴煮飯,洗菜炒菜,趙天琴覺得心裏堵堵的,上輩子聽他講述過並不能感同身受。


    這樣老式爐子她沒親眼見過隻在電視上看過,也不知道怎麽生火,用木頭煮飯、炒菜。她記事起家裏就一直用煤氣爐,後麵用天然氣,她嫁給他來他家裏的時候,這種爐子早就不用,她也不曾見過……


    他熟練熟悉的清炒了一個小青菜,是從房子後麵的菜地摘的。炒好了放在桌上蓋好,然後把廚房收拾幹淨。


    趙天琴飄進他家的家裏,雖然很破舊,但是收拾得非常整齊,地麵也打掃得很幹淨。


    趙天琴歎了口氣,他和上輩子一樣,總是把家裏收拾得幹幹淨淨,這是從小就養成的習慣不成?他還不滿六歲呢!


    跟著黃澤仲走進客廳,走向右邊的房間,望著他在破舊的書桌前坐下,打開抽屜,拿出素描本打開。


    裏麵居然是全是她,有的年少的,大學時期的,結婚的時候,生了寶寶長胖的。各種各樣的表情,但是最多的還是她笑容燦爛的樣子,還有很多她第一次笨拙跳芭蕾舞的各種姿態。


    他翻到後麵,拿著鉛筆畫著的是她側身躺在灰撲撲的地上閉著眼睛,穿著淡黃色的無袖長裙的樣子,隻有裙子沒畫好,他閉上眼睛回想一下才把裙子畫好。


    畫好後他目光呆滯的望著眼前的畫,輕輕呢喃:“琴琴”,眼淚從他的眼角滑落,神色悲傷痛苦無比……


    趙天琴望著眼前的一切,有點懵,這不是她最初被關在小小石頭裏的時候嗎?他能看到自己不成?可是他應該不知道吧?知道的話為什麽從來不和她說話……


    他也回來了?


    她要不要告訴他,她也回來了?


    隻是魂體出行,她說話也沒人聽見,雖然能收東西,但是她不忍心嚇著他。就算收走他的東西,他也未必知道是她,說不定以為是鬼呢……


    他的奶奶挑著兩個筐進來,裏麵隻剩兩把青菜了。


    “孫兒你在家嗎?奶奶回來了”黃澤仲聽到奶奶的聲音趕緊把素描本放進回抽屜裏關好,“在的,奶奶你回來了,今天賣完這麽快?”黃澤仲把眼角的淚擦幹淨,迅速收拾好情緒走出去。


    稚嫩的男童聲音讓趙天琴一陣恍惚。


    “奶奶餓了吧,我炒好菜了,我們吃午飯吧”黃澤仲走進廚房拿兩個碗盛好粥端出來放桌上,又進去拿了兩雙筷子!


    “奶奶來吃飯先,再不吃就餓壞了”


    “好,馬上就來”奶奶把帽子放下,雨鞋脫掉才去洗手吃飯。


    趙天琴望著他的奶奶,她不曾見過他奶奶一麵,他奶奶在他十三歲的時候就去世了。是這個善良、瘦小、佝僂、蒼老無比的老人獨自把黃澤仲拉扯大的,還把他教得那麽好!


    她記得黃澤仲說過奶奶每天早早去賣菜,中午或下午才回來。


    這都快兩點了才回來吃午飯?


    唉……


    奶奶吃過飯就去竹製躺椅上睡覺了,黃澤仲又回到房間裏,從抽屜裏拿出另一本素描本,前麵的畫裏隻有兩個孩子,後麵幾張是她父母帶著孩子玩耍的畫……


    他是和她一起回來的嗎?因為珠子在他身上所以他和她一起回來的嗎?


