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生本就不喜皇上,此時被他問話,恨不能假裝聾人。


    可皇上就站在他麵前,眼中情緒難以捉摸,一定要聽到他的回答。


    杜雲娘雖然不知他看的都是什麽,但從他和沈東陽的討論來看,想必也是和兵法有關,若是讓皇上知道,必然多想。


    因此她站出來為水生解圍,帶著笑意看向皇上,“小孩子頂多看些圖畫,前些日子他對我的設計圖感興趣,便自作主張去找了以前的書。”


    “是嗎?”皇上不太相信,審視地望向她。


    “千真萬確。”杜雲娘瞥了眼福寶,後者機靈地拉著水生去了雲曦宮偏殿。


    大殿內隻餘杜雲娘和皇上。


    沒了孩子在現場,杜雲娘自如許多,發揮也正常起來,偏頭吩咐常青,“還不給皇上沏茶?”


    “是。”常青對皇上還是有些害怕,倒茶的手都哆哆嗦嗦的,不敢抬頭看皇上,那模樣看得杜雲娘有些心疼。


    “本宮來吧,你下去陪水生福寶。”她接過茶壺,見常青支開。


    不支開還好,這一支開,常青嚇得直接跪下,卻不是對杜雲娘,而是皇上,疊聲求饒,“皇上,奴婢該死。”


    皇上餘光都沒分給常青,隻是肉眼可見地戾氣橫生。


    杜雲娘立即明白過來,語氣溫和地截斷常青的求饒,“水生福寶年紀還小,讓他們自己在房中臣妾不放心,常青是臣妾最為信任之人,故而讓她過去,皇上不必憂心。”


    這一番話強調了常青的身份,又將皇上的壞脾氣美化,給皇上台階下,這樣那邊都好過。


    果不其然,她話音落下,皇上戾氣消散些許,不耐煩地擺擺手,示意常青趕緊下去。


    常青疊聲道謝,逃也似的離開。


    “皇上今日不甚開心?”杜雲娘從容地提起茶壺,手法專業地為他沏了半杯茶,攪了攪,遞過去。


    皇上接過來,不疑有他,抿了口,思忖片刻後開口,“攝政王畢竟與你身份有別,日後還是少來得好。”


    “皇上教訓得是。”但沈東陽他不聽啊。杜雲娘無奈,軟下語氣,緩緩道來,“隻是水生福寶才與王爺分開,多少不習慣,臣妾也無法控製。”


    言外之意便是爹要見孩子,她也攔不住。


    皇上登時攏起眉毛,意味深長地看著她,“朕記得你答應過進宮後便不提及他們之間的關係,朕自會待水生福寶如己出。”


    他嘴裏的話,杜雲娘是一個標點符號都不會信,訕笑著沒有回答,轉移話題,“臣妾沒記錯的話,又到了豐收季節,收成如何?”


    提到民生大事,皇上果然分不出神來糾結水生福寶的問題,露出愁容,“收成欠佳,除了上溪村那邊好點,其他的都沒眼睛看。”


    他格外指出上溪村,杜雲娘多少有些自豪,笑容輕鬆,“這正說明臣妾的稻種起了作用,隻要加大推廣,哪怕遇到旱災,也不會導致饑荒頻發。”


    聊到糧食,她眼裏才有了光亮,熠熠生輝,看得皇上目不轉睛。


    他當初就是被她這股子幹勁兒打動,隻是接到宮裏來後,她就像失去了靈魂,整天行屍走肉似的。


    但她看到沈東陽時卻不會像空殼,他暗自嫉妒,礙於身份又無法說出。


    “所以你接下來打算怎麽做?”為了多看點她的光熱,皇上順著她的話問。


    杜雲娘立即侃侃而談,一整套對策堪稱天衣無縫,連其他大臣該考慮的事她也做出完美應對。


    皇上逐漸集中注意力到她的內容裏,認真和她探討起來。


    這一聊就到了天黑,從未如此酣暢淋漓過,皇上心滿意足,整了整袖子。


    以為他打算離開,杜雲娘隨之起身,高聲吩咐外頭的宮女,“送皇上回宮……”


    “誰說朕要回宮。”皇上打斷她,興致盎然,吩咐隨侍宮女,“將晚膳送到雲曦宮來,朕今日要留宿雲曦宮。”


    宮女應聲去了。


    杜雲娘瞳孔地震,皇上今日要留宿?她仔細想了想,雲曦宮主臥隻有一張床,若是皇上留宿,總不能讓他去偏殿睡。


    離了大譜。


    她兀自慌亂,眼神卻強行鎮定,維持著淡定的微笑,“皇上今日不打算回宣政殿?臣妾看您最近政務繁忙。”


    “難得雲妃關心朕,那些公務已經送到攝政王府上了,今日朕沒什麽事。”皇上大言不慚。


    杜雲娘聽得忍不住腹誹他實在是不要臉。


    一個皇上,背負著天下人的安危幸福,卻因為一個妃子將所有事推到王爺身上?這還好沈東陽是個忠臣,若是他要造反,天下早就易主了。


    “雲妃有異議?”皇上在國事上糊塗,但看人臉色的本領卻隻增不減,一眼就察覺到她情緒不對,沉著嗓音問。


    她哪兒敢忤逆皇上,隻得糊弄過去。


    用過晚膳,皇上把這兒當自己家似的,大方坦蕩地泡完澡,裹著褻|衣便去了杜雲娘的床上。


    彼時杜雲娘正在思考要不要和水生福寶湊活一晚上,一抬頭就看到他穿著明黃色的睡袍過來。


    她驚得後退了一步,下意識拉開距離,“皇上?”


    “天色不早了,你也趕緊洗漱了睡覺吧。”皇上直奔主題,暗示意味極強。


    杜雲娘尷尬一笑,回答還是很從容,“福寶年紀還小,需要臣妾陪伴,每日都是她與臣妾一起睡。”


    一聽到她的話,皇上虎了臉,不悅地,“你是故意的?”


    “非也。”


    “娘,可以陪我睡覺嗎?我怕。”福寶眨著大眼睛,半扒著門,眼珠子滴溜溜轉著,既有乞求又有機靈可愛。


    杜雲娘立即應道,“娘馬上就來了。”隨即轉頭相當不好意思的,“皇上早些歇息,臣妾告退。”


    出去後還體貼地替他帶上了大門。


    走出去幾步後,聽到一聲乍起的玻璃破碎聲。


    福寶抬頭望著她,小聲說,“阿娘,那是不是你最喜歡的茶盞?”


    “現在不是了。”和她的清白相比,一個小小的茶盞算什麽。


    火速回到福寶的臥房,杜雲娘還心有餘悸,繃著臉,遲來地皺起眉,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皇上總會發火的。


    到時候一道聖令下來,她便是想避也避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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