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元澂從禦史台回來用膳。


    喝口湯先暖暖胃,元澂有好幾日沒趕上粹寧堂晚膳的時候,按照慣例給留著雞腿放進她碗裏:“對上東方藜那樣的宗師境覺得如何?”


    葉暖道:“他的劍也很強,本來萬物做到至極並非好的,所以他劍法剛柔並濟便能隨意施展,自退自如。”


    元澂道:“的確是過剛易折,偏偏你所練的劍法就是至剛之劍,所以你定要小心謹慎,若非萬無一失不可莽撞就破第九重劍法。”


    葉暖點頭:“我會小心的。”


    這事也是素雪日夜擔心:“世間萬物皆有兩麵,這劍法很強但是同時又很險。”


    元澂道:“等到張家倒了,就讓葉暖去上山靜修。”


    就是因此素雪格外想讓張家亡,實在是太礙事了,其他都可以不提,為了暖兒素雪都要張家早點消失。


    元澂道:“崔侍衛說劍需要磨礪,暖兒的確需要和這些高手多多切磋,雪兒你放寬心些。”


    素雪看著他:“說的容易,怎麽放心?”


    說來也是,元澂明白素雪的想法:“偶有磨礪是好事。”


    知道葉暖跟高手過招能累積實戰提高劍術,但是過招就怕有個閃失,就算暖兒隻是受個輕傷素雪都不願意。


    素雪道:“世子派暖兒去磨礪的時候也記住,暖兒有個三長兩短,咱們兩也是散夥了。”


    “這我自然知道。”元澂道:“我不是沒把最險的任務給她了。”


    葉暖給他們兩個夾菜:“先吃吧,我沒事的,阿雪放心。”


    素雪摸了摸葉暖的腦袋,一臉的疼惜:“暖兒多吃點,這個你最喜歡。”


    元澂也夾菜到她們碗裏:“這菜好吃。”


    素雪關懷元澂問:“這幾日可有好好吃飯?”


    元澂道:“如今要做的事越來越多了,你那也是,但你一定注意休息,不要太過勞累。”


    素雪道:“我左不過是個坐帳軍師,偶爾陪著母妃往德妃娘娘跟前走動,其他無妨。”


    “你這個女諸葛就不用謙虛了。”元澂道:“旁人不知道,但是我和暖兒不都知道,你單單坐在書房就能察千裏之事。”


    這誇的不由一笑:“得了吧~”


    葉暖道:“阿雪最聰明了。”


    素雪捏了捏葉暖鼓鼓的腮幫子:“傻丫頭。”


    元澂有一點點開始明白了家的定義,起碼在這一刻裏他覺得與素雪和葉暖是真正的家人。可以把背後交給她們,也不用害怕被算計,心中此時此刻也是溫暖的。


    第二日清晨天一亮元澂便出了門,坐上車馬到了禦史台。


    這天底下做官在位當職,通常部分有兩種狀況:無所為者或有所為者。


    所謂這無所為,不過就謀其位隻求其利,比如買官者就是混個地位或者是混個差事,每日趨炎附勢得過且過,隻為了自身的利益。


    有所為者是在其位謀其政,無需多做隻要盡了本分,那就是對得起百姓納稅。


    當然有所為者中還有一種,是原本自己盡完本分之後還願意付出更多的努力,為了百姓而殫精竭慮的好官。


    從這禦史台裏就可見一二,有那種背靠權勢進來混日子的,還有隻做分內事其他多餘事絕對不做的,還有就是兢兢業業任勞任怨的。


    要找個妥帖人出來可是不容易呀,混日子的叫他去辦事出錯了他錯在哪裏都不知道!隻做分內事極為擅長推卸責任,至於兢兢業業任勞任怨的雖然可以辦事但是通常又不太會做人。


    你要找一個能辦事,必須敢當責會做人腦子靈活,缺一不可呀。


    平日天天在三省六部或是各個官署府衙看到渾水摸魚的這些人就覺得頭疼,找個人辦妥帖事都不容易。


    從元澂入朝以來越來越覺得亦楊、石章、葉暖三人的可貴,能打還能扛事,做事也妥當不留尾巴。


    這也是為何越來越珍惜他們三個了,要花多少年月才能教出這三人的程度,越發覺得還是父王有先見之明,把他們三人留給他。


    要不然元澂看著官署裏麵這些人就受不了,辦事拖遝、不負責任、互相推卸,每天上演裝無辜的演技浪費百姓的稅款。


    沒有石章他們三個的話,元澂覺得這日子真要過不下去了。


    每日最累的就是這些事瑣事上的,一個個不是典籍找不到,就是每日謄抄錯這個謄抄錯那個,要不然誰看誰不順眼天天使絆子,這些瑣碎的工夫加一起就夠氣人的。


    這一天元澂看著記錄又謄抄錯了,立即摔了杯子就發飆:“一群蠢貨,不會幹就滾,不養閑人!”


    嚇得禦史台上下都震了一震。


    這元澂一發飆就讓禦史台的氣氛開始變得緊張,無論是做樣子的還是原本就盡心的起碼這幾日都不敢造次。


    這到了用午飯的時候,四個禦史台殿院的令史到外頭的一家館子用飯。


    令史甲道:“中丞大人又惱了,近日可要小心些呀,”


    令史乙道:“這寒窗苦讀散盡家財,就算我們是微末小吏那也費勁九牛二虎之力在官署中找到這樣的一席之地,苦讀的錢都還沒收回本。”


    令史丙也道:“就說那施主薄就憑著跟張家有點沾親帶故,秀才功名都沒有,就能比我們這種舉人出身高上一職,唉。”


    大部分禦史台的令史們都是終場舉人入職,便是已經考到了殿試之後沒有中進士的舉人們。


    對於殿試後落榜的舉人們來說,雖說可以備考下一次科舉,但是財力著實不濟也耽誤年華,就會進入各個官署府衙當未入流的小吏。


    “人各有命呀,管旁人做什麽,自己問心無愧也好呀。”令史丁道。


    令史乙道:“你倒是有君子之風呀,可惜了君子之風是養不起妻與子的。”


    “凡事皆是‘運’字,利來利往的,你看著可能像施主簿那樣的人日子過的舒坦,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說得準。”令史甲道


    令史丙小聲道:“宣王府和張家勢不兩立,咱中丞是宣王世子,這施主簿左不過是沒被逮個正著。但凡被逮著正著,中丞大人還能留他。”


    “可不就說這施主簿不懂世故的,也不懂如今收斂點,畢竟現在咱禦史台是世子主事呀。”令史甲是一副看戲的神色。


    令史乙笑著說:“旁的不說,就說都是親戚,可宣王府沾親的那位伊公子就為人極好。”


    令史甲道:“宣王府和張家中的話,我覺得世子可以,他從來咱禦史台第一天起,從不晚來也不早走。本來大家夥覺得他年輕就當上禦史中丞掌禦史台,恐是個繡花枕頭。可這大半年看下來,雷厲風行辦事公正,比從前的中丞不知好上多少。”


    令史丁點頭道:“就是因為如今世子掌禦史台,我方覺得在禦史台待著有些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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