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陽的母親不禁問道:“你可知此人來曆?相貌又是怎樣的?”


    這可把夢蝶給難住了,要說這老瞎子的來曆,就連秦陽都不清楚。


    至於相貌,那可真是沒什麽特別之處,就跟個老乞丐似的,平日裏淨來府上蹭點吃喝,壓根兒就沒有那種先天境高手該有的風範。


    夢蝶實在不知該如何形容,索性拉著秦陽的母親來到房門外的假山上。


    “娘,您看,這人僅用幾滴酒水,就能把這山石給打透,您信嗎?”


    秦陽母親順著夢蝶所指,看向山石上那幾個細小的空洞,心中忽然聯想到一個人,隻是她也不敢十分確定。


    隨後,夢蝶又從自己屋裏取來一把劍和一本小人書。


    秦陽母親一眼便認出了那把劍,她緊接著拿起那本沒有名字的小人書,隻看了一眼,頓時心中大驚。


    口中喃喃道:“承影劍,正一劍訣。”


    夢蝶聽到秦陽母親的話語後,滿臉驚訝。


    她很是意外,母親怎麽會認得這把劍?而且僅僅看了幾頁小人書,就知道是正一劍訣,這本小人書就連她都知道什麽名字。


    此時,秦陽母親心中那塊一直懸著的大石頭總算落了地。


    因為她認出了此人,也知曉此人的能力,他的確有本事能救自己的兒子。


    隻是,她心裏卻泛起了嘀咕,不明白這人跨越千裏來到大夏究竟所圖何事。


    兩人憂心忡忡地回到秦陽的屋中,望著依舊靜靜地躺在床上的秦陽,心中滿是擔憂。


    就這樣,時間在煎熬中度過了一夜。


    黎明時,老瞎子便已悄然回到秦陽的府邸。


    他並未從正門進入,而是飛簷走壁之後翻牆而入。


    剛一進屋,他便敏銳地察覺到氣氛有些異樣。


    隻見夢蝶和秦陽的母親正站在前方, 夢蝶迫不及待地率先開口問道:“老前輩,解藥找到了嗎?”


    老瞎子應了一聲,隨即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


    夢蝶急忙快步上前接過,老瞎子神色凝重地說道:“趕緊讓他服下,再遲些,恐怕就無力回天了。”


    夢蝶走到床前,輕輕扶起秦陽,從藥瓶裏倒出一粒紅色的藥丸,塞入他的口中。


    老瞎子靜靜地站在門口,始終沒有挪動腳步。


    因為他感覺到,這屋子中還有其他人,就在他前方某個地方默默地注視著他。


    隻是那人一直沒有說話,老瞎子雖心中疑惑,但也沒有多問。


    秦陽的母親凝視著老瞎子,眼中滿是複雜的神色,這人她怎會不認識呢?


    可如今他這般落魄的模樣,尤其是那雙失明的眼睛,讓她心裏五味雜陳。


    “張大哥,你的眼睛……”她輕聲問道。


    老瞎子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呼喚自己,身體竟不由自主地微微晃動了一下。


    他沒有回應,沉默片刻後,便準備轉身離開。


    秦陽的母親見狀,急忙從後麵高聲叫住他:“張羨之,你這是什麽意思?”


    老瞎子的腳步停在屋外,他長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我本不應來到此地,隻是放心不下,想看看故人之子,並無其他意圖。”


    夢蝶看著兩人,隻覺得周圍的氣氛有些微妙,她輕輕放下秦陽,快步走出去,攙扶著老瞎子走進屋內。


    “老前輩,多謝您救我哥哥,您忙了一整夜,應該還沒吃東西吧?我這就去給您弄點吃的。”


    老瞎子在夢蝶的攙扶下走進來,坐在凳子上,夢蝶又給他倒了一杯茶,隨後便離開房間。


    “張大哥,你的眼睛為什麽……會瞎了?”


    老瞎子隻是嘿嘿一笑,滿不在乎地說道:“無妨,無妨,不過是一雙眼睛罷了,瞎了就瞎了。”


    秦陽的母親緩緩走到老瞎子身邊,伸手撩開他眼前那雜亂的白色頭發,看著他如今的模樣,心中一陣難過。


    遙想當年,他是那般豐神如玉,是名震江湖的一代劍癡張羨之,可如今,卻落魄至此。


    “張大哥,我聽夢蝶說了您來府中的事,您來了怎麽也不告訴我一聲呢?”


