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淵雖有意放下仇恨,但心中終究鬱頓,皇甫樂怡遲遲不退軍,他才會給這個小小的教訓,夜襲天昭營地。


    他雖抓了戰俘,但並未傷害他們,飛鴿傳書皇甫樂怡,再次請她進宮詳談,並保證以禮相待。


    書信已送到皇甫樂怡手中兩個時辰,副將猶豫的看著她,“將軍。”


    “您本就無意挑起戰事,是那王爺野心勃勃,這才逼得您左右為難,要麽您就去見一麵清禾帝王,聽他一言如何?”


    皇甫樂怡擦著自己的佩劍,亮光倒映出她英挺的眉目,一雙清亮眼情緒晦暗複雜。


    “豫竹願意與臨淵談和,他定是有些手段,若是我進宮,難免不是擁我上位,可我……我不能與清禾勾結,這樣登上王位……”


    副將:“將軍!您就是想得太多,人又太正直!這樣多的規矩,王爺不守,女帝年邁無力,寵溺王爺,您守的又是什麽呢?”


    “您守的不就是天昭的百姓,天昭的氣數嗎?”


    “天昭早已不如十年前了,將軍,上位者昏聵百姓們受苦,根基動搖,這比天災還要可怕。”


    皇甫樂怡垂下眼,有些苦澀的咽了口唾液,她何嚐不懂。


    可讓她聯合清禾上位,必定要答應臨淵許多不對等的條件,她知曉,年少的臨淵恨著天昭。


    她隻能等,等皇宮一個消息。


    將希望寄托於一幅畫,聽著很可笑,但她手腕上的紅色火苗印跡不是假的,那男子許下了承諾。


    將佩劍放下,皇甫樂怡疲倦的坐下,“若是王爺登基,即可出兵。”


    “天昭能不能活下來,不是靠我,而是上天決定。”


    他們曾經欺辱了年少的帝王,傷人之刃終會傷己。


    無論怎樣,她都會為了國,聽從女帝命令,守護天昭到底。


    副將懂她,半晌什麽都沒說,憋在了心裏,最後無可奈何的退了出去。


    總有些人認死理,這樣才會有一顆赤誠之心。


    ——


    天昭王宮。


    玉砌而成的宮殿,昂貴地毯鋪地,從主門一直衍生直歇息的無息宮,就連火燭都點在翡翠盞中。


    流蘇珍珠簾六百六十六張,當女帝行走,兩側男仆必須跪地撥簾,無用又累贅,卻是女帝最喜歡的精致繁禮。


    一眼望去,比不得清瑤的琉璃宮精致,奇珍異寶,但甚在無限奢靡,金器無數,民脂民膏融化在擦手的金蟬絲上,無人能見。


    而現在,無息宮傳來低低的啜泣聲,一眾嬌豔男仆跪了一地,最前麵,長相最為美麗的為蕭貴卿。


    他拿著一把鑲著紅瑪瑙的搖扇,嬌嬌的哭著,一雙含水的眼卻盯著床榻旁侍奉女帝的靜宣王爺。


    女帝男卿許多,一共有子四位,女六位,但隻有靜宣王爺是她親自帶大,並且長相脾性與她最像。


    所以最為寵溺她,無論犯了什麽過錯,都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這女帝之位,在靜宣十歲時,就已是囊中之物。


    可女帝身體一直很好,她已滿三十還未繼位,如今終於,終於等到了……


    靜宣含淚拉住女帝的手,“聖君,兒臣為您找了神醫,您定能長生不老,一直陪著兒臣。”


    女帝慈愛的看著她,已經沒有力氣再撫摸她。


    “您好生歇息,兒臣等會再來看您。”


    她鬆開手,將幔帳取下,再抬眼時無一絲淚意,反而挑逗的看向一直脈脈含情的蕭貴卿。


    所有人離開,她吹滅宮內的火燭,整理了下衣裙,回頭看了眼床上的女帝,直接推開了次宮的門。


    門剛打開,蕭貴卿就迫不及待的貼上來,一雙小狗眼,滴著水,“聖君……女帝……您昨日怎麽沒來,蕭卿好想您……”


    靜宣挑起他的下巴,“本王還未登基,蕭貴卿莫不是燒糊塗了,在這兒胡言亂語。”


    蕭貴卿翻了個媚眼,“您又打趣我,將我吃幹抹淨了,不認人了,是不是有了新歡就忘了救人,你們女子老是這樣。”


    “昨日眼巴巴等著您來,好不容易見到了,您就這樣說些戳心窩子的話。”


    他委屈的側過臉,眼眶的淚打著轉。


    靜宣勾唇,很受用的碾了把他的唇,“怎麽會,滿宮就你最美,嘴巴最甜,而且還……格外……sao。”


    “聖君!”


