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她是昨夜三更才回,這身上還有些酒氣,但見她睡容恬靜便讓素雪安心了。


    今日能睡的這麽沉,想來昨夜的玩到盡興了,能玩的盡興那便比什麽都重要。素雪便倚在床榻邊,手中扇著扇子,靜靜的望著她。


    昏昏沉沉的醒來,葉暖看見了素雪在身邊,緩緩坐起身這頭還有些疼。


    素雪接過了翠霞手中的醒酒茶,然後命翠霞與彩珠去備下浴桶。


    葉暖捧著醒酒茶喝著。


    “昨日如何?”素雪道。


    葉暖道:“的確名不虛傳,無論是芳華樓還是淥水軒都是色藝雙絕。”


    喝過醒酒茶緩解了一些頭疼,葉暖開始跟素雪講起了昨日的見聞,然後還著急著將那朵水晶球中的霞蘭花。


    素雪的眼眸中閃過驚豔,實在很難看到這麽奇異妖嬈的花:“很美的花,做陳設很稱我們家暖兒。”


    葉暖一笑。


    翠霞與彩珠已經備好的浴桶,葉暖先沐浴更衣洗淨身上的酒氣。


    素雪這會查看著後堂陳設,又瞧了瞧衣櫃內的衣裙。


    每每來一瞧,素雪都覺得需要再添置些東西。


    四處瞧了瞧後,捧著霞蘭花的水晶球,素雪將它安置在葉暖靠窗的書格間。當晨光照進來時,陽光會傾瀉在書格間,在光下時那朵花仿佛越發嬌豔。


    見葉暖已經更衣後梳妝,素雪從彩珠手中拿過梳子,輕輕的為她梳發。


    “阿雪,我自己梳就好。”葉暖想要從素雪手中拿過梳子。


    素雪手一躲,輕撫著她的發絲:“別動。”


    從前在玉裏關盡受苦了,到了盛京城後素雪心中一直念著葉暖身上各種刀劍傷痕傷疤,還有幹枯如草的頭發。


    這些年素雪尋了不少各類藥膏來祛痕消疤,也監督催促著她每日都要用發油香露,如今烏發已經比絲綢還要柔順綿滑。


    “這般才像個世家女子。”素雪道。


    葉暖道:“放心,我都有聽阿雪的。”


    素雪道:“這前後是這七八年的光景,才讓從前的舊疤也好不容易消。往後動起手要小心,自己別傷著最重要。”


    葉暖安撫道:“從前是從前,如今很少人是我對手了。”


    素雪道:“如果你隻是自保,我相信沒有人可以傷到你,但奉命辦事用不著那麽拚命。”


    有責任感和使命感,對於葉暖的這一點素雪雖然很自豪,但是同時每次葉暖出門辦事也是擔憂這一點。


    就因為她太認真,每一次都會拚盡全力。


    葉暖知道素雪心中的憂慮,將發髻豎起後轉頭看向她:“阿雪放心,已經不同於以往了,現在我們的處境比起過去來說已經沒有那麽局促。況且我的劍法,也不是過去能同日而語的。”


    素雪給她簪上絨花在發髻上:“那你也要小心,奉命行事的一定要以自身為重。”


    葉暖點頭:“我明白的。”


    素雪捧著她的臉:“真的明白嗎?”


    最希望葉暖能明白的就是,她不是奴婢,也不是任何人的附屬,她就是她自己。


    無論是作為侍女還是護衛這隻不過是她的差事,她隻是葉暖而已。


    葉暖的眼神中是堅定:“我真明白,阿雪希望我隻是我。”


    這句話說出來就讓素雪安心不少:“對,你隻是你,葉樓主、葉護衛、葉管事,都隻是你的職責。這些職責都不是你最重要的東西,你最重要的東西就是你自己本身。”


    是身體的康健,是對日子的期許,是身心與靈魂都屬於自己的本身。


    葉暖點頭。


    說著話的工夫已經到了午時傳膳。


    素雪拉著葉暖的回了正堂當心間用膳,侍女們端上菜,懷蕊與芙花布菜。


    葉暖想起昨夜就覺得很鬼扯:“哪有人在風月之地曲水流觴的,蕭公子是個怪人就算了,郡王殿下和暮禹也是,和人對詩鬥文起了興致。”


    素雪不由一笑道:“看來昨日郡王是乘興而歸的。”


    葉暖點頭道:“嗯,正是如此。隻是最後瞧見了張雁,郡王神色當時不大好。”


    素雪道:“以郡王的性情來講,就算不是賢良淑德,就算是粗笨些不夠貌美,嫁給了他必定都會是相敬有加。偏偏張雁雖然出身高貴又貌美,卻太過殘忍。”


    葉暖道:“不知她心中可否後悔?”


    “暖兒,她那樣的人可不值得你記掛,把這些不需要也不重要的人事物都扔出腦子。”素雪道:“我們該用膳了。”


    葉暖動筷子,兩人一起溫馨的用過午膳。


    今日的陽光明媚的很,元澂將從前在舊府的那一片竹林也讓遷移到了攬月園的後頭。


    素雪攜著葉暖的手往竹林去,不單單是竹林遷過來了,竹林裏的小築也新蓋了兩間,十分的清幽雅致。


    在這般夏季的午後踏行在竹林間,聽著風簌簌吹動竹葉的聲音,光影在竹影之間交錯著。


    一陣陣涼風吹散了周身的炎熱,踏進了小築。


    小築茶室的屋簷上有風鈴的玲玲作響,在屋簷下葉暖煮上茶,素雪側坐在廊下坐墊上撥弄箜篌。


    這箜篌她不如琴熟拈,翻著樂譜試著彈奏。


    葉暖坐在茶爐邊烹茶道:“這箜篌作為嫁妝都在庫房裏放五年了。”


    “嗯,整理庫房時瞧見它,便讓人抬出來了,書房裏也有樂譜便試試看。”素雪望向她道:“暖兒可要試試?”


    葉暖擺手:“我撥弄不來這麽精致的東西。”


    素雪眼底盡滿寵溺,隨後起身拉著她到這邊坐下道:“試試,萬一你覺得有趣呢?”


    對於不通樂理的葉暖來說,看樂譜就是看天書,樂理聽的是模棱兩可,隻是跟隨著素雪的指引來撥弄琴弦。


    就算是興致缺缺但是見葉暖還是會認真,素雪寵溺的輕撫她的發鬢:“好了,我不為難你了~”


    葉暖歡喜一笑:“撥琴弄弦實在是需要天賦的呢。”


    素雪道:“琴藝大師若三四歲不開始學,僅憑天賦也不定能成。”


    葉暖想起舞姬們的樂舞:“樂舞也是?”


    素雪點頭道:“當然呀,我的傻暖兒。武學世家的弟子,從四歲便開始習武。你習劍從七八歲開始都算晚了,還是靠著天賦和崔侍衛的苦訓趕上去的。“


    葉暖這會能理解為什麽他們稱她是怪物了:“我要是四歲開始習武,那還得了~搞不好十六歲宗師境~”


    故作認真的素雪點頭:“可不是嘛,我們家暖兒要是四歲就在我身邊,讓父親教你習劍,現在就該天下第一了~”


    兩人開著玩笑嬉鬧著,一起度過了午後靜好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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