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先生眼神閃爍,他正愁抓不到杜雲娘切實的把柄,她就送上門來,麵上不動聲色,抬起教棍敲了敲檀木桌案,掃了眼那些開小差的學生,朗朗讀書聲才又響起。


    “借一步說話。”陳先生抬腳往外走去,他背部微駝,頭發花白,在陽光下越發瘦骨嶙峋,風吹即倒,難怪鎮上的人都無理由相信他的話,欺騙性太高了。


    不過若非如此,沈東陽又怎麽會在錚錚事實前向著他說話?


    杜雲娘藏起冷笑,氣定神閑地跟在他身後,“陳先生想說什麽?”


    “杜姑娘為何要到我家做客?”陳先生反問,悄然打量著杜雲娘的神情。


    昨日見麵後他便覺察出杜雲娘不似普通姑娘,難免懷疑她心有詭計。


    清楚他內心所想,杜雲娘淡笑著,不疾不徐,“昨日我當著眾人的麵駁斥陳先生和陳公子,想必讓你們臉上無光,今日也是想和陳公子平心靜氣地談談,促成和解。”


    陳先生眼底閃過一抹精光,老奸巨猾的模樣暴露片刻。散播謠言出去後,他便料到杜雲娘會找上門來,早就等著這一刻了。


    “既然杜姑娘有心,我也不會為難你,往前走過了橋,第二條街左轉第一戶便是。”陳先生看似好說話,“我還有點東西要教他們,約莫半刻後回家。”


    “好,您忙。”杜雲娘假裝沒看出他的算計,禮貌地道謝,轉身朝他說的方向走去。


    越接近陳家,路人議論的聲音就越大,更有甚者故意使壞,在她走過本就狹窄的街道的時,“手一抖”將摘出的爛菜葉和壞掉的瓜推到她麵前。


    杜雲娘低頭看著髒了的鞋麵,扭頭走到那攤販前,眯起眼,“賠錢,我這可是新買的鞋,也不要你多的,五兩就行。”


    “五兩?!”攤販高聲不滿,笑她癡人說夢,“你想錢想瘋了吧,獅子大張口也沒你這麽會訛,你不會以為我們都像陳公子那樣好說話吧。”


    “嗬。”杜雲娘輕笑,輕鬆地回答,“你說的有道理,我確實要的有些多了。”


    她說著拿了攤販一個簸箕,將爛菜葉和爛瓜踢進去,毫不費勁地端起來。


    攤販察覺到不對,連連後退,警惕地看著她,“你要幹什麽?”


    “我幹什麽?既然你不給賠償,我又咽不下這口氣,當然是用我的方式解決問題了。”杜雲娘理所當然地回答,抬手猛地一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爛菜葉立即覆蓋了攤子上還新鮮的菜,腐爛味在空氣中散播開來,攤販傻了眼,欲哭無淚,大叫著要和杜雲娘理論。


    杜雲娘哪裏管他,拂袖揚長而去,其他人見狀也不敢再得罪她,紛紛收了使計的心思,隻能眼巴巴地目送她離開。


    停在陳家前,杜雲娘看著眼前尚好的紅檀木大門,驀地想起昨晚陳先生露出的那副窮酸模樣,她還真是被騙了,竟然以為陳家很窮。


    窮鄉僻壤裏走出去的唯一途徑就是讀書,教書先生自然彌足珍貴,百姓又怎麽會虧待陳家?


    “咚咚咚”


    “吱呀——”


    小廝模樣的人打開門,不太認得杜雲娘,鼻孔朝天,“什麽事?今日我家公子有要客會見。”


    “麻煩通稟一聲,我是杜雲娘。”杜雲娘從容不迫。


    小廝登時變了臉,原本的高傲裏添了絲不屑,“哼,還有臉來找我家公子?死了這條心吧,公子是看不上你的。”


    “客人來了,不通稟就罷了,還在這裏陰陽怪氣,這就是陳家的禮數?”杜雲娘沒有理會他的嘲諷,反倒譏笑。


    陳家死要麵子,苛待客人的名聲傳出去,受懲罰被議論的可絕對不是她杜雲娘。


    小廝也算是有點腦子,哼出一句,“等著吧,待我通稟。”


    片刻後,他再度走出來,神色複雜,讓出大門,不情不願地躬身伸手,“我家公子請您進去,我給您帶路。”


    杜雲娘嘴角微翹,麵上浮著淡淡的諷刺,令小廝看得麵色不虞,故意挑刺,上下端詳著她的著裝,嫌棄地,“今晨才打掃過,杜姑娘這鞋怕是要踩髒了地。”


    “踩髒了,你不知道再擦嗎,這可是你作為下人的分內事。”杜雲娘雲淡風起地回嘴,果然看到小廝臉色又陰沉了幾分。


    就這道行還敢嗆她?真當她是一個人孤立無援嗎?


    說話間到了前堂,剛走近就聽到裏頭傳來女人的笑聲,尖地有些刺耳,能發出這種笑聲的,她倒是認識一個人。


    “嫂子,你怎麽來了?”裏頭的人果不其然是沈雪兒,她一見杜雲娘立即收斂笑容,滿臉警惕,往陳文那邊靠了靠,生怕杜雲娘奪走了陳文。


    杜雲娘麵色不變,隻清淡地掃了她一眼,看來李桂芳沒亂說,沈雪兒真來和陳文相親了。


    陳文今日刮了胡子,打扮得體,全不複昨晚邋遢的形象,若不是那同樣的輕|佻神情,杜雲娘都以為自己認錯了人。


    “雲娘來找我的?”陳文眼底還帶著微末的笑意,顯然方才和沈雪兒交談甚歡,隻是這開口的稱呼令杜雲娘略微皺眉。


    “陳公子,我們還沒熟到稱呼名字的程度。”杜雲娘冷淡提醒,抬起眼眸望著他,“我來隻是為了確認一件事,說我和你有染,所以和東陽和離的事,可是你家傳出去的?”


    陳文微怔,片刻後笑開,“昨日見麵的確不盡如人意,但我隻是愛酗酒,並非傳播是非之人,杜姑娘可能找錯人了。”


    “就是,阿文怎麽會做出那麽下作的事,他可是書香世家,你以為他和你一樣,什麽下三濫的事都做得出來?”沈雪兒義憤填膺地為陳文說話,以表忠心。


    “下三濫?”杜雲娘繞有趣味地重複了一遍,捕捉到陳文和小廝不自然的臉色,歎口氣,“既然不是陳公子所為,那便是我誤會了,既然如此,還請陳公子出麵澄清。”


    陳文還沒說話,沈雪兒就開始上躥下跳,“你一個鄉野村婦本來就名聲不好,還想拉我們阿文下水?”


    “若陳公子不澄清,外頭說起來可都是我和他有染,看來你是想讓陳公子一輩子背著這樣的流言啊。”杜雲娘滿臉譏誚,似笑非笑地將鍋甩到沈雪兒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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