    老瞎子緩緩低下頭,神色間滿是痛苦與悔恨。


    當年秦穆的死,就像一根刺,一直深深地紮在他的心頭,令他耿耿於懷。


    若不是他當年執拗地要去匿劍穀,他的義弟又怎會在亂戰中喪生?


    而他自己,也在那山穀中失去了雙眼。


    “我對不起義弟啊!”老瞎子的聲音有些沙啞,“當年,他曾苦苦勸我,不要去匿劍穀,說需要我的幫助前往大夏平定戰亂。


    可我……我卻因厭惡朝堂爭鬥,一聲不吭地悄然離開。


    是我的自私,讓他最終慘死。”


    秦陽的母親聽了,不禁長歎了一口氣。


    “多少年的事了,都已經過去了,你又何必一直這樣耿耿於懷呢?”


    她的眼中也閃過一絲悲傷,回憶起了當年的慘烈。


    此時,夢蝶雙手端著托盤走了進來。


    她將一小壇酒和一碟牛肉放在桌上,老瞎子拿起酒壇就“咕咚咕咚”地大口喝了起來。


    秦陽母親見狀,眉頭微皺,看向夢蝶,略帶責備地說道:“這大清晨的,你不弄點熱粥,怎麽帶壇酒過來?”


    夢蝶愣了一下,輕呼道:“啊?老前輩之前在府裏的時候就隻愛喝酒,我還以為……”


    老瞎子擺了擺手,打斷了夢蝶的話,說道:“無妨,這酒是個好東西,能讓人忘卻煩惱。”


    話音剛落,隻聽床上原本躺著不動的秦陽劇烈地咳嗽起來。


    三人神色一緊,趕忙快步走到床邊。夢蝶急忙扶起秦陽,關切地問道:“哥,你感覺好些了嗎?”


    秦陽看著眼前的三人,臉色蒼白如紙,卻還是努力擠出一絲微笑。


    “好多了,有老瞎子前輩在,我怎麽可能輕易死去。”


    說著,秦陽便要起身,夢蝶趕緊在後麵攙扶著他。


    秦陽站穩後,朝著老瞎子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大禮。


    老瞎子趕忙伸手阻攔,神色慌張地說道:“萬萬不可,你這樣行禮,我如何承受得起啊!”


    “張大哥,你救了秦陽一命,這個禮你完全受得起。”


    秦陽一臉茫然,疑惑地問道:“張大哥?娘,你認識這位老前輩?”


    秦陽母親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說道:“什麽老瞎子,他是你父親的結拜大哥,你怎麽能如此沒大沒小,一點禮數都沒有。”


    秦陽恍然大悟般“哦”了一聲,說道:“我說昨夜在府外,您說我是故人之子,原來您認識我父親。”


    老瞎子沒再說話,隻是默默地走回座位,繼續喝著酒。


    秦陽的母親也走過去坐下,此時她滿心都是對老瞎子眼睛受傷之事的疑惑。


    “張大哥,你的眼睛到底是怎麽回事?匿劍穀的人,難道還有能傷得了你的?”


    秦陽和夢蝶也好奇坐下,目不轉睛地看著老瞎子。


    老瞎子仰頭又灌下一口酒,緩緩說道:“像我這般已入先天境的人,在這天下也算是頂尖的存在了。


    即便在戰場上遭遇重騎兵的圍剿,即便敵不過,我也能全身而退。


    可那匿劍穀,卻是一個無比可怕的地方。”


    說完,他又端起酒喝了一口。


    秦陽皺了皺眉,心中滿是疑惑,說道:“就算匿劍穀裏有先天境強者,你打不過,要離開應該也不難啊,難道還有誰能把您留下?”


    老瞎子聽了,蒼涼地大笑起來,笑聲中透著一絲苦澀。


    “先天境?哼!放眼天下,先天境強者又有何人能傷我?在宗師境之下,我便是無敵的存在。”


    眾人一聽,皆大驚失色,從老瞎子的話中,他們意識到,難道這匿劍穀中竟有宗師境的高手?


    “張大哥,您的意思是,匿劍穀裏有宗師境強者?”