    趙天琴覺得自己很忐忑不安,她想告訴他,又不知道怎麽告訴他,隻覺得腦子一片混亂。


    她一直跟在黃澤仲的身邊,望著他換上舊鞋子去菜地拔草,拿小鋤頭給沒種青菜的地翻好,回去拿菜種子、水桶和瓢去菜地旁邊的水渠裏提了半桶水,搖搖晃晃的走回來,拿起瓢把地澆濕,把菜種子均勻地灑在土地上。


    他好像很缺錢?可是她的空間裏就隻有珍珠,他能賣掉嗎?要不要給他幾顆?直接扔出來會不會嚇著他?他會不會以為是假的,畢竟最小的都有鵪鶉蛋這麽大呢。


    黃澤仲種好菜就把水桶和瓢放回去,換鞋子洗手洗臉幹淨回客廳坐下休息。


    趙天琴環顧他的家裏,電視都沒有,家裏隻有一點舊舊的木製家具,沒有什麽家電。


    也是,雖然他父母都在廣省打工,但是從沒有給過奶奶錢。奶奶賣菜的錢就勉強夠生活,要不是伯伯姑姑們會給奶奶養老錢,黃澤仲連上學的錢都沒有,這也許是黃澤仲七歲多快八歲才上一年級的原因吧?


    瞄了眼牆上的時鍾,快四點了她得回去了!她可沒睡過那麽久的午覺,超過平時一個小時了。


    回歸身體,睜開眼睛醒過來,趙天一已經起來了,劉寧夕正抱著她喊她起來。


    “囡囡今天怎麽睡那麽久,生病了嗎?”劉寧夕還擔憂的摸摸她的頭。


    讓她覺得自己有點心虛還覺得頭有點刺痛,趁著大人不注意吃幾個小果子頭才不痛。


    趙天琴起來後一直在神遊,她在糾結怎麽告訴他……


    趁爺爺和奶奶都在忙住,趙天琴又偷偷跑到二樓書房收了一本空白紙和筆,才跑回一樓和哥哥姐姐們一起看動畫片。


    晚上吃過晚飯,洗了澡,趙天琴就要鄭美芝抱抱,然後靈魂進入空間。


    鄭美芝覺得小女兒今天很奇怪,“囡囡今天怎麽睡得那麽早?”


    “我也不知道,今天午睡睡到快四點,孩子是不是不舒服?我去拿體溫針”劉寧夕忙打開電視下麵的櫃子找出體溫針。


    劉寧夕把體溫針甩了幾下後遞給兒媳婦“美芝趕緊量一下”。


    “摸額頭不燒的”鄭美芝接過體溫針放在小女兒腋下夾好。


    趙天琴在空間裏想著怎麽寫信告訴他,她魂體說話他又聽不見,她進空間裏出來就回身體裏了,飛去找他需要一個小時,她還是孩子,不能一直睡,她爺爺奶奶、父母會擔心她的。


    考慮良久,趙天琴決定自己應該告訴他,於是提筆寫到:


    “阿澤,我是天琴,我回來了,你也回來了對吧?我很想念你!你有什麽話寫在信上,每天下午兩點放在抽屜裏我自能收到……”


    趙天琴決定對黃澤仲坦白,雖然他曾經那麽愛她,但是畢竟帶著前世記憶重生了,他未必還選擇她。


    但是上輩子是他先踏出,這輩子就由她先踏出。


    往空間外看了下,才八點十分,他應該還沒有睡,趙天琴全力朝著黃澤仲家飛去,不到一個小時就到了。


    黃澤仲沒在房間,趙天琴看到廚房後邊亮燈就飛了過去。


    ???


    他在洗澡……


    她不是偷窺狂哇……


    咳咳,雖然她看過無數次……


    她還是回房間等他吧。


    等了一會黃澤仲就出來了,剛洗好澡的小男孩一臉白淨可愛,把她萌得想掐他臉一把。他小時候的臉上還有點肉肉的嬰兒肥,還不是長大後棱角分明的瓜子臉。


    黃澤仲把毛巾曬在院子裏的曬繩上,走進房間裏剛把房門關上,才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來,一張帶字的白紙突然出現在桌上。


    一臉驚嚇的黃澤仲低頭看完紙上寫的熟悉字體,猛的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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