    “嗯……小點聲音,不怕吵醒外麵躺著的聖君?”


    蕭貴卿笑起來,靠近她開口,“要麽就在這兒……您還從未體驗過吧,嗯?”


    靜宣眼睛一亮,勾住他的腿:“妙人。”


    ——


    半個時辰後,靜宣從無息宮出去,一臉饜足。


    回到王府,又是一堆貌美男憐湧上來,她挨個摸了把小臉,摟著最有傲骨的那個進了房。


    這男憐是她出城遊玩遇見,強行擄來的,一張臉隻是清秀,可眼裏含著不屈服與厭惡。


    她無比喜歡這樣子的,比那些順從的帶勁多了。


    這讓她想到了一位故人。


    如今他已經成了帝王,高高在上,可如果在讓他匍匐在地,該是怎樣的暢快!


    靜宣揚起鞭子,一聲慘叫,帶著討好,“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願意,王爺……我願意……”


    然而並沒有換來手下留情,反而變本加厲。


    靜宣冷哼一聲,“不是有傲骨嗎,不是絕不屈服嗎?這才幾日!沒用的東西!”


    蜷縮在地上的男憐傷痕累累,不敢反抗。


    再他快要奄奄一息的時候,門被敲響,“王爺!”


    “沒聽見本王在忙嗎!”


    “是……是將軍八百裏加急送來的生辰禮,她說……她說請您務必看一眼,此乃神物。”


    靜宣丟下鞭子,門推開,她看著他手裏的東西,挑起眉:“神物?”


    “本王見過無數奇珍異寶,還未聽樂怡這樣稱讚過什麽,呈上來!”


    “諾。”


    她揮了揮手,一群奴仆上來將地上的人拖走,看著滿地的血,“王爺,馬上擦幹淨。”


    靜宣卻看著那血跡若有所思,最後邪魅一笑,“這顏色甚好,本王生辰那日便要穿這血衣,如何?”


    奴仆大驚失色,強壓著心中驚懼,笑著開口,“是,馬上吩咐,就用這正紅之色。”


    “不。”靜宣走上前,拿起畫卷,低聲開口,“去找件白衣,將這血擦幹淨,再好好固色,本王既要有血味,又要有花香。”


    “尚衣局能做到的,對不對?”


    “諾,諾,奴才即刻去辦。”


    門合上,靜宣轉了轉手腕,將這包的密不透風的東西打開。


    神物,她倒是要看看,什麽叫神物。


    看見畫軸,她眉心一蹙,“畫?”


    旁邊還有一封信,皇甫樂怡告訴她,此神物喜暗,必須夜晚打開,安置在床榻而眠。


    靜宣輕笑一聲,“來人,本王要這間屋子見不到一絲光亮。”


    半炷香後,她將畫慢慢展開。


    室內很暗,但這畫瑩瑩生光,居然能看清寸寸筆墨,當她伸手撫摸過“長生殿”三字,她眼眸逐漸癡迷。


    “長生……長生……”


    她呢喃著,躺在床上,將畫緊緊抱住,“若真能長生不老,本王做什麽都甘願……”


    畫咯噔一下掉在地上,靜宣的手垂下來,陷入了昏睡。


    ——


    畫中。


    靜宣看見了她最喜歡的王位,階梯之上,是她最夢寐以求的東西。


    權力。


    等了近三十年,她終於,終於要……


    當她走上去,坐下的那一刻,身上的衣袍化作了金色鳳袍,頭上的鳳釵叮當作響,很重,但正因為重,才讓她感覺到這一刻不像假的。


    匍匐在地的所有美男,她看的應接不暇,“若是有酒……”


    靜宣話音剛落,手中便出現了烈酒,她錯愕,隨即一飲而盡。


    “朕要世上最亮的夜明珠!”


    “朕要聖君手上的雲頂鐲!”


    “朕要世上最美麗的男子。”


    一漸漸都出現在她麵前,靜宣哈哈大笑,“朕要天上的月亮!能辦到嗎!”


    毫無動靜,她正嗤笑時,一輪彎月憑空出現,砸在了地磚上。


    看著這月亮燈,靜宣愣神幾秒,隨即便是欣喜若狂的笑,”寶物!當真是寶物!哈哈哈哈哈!”


