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剛入宮,便突得皇帝召見。


    聞言,鹿止溪心下也是對此有些奇怪,但並沒有多問眼前的太監,隻是頜首跟在他的身後,一起去往皇帝的禦書房。


    到了禦書房裏後,皇帝便輕揮了揮手,“你們都退下。”


    左右的太監、宮女以及侍衛,紛紛低垂著頭從禦書房裏麵退出去,隻留下鹿止溪一人。


    “陛下。”鹿止溪拱手行禮,“不知喚臣過來是所為何事?”


    經過幾日的修養,皇帝如今也能夠自由走動。


    他慢慢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走到鹿止溪的麵前。


    “朕一直知道,國師你和老七情投意合,並且你們二人某些角度上也確實相似,怕是幾個皇子裏麵,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合適你的夫婿了。”


    因著皇帝這話說的過於突然,根本就沒有前因後果,哪怕最後有夫婿的字眼,也還是讓鹿止溪一頭霧水。


    一時間摸不準皇帝這麽說的真正用意。


    試探性的詢問道:“陛下的意思是指……”


    “朕今日喚你過來,便是想要問問你,可願意嫁於老七?”


    見他真的就是這個意思,鹿止溪越發覺得納悶不已,想不明白皇帝為何此時此刻,突然舊事重提,這怎的看都不是個好時機。


    沉默一瞬,微拱手回答。


    “臣雖能聽懂陛下的話,卻無法理解,所以恕我沒辦法直接回應。”


    皇帝見狀,輕歎一聲,對其解釋著。


    “朕今日說這話,是意欲給你兩個選擇。倘若你願意終身不嫁,朕可以破例封你為王,做個真正的女王爺,並同時冊封老七為太子。”


    至此,鹿止溪也差不多明白了皇帝給她安排的是哪兩條路。


    輕挑眉頭,直接詢問道:“那另一條路的抉擇呢?”


    她這有些失禮的追問,皇帝也並不曾放在心上。


    “若是你願意嫁給老七,那他這一輩子就隻會止步於親王之位,永無坐上皇位的可能。”


    他深深看了鹿止溪一眼,“且你必須要放棄一切權利。”


    至少在鹿止溪看來,這兩條路實際上根本不是給她抉擇的,畢竟無論是哪一條,她都有必須放棄的東西。


    要麽是權勢地位,要麽是動心的身側之人。


    這兩者都能給她帶來利益,而失去也會讓她不甘心。


    所以此刻也是不明就裏,為何皇帝會蠢到給她挑出來這種沒任何選擇意義的兩條路。


    她擺明了就是哪個都不會放棄,尤其還是在他人威逼利誘之下。


    也是因此,讓她對皇帝所言頓敢不爽。


    顧不上什麽君臣之禮,直接回懟過去。


    “陛下對我早有承諾,並且當初就已經說的很明白。這男子尚有金口玉言一說,更何況是陛下你一言九鼎,完全沒道理現在突然冒出來這些條件。”


    聽得她的話,皇帝苦澀一笑。


    今日哪怕鹿止溪幾次對他大不敬,也並沒有受到責問,甚至於在氣勢上麵,壓了他這位天子一頭。


    “太醫告知於朕,現下這具身子已經損毀過重,哪怕是你們已經給我取出蠱蟲,也解了大半的毒,但始終隻是苟延殘喘,堅持不了多久了。”


    他說著這話的同時,不由得伸出手來,親眼目睹自己的右手,不受控製的顫抖起來。


    讓鹿止溪也不由得微蹙起眉頭。


    年老者手腳顫抖,控製不住確實常見。


    但是像皇帝這樣,受了重創大病初愈後變成這樣,那就說明他已經病入膏肓,走不遠了。


    不等鹿止溪出聲,就是見皇帝抬眸重新看向眼前的鹿止溪,眼眸有些諷刺。


    “朕這身體硬生生拖的話,或許還能拖幾年,但……成王拿走了先帝的密旨,朕手下這些人,最多隻能擋住半年,那之後他肯定會將密旨公布於眾,以此要挾。”


    密旨?


    哪怕鹿止溪覺得今天皇帝說的太多,但這密旨一事,卻是讓她最為驚訝的。


    皇帝也不知是否看清楚她麵上的詫異,自顧自的繼續說下去。


    “既然朕在位時間不多了,那必須該盡快立太子,並且將重任挪到他的肩上,至少在朕退位前,他足以擔負帝王的職責。


    隻要你現在做出抉擇,朕就會即刻選擇皇位繼承人人員,明年開年之處禪位新帝。”


    事已至此,鹿止溪若是說還不能明白其中官竅,那她也根本沒必要繼續坐在國師位置上了。


    但也正是因為她明白其中關竅,不得不驚歎皇家都是一群大奇葩。


    且不說先帝神奇的腦回路,自主禪位後居然還留了個掣肘皇帝的旨意。


    便是眼前這位事事謹慎的皇帝,居然也腦回路清奇,沒有銷毀這東西!


    鹿止溪頗為無語的抽了抽嘴角。


    雖說心下覺得無言以對,卻也不得不接受這腦回路清奇的皇帝,就是她的“頂頭上司”。


    想要順利達到目的的話,她就必須把這時刻危險的局麵給徹底扭轉過來。


    直言道:“此事臣會去處理,陛下不必考慮那麽多。”


    皇帝一聽她有意去,不由得微張口。


    但鹿止溪卻沒有等他先說話,而且先一步把話頭搶過來,毫不避諱的坦言。


    “聖旨一事我幫陛下解決了,那這王位我要,婚事我也會要!”


    語罷,鹿止溪也不多管皇帝對她這有些囂張的話,究竟是怎麽想的,直接頜首離開。


    既然她已經說了,那就不會放棄本該屬於她的東西,即便是皇帝也不行。


    看著鹿止溪離開的背影,皇帝不免有些感歎:“果真是同一般女子不同,怕是皇族中人,也沒幾個能有她這等風範。”


    他輕搖了搖頭,轉過身去,看向禦書房的屏風後麵,“老七,出來罷。”


    話音剛落,唐司君便麵帶淺淺笑意的從屏風後麵走了出來,語氣波瀾不驚的行禮,“父皇。”


    哪怕唐司君的表情和語氣,都沒有那麽明顯。


    但皇帝卻知曉,他心底肯定是已經樂開了花。


    冷靜的走回到書桌旁邊,從裏麵取出來一個金屬盒子,擺放到桌子上,“是你賭贏了,確實沒有人比你們二人更加合適對方。”


    隨之便打開金屬盒子,從裏麵取出來個玄鐵打造的虎符,“這便是你贏來的賭注,朕願賭服輸,親手交到你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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