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看著近在咫尺的阿杏,還有抵在自己脖子上明晃晃的尖刀,本能地想要尖叫。


    “讓馬夫快點,等會兒,我要親眼看著她們去死!”


    “是!”


    林霜的馬車匆匆而過。


    而這廂,常年的習武生涯,讓阿杏感到了一絲不同尋常。方才那輛匆匆路過的馬車,以及風吹起時,裏麵投來的滿含殺意的目光.......


    “王妃,有人想對我們不利,方才過去了。”


    而昨日那些跟蹤的人,今日並沒有跟來。


    “現在還早。”


    莫十初嗅到了陰謀的氣息,打了個嗬欠:“正好我們的轎子和某人的很像,他要去上朝的吧?不如讓他替我們探探路?”


    不過話說回來,既然要等宸王先過,那就不能頂著宸王府馬車的樣式,還得將車頂的青藍紗帳揭下來。


    麻煩!


    林霜的馬車行了很遠,才在路邊停了下來。


    隻是,那廂,等了許久都不見莫十初的馬車。


    林霜心裏升騰起一種異樣,夾雜著幾分不安:“許嬤嬤,她們......”


    “來了來了!”


    許嬤嬤掀起轎簾,激動地看向後麵疾馳而過的馬車。


    林霜的目光落在馬車上,眼裏升騰起幾分惡毒:死吧,死吧,死了她就是下一個名正言順的宸王妃。


    她有林海培和舒妃保護,就算雇了殺手殺了人,莫家又能拿她怎麽樣?!


    恰逢此時街上沒什麽人,許嬤嬤手捏成了形,眼看著就要學布穀叫。


    忽然,一陣風吹過,馬車的簾子被風吹起,露出裏麵人的半張臉龐來。


    那是時風震!


    林霜背後瞬間冒出一層冷汗,倏地變了臉色,推了許嬤嬤一把,將她的哨聲打斷了。


    “啪!”


    布穀聲戛然而止,她一巴掌打在許嬤嬤的臉上,壓低了聲音:“蠢貨!那是宸王!”


    若真任由那些殺手對宸王動手,隻怕宸王會順藤摸瓜,揪出她來,到時候不好收場。


    不過,她也不知道,明明方才在馬車內,看清對麵的人是莫十初,怎麽會變成了宸王。


    “主兒,那咱們.....”


    林霜思忖片刻,今日沒弄清楚狀況,刺殺莫十初的事情,也隻能作罷了。


    語氣有些無奈:“讓那些殺手先撤,改日再說。”


    “主兒。”許嬤嬤一臉苦相:“那些殺手,一百兩銀子一天呐。”


    許嬤嬤愛財,這其中,未必不會上下盤剝,不過,因著她的忠心,加上林家富庶,很多時候林霜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林霜咬牙掏了銀票:“最好不要讓我知道你上下盤剝!”


    雖今日沒能殺了莫十初,可好歹沒有驚動宸王,林霜臉色不大好,將許嬤嬤攆下了馬車,灰溜溜地打道回府了。


    “王妃。”


    此時,莫十初的馬車已經揭了那一層青藍紗帳,阿杏一直注意著前方動向。見林霜的馬車回來了,阿杏機靈地朝著莫十初使了個眼色。


    此時,天色漸亮,大街上的人越發多了。


    莫十初靈機一動:“阿杏,我記得,你輕功不錯哦?”


    那日在長街上,阿杏與六七個練家子打架,即使受傷了,還利落地做了好些個漂亮的翻身。


    “我們這樣.......”莫十初湊到阿杏耳邊,賊兮兮地說道。


    不多時,阿杏從馬車跳出,握著彎刀,趁著許嬤嬤不注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鑽進了林霜的馬車。


    阿杏是從正簾進去的,馬夫隻感覺一陣勁風吹過,瞬間汗毛直立:“小姐?小姐?”