    老瞎子沉重地點了點頭,陷入回憶,緩緩說道: “匿劍穀處在西蜀和大夏國中間的山峪裏麵,知曉這個地方的人少之又少。


    江湖上一直流傳著,匿劍穀中藏有無盡的寶藏和絕世的神兵。


    幾十年來,不少聽聞此傳言的人按捺不住,紛紛前往尋覓。


    可那些人就像石沉大海一般,一旦進入,就再也沒有出來過。


    西蜀曾經派遣了兩千兵卒進去找尋寶藏神兵,結果竟無一生還。


    從那以後,便再也無人敢涉足此地。


    我當時年輕氣盛,自恃已達先天境,心想這天下間哪裏有我去不得的地方,於是不顧義弟的勸阻前往,結果……卻失去了一雙眼睛,也讓義弟在亂戰中慘死。”


    秦陽聽聞此言,心中仿若遭受雷擊。


    在如今這個世界,雖有傳說中的宗師境強者,但卻從未有人親眼見過,沒想到今日竟能親耳聽聞,這讓他實在難以置信。


    “老瞎子,你說這宗師境強者究竟有多厲害?要是麵對三千重騎兵,可有勝算?”


    老瞎子微微皺眉,沉思片刻後說道:“有勝算。宗師境強者若是強行與三千重騎兵硬碰硬,那必然是不行的。


    但若是在匿劍穀中,這些重騎兵在他們眼中就如同土雞瓦狗一般。宗師境強者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手段堪稱通天。”


    “那您這眼睛也是宗師境強者所傷?”


    “若是一個宗師境強者,想要留下我,也並非易事。


    但當時有兩名宗師境強者,在他們麵前,我根本沒有逃脫的可能。為了保命,我隻能自挖雙目,以此向他們表示懲戒之意,他們這才放我離開。”


    秦陽、夢蝶和秦陽母親三人聽了這話,心中更是震驚。


    兩名宗師境強者!這個消息若是傳出去,恐怕周邊各個帝國的皇帝都要寢食難安了,整個天下都將為之震動。


    老瞎子拿起筷子,夾起一塊牛肉放入口中嚼了起來。


    突然,他像是想起什麽似的,說道:“哦,對了,秦陽,你得小心點。昨夜那個持劍的男人,我雖看不見他的模樣,但他的氣息卻讓我覺得十分熟悉,應該是從匿劍穀出來的,你可千萬要留意。”


    秦陽母親一聽,頓時大怒說道:“什麽?昨夜竟然還有匿劍穀的人追殺我兒?”


    老瞎子點了點頭,應道:“嗯,不過那人倒算不上是仇敵,他隻是接了別人的賞金才來的。而且,雖說他的實力處於後天境,但在匿劍穀裏,這種水平也隻是普通罷了。”


    這時,一個丫鬟來到秦陽的房門前,微微俯身道:“夫人,外麵有一位自稱是龍鱗衛指揮使李慶之的男子,請求您到府外一敘。”


    秦陽的母親聽聞,起身便要往外走,卻被秦陽一把攔住。


    “娘,您別去了,這件事總要解決,我出去吧。”


    “兒啊就在家裏好好養傷,沒有聖上的旨意,他們沒人敢硬闖咱們府宅。”


    老瞎子在一旁點頭附和:“對,你現在不宜出去,你娘說得沒錯。


    況且皇帝病重,暫時醒不來,也下不了旨意。”


    眾人一聽,都滿臉狐疑地看向老瞎子,心中暗自詫異,他怎麽會知道皇帝病重且下不了旨意這等機密之事?


    “你們想想,那九陽草是從哪裏來的?這種珍貴至極的藥材,除了大夏皇宮裏有,還能從哪兒找到?”


    秦陽態度堅決,執意要出去,他心想,自己要是再不出去,豈不是要讓別人以為他畏懼這些人了?


    老瞎子、夢蝶和秦陽母親三人苦苦相勸,卻怎麽也勸不住他,無奈之下,隻能隨他的意,跟著他一同走出府門。


    龍鱗衛指揮使李慶之見他們出來,急忙快步上前,躬身行禮:“秦夫人,冒昧打擾了。”


    秦陽的母親隻是輕輕嗯了一聲,便不再言語。


    秦陽從台階上走下,來到李慶之麵前。


    “指揮使,昨夜發生的事情太過蹊蹺,等我傷勢好轉,自會前往聖京府衙把事情弄清楚。”


    李慶之聽後點了點頭表示同意,隨後他湊近秦陽耳邊,輕聲說道:“你現在隻需安心養傷就好,年慶你怕是沒辦法參加了。等過了年,皇上身體好轉,自然會有聖裁。”


    秦陽應了一聲,緊接著問道:“林楓呢?他怎麽樣了?好些了嗎?”


    李慶之麵露難色,猶豫了一下,緩緩說道:“林楓他……死了。”


    秦陽隻感覺胸口像被一塊巨石壓住,憋悶得難受,那一瞬間,他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睛,滿臉震驚地吼道:“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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