    她走下去,將酒潑在跪地的男人身上,抬起他們的臉,“好美……都好美……”


    靜宣笑著,眼眸閃著古怪的光,她忽然揪住男人的頭發,開口,“不是這樣……鼻子再高些……眼睛再黑些……背脊直起來!”


    “哪怕是跪著,也要……也要用睥睨的眼神瞧著朕,這樣才是……才是一國之君!”


    被她掐著的那人,模樣漸漸變換,心中所想,幻鏡自會為你呈現。


    看著麵前跪著的人變成那個日思夜想,怎麽也得不到的男人,靜宣瞳孔因為興奮微微放大。


    就是他,就是這樣,一雙黑曜石般的冷眼,讓她一輩子都忘不掉。


    “臨……淵。”


    靜宣撫上他的臉,貪戀的摩挲,“許久未見了,我的樣子是不是變了很多,我老了……對嗎?”


    她還想說些什麽,急切的拉住男人的手,“別跪著了,我會心疼的。”


    可那男人起身,微微抬眼,眼中毫無情緒,抽回了自己的手。


    靜宣受不了他這樣冷漠,可又好喜歡他這副高貴,不容侵犯的模樣。


    “怎麽了?生氣了嗎?”


    她小心翼翼去扯他的手,下一秒,背後一隻手襲來,穿過她的胸膛,精準抓住了她的心。


    勾人的聲音落在她耳側,癢癢的,“原來你……喜歡這種……”


    靜宣想回頭去看是誰,可心髒被五指收緊,緩慢的往外拿。


    粉身碎骨的疼痛也莫過於此,更讓她絕望的是,她居然暈不過去,甚至無比精神的看著自己的心被拿走。


    靜宣渾身發抖,低頭一看,她的胸口處赫然一個血窟窿,“不……不要……”


    她的心呢,心去哪了,為什麽要拿走她的心?


    麵前所有美男消失不見,她能感覺到後麵站著誰,陰風陣陣,令她毛骨悚然,不敢回頭。


    為什麽她還沒死,鮮血噴灑而出,染紅身上的鳳袍。


    “怎麽樣,身上這件血衣……還滿意嗎?”


    “誰……到底是誰……”靜宣慢慢回頭,忍著心頭驚懼。


    她不停催眠自己,沒事的,這裏是夢中……不對,畫中,一切都是假的,她不會有事的……


    耳畔傳來了咀嚼吞咽聲,她不敢想象什麽畫麵,驟然僵住了身體。


    “對,對不起……不知衝撞了哪位神仙……您,您放我一條生路……放……放我一條……”


    腳步聲響起,有人麵對麵的走向她,將手裏的東西遞了過去,”好啊。”


    靜宣看著吃了一半的心,呼吸暫停,尖叫出聲。


    “怎麽了?別怕。”赤紅笑著開口,“這吃的不是我自己的心。”


    當然不是,而是她的!


    靜宣臉色蒼白如紙,豆大的汗珠往下滴,“你……你……是誰……”


    ”方才你不是說什麽神仙嗎?”赤紅漂亮的,雌雄莫辨的臉笑意深諳,“我就是能滿足你任何願望的神……”


    “你看……這龍椅鳳袍,美男佳肴,皆是你但最愛,就連天上的月亮,我都為你摘來了,你還不高興嗎,嗯?”


    靜宣看著他異常貌美的臉,一句話也說不出,嘴唇抖個不停。


    她能感覺到血液流逝,渾身脫力,好恐怖,她馬上要死了,馬上了。


    “你……你到底是誰……”


    “我是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餓了,吃你這樣人的心,也算是善事一件,對嗎?”


    赤紅張開唇,當著她的麵露出狐狸鋒利的牙齒,咬碎剩下的心。


    靜宣驚愕的跌倒在地,身體抖成了篩子。


    “別殺我……別殺我……我什麽都給你……”


    “我可看不上你那些寶貝,我隻要你的心,還有你的……命!”


    赤紅目光一冷,掐住她的下巴,直接捏碎。


    靜宣慘叫一聲,趴在了地上。


    她去摸自己的下巴,嚇得眼淚鼻涕一把流,等摸到完好無損的臉,又慌亂的抬頭,對視上了一雙紅色的狐狸眼。


    赤紅背後冒出紅色的尾巴,“區區幻鏡就將你嚇成這樣,真是可笑。”


    他眼中出現詭異的光,靜宣眸子一閃,漸漸渙散。


    赤紅開口,“現在開始,你是我的傀儡。”


    “將軍歸來,即可傳位。“


    靜宣傻傻點頭,“我會寫好……詔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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