    林霜看著近在咫尺的阿杏,還有抵在自己脖子上明晃晃的尖刀,本能地想要尖叫。


    在醫館,她便是紅豆大夫,所有人都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她也不代表宸王府。


    然而,阿杏的彎刀近了兩分,眼神中透著殺意,仿佛在說,敢尖叫,我一刀要你的命。


    林霜被阿杏的眼神震懾住了,將尖叫生生扼殺在喉嚨裏。


    阿杏眼疾手快地將莫十初方才給的藥丸塞進林霜嘴裏:“吞下!”


    林霜不敢造次,隻得吞下。


    “咱們王妃不但會醫術,還會蠱術!記住了,剛剛喂你服下的,是死蠱,服下後你的胃口會變大,不過不會危及性命。”


    “倘若你再敢跟蹤王妃、陷害王妃,你也等著見閻王吧!”


    “叫馬夫把馬車停下!”


    林霜不敢造次,隻得叫馬夫停車。


    阿杏離開了。


    “主兒,主兒!”


    許嬤嬤見阿杏從裏麵出來,原本是擔心的,可看見林霜完好無缺地坐在馬車裏,暫且鬆了一口氣。


    “主兒,要不要把那兩個賤蹄子抓起來?”


    林霜的神色卻異常難看,下了車就急忙催吐,可從昨晚到今天,她吃下的東西不多,根本吐不出什麽東西,吐出的藥丸黑乎乎的,黏膩一片,看起來惡心極了。


    想到她肚子裏有蠱蟲,還是和莫十初性命相連的蠱蟲,她便一陣擔憂惡心。


    “進宮,見姑母!”


    因著舒妃是齊景帝寵妾,所以林霜,也能出入重華宮,與舒妃作陪。


    這廂,阿杏給林霜吃了藥,估摸她短時間內不會找茬,兩人又去了安寧堂。


    今日來找莫十初的人,比昨日更多了。


    “昨日來的神醫當真那麽靈?”


    “可不是,烏泱泱一片,全是花重金來找她的!”


    “可是一個女子......”


    “嗨,管她男子女子,能治病不就好了?!”


    莫十初還未進安寧堂,就見門口排起了長隊,眾人都在討論“神醫”的事情。


    白胡子掌櫃見莫十初從馬車上下來,連忙迎了上去:“哎喲喲!您可來了!”


    因擔心眾人擁堵,掌櫃特意將她從側門迎了上樓。


    今日她穿著青色的紗衣,多了幾分中性的溫和,少了女子的脂粉氣,頗為低調謙和。


    “今日來看診的,比昨日還多,您若還不來,隻怕他們能把安寧堂給拆咯!”


    “嗬嗬嗬!”


    白掌櫃很高興,安寧堂很大,可往常並無什麽名氣,來看診的人雖不少,卻萬萬不像今日這般火爆。


    白掌櫃也是第一次見到,眾人爭先恐後交二十兩黃金的。


    “今日路上耽擱了,馬上看診。”


    莫十初匆忙理了理自己的發冠:“不過,今日的診金,自願交付,安寧堂抽一部分,算作借場地的費用,剩下的給我就是。”


    醫館開門做生意,掙錢應該,可也不應將窮人斬釘截鐵地拒之門外。


    而且,昨晚她算了一算,醫館全將掙來的黃金折合成銀票給她了,並未抽成。


    那些銀票,已經夠她和阿杏用好久了。


    白掌櫃一愣——他權當這小女子是衝著銀子來的,沒想到還有這等仁心。


    “是是是!”


    白掌櫃不禁更多了幾分佩服恭敬:“那......小神醫,人家都在問您怎麽稱呼呢,您看?”


    莫十初略一思忖:“紅豆。”


    在醫館,她便是紅豆大夫,所有人都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她也不代表宸王府。


    紅豆可是個好東西,不但能做成香甜剔透的紅豆糕,還中看,吃了還能暖身。


    這是她前世鄰家哥哥許文浩說的,因他總喜歡叫她紅豆,她便記下了,甚至在書上做筆記,也常用“紅豆”這個名字。


    可她也知,有一種紅豆,是有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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