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啊!那小子哪來的窯場?”厲耀偏頭不解地問道,“哪不是在京城數載不得誌?有時間做這些?”


    “不就是因為不得誌才有時間?”承昀頗有深意地瞟了眼,泰然說道,“人不就該如此?有事做沒時間感慨。”


    “這扶誠也是好苗子啊!”厲耀不由得由衷稱讚。


    “差點被你的好兒子折騰沒了。”承昀不忘提點刺激一番。


    一般人被蓄意遺忘六載,連宦海沙灘都沒登上,浮沉也沒機會,好在扶誠心思端正沒尋了短,要是遇上氣短的指不定喝完孟婆湯去了。


    厲耀:......


    需要這麽提醒?


    大男人受了點委屈需要時時刻刻提出來?


    倏地,楚風來到身邊附耳說了幾句話。


    聞言,承昀不由得無奈歎息,頓了許久才道:“看來綏吉鎮這地皮劃小了,居然有人搶著喂虎。”


    “又是哪個不長眼的?”厲耀也好奇了。


    未免影響百獸園猛虎習性,承昀以下令將綏吉鎮附近林野,全畫進了勘比皇家獵場的圍場,也已放出綏吉鎮來了猛虎的風聲,搞得鎮上人民人心惶惶也遷移了泰半,還有人膽敢擅闖?


    “好似越圈圍反而叫那群人更不得消停。”提氣運息催動異能,承昀審視著山林中如履薄冰的幾個黑衣人,冷然令道,“告訴清大當家,記得留人問話。”


    隨著主子勾起一抹冷笑,楚風恭謹揖禮銜命提氣飛躍而去。


    “這三天兩頭派人來喂食也不是個辦法。”


    厲耀真想不透這塊地兒能有什麽好探查?


    難不成以為這兒藏了十萬大軍不成?


    “如果皇祖父認真看過,這二十年來三國皇室發生的所有慘案,自然會明白在這些人眼裏隻有的目的最重要。”


    聽出承昀語調裏的淡淡哀傷,更清楚那星眸裏的慘淡之色絕非玩笑,厲耀不禁驚愕納悶,睡下不到二十年那!


    難道幾個兒子已早早開始規劃奪位之事?


    想來也是啊!否則如何會成了一抹虛影飄蕩在此處?


    瞥見虛影一臉心傷憂慮的,還真不知該不該把錦袋裏璽印給透露了,叫他更心傷難過一點,反正人在戲秘盒裏再難過也不會有什麽意外。


    要難過不如趁早些,省得醒來難過把命難過沒了。


    思及此承昀毫不客氣地由從腰腹間,取出了幾張蓋好皇帝璽印的空白黃綾。


    厲耀:......


    這臭小子,不把他氣死不甘願?


    “你哪來的玉璽?”


    破口大罵之餘,不忘仔細觀察黃綾與紅泥成色,真真是空白詔書啊!


    如若他真想做什麽,隻需謄寫即可呐!


    “我說了,阿娧不要的送也不要。”承昀說得那叫一個光明磊落。


    四國的璽印都在他倆手上,如若真貪心還需要這麽巴巴地在此地勞役?


    “不瞞皇祖父,四國璽印皆在阿娧手中。”瞟了不堪打擊的老人家,承昀沒有半點內疚。


    甘願來此地當牛做馬還要被懷疑心性,於他而言也是不愉悅!


    “哪來的四國璽印?”捂著空無一物的胸臆,厲耀竟仍是感到痛心。


    雖知多年來的父慈子孝隻是個笑話,竟不知早在二十年前一切就被籌謀著。


    “故事說來話長,說一夜都未必說得完,總之奕王的長遠計劃裏,犧牲的人多了去,知情的梁王守株待兔等候多年也沒等到璽印出現,不經意輾轉落入阿娧手中。”承昀避重就輕地簡略吐實。


    “你這不經意得叫人難以置信。”厲耀不管如何苦思冥想也無法想起璽印何時被竊。


    “璽印從來沒離開過東越皇宮,皇祖父也就甭苦惱了。”將黃綾妥貼的收回懷中,承昀懇切地說道,“阿娧自小都說自個兒招黑,本來我也不信,陪著一路走來不信也信了。”


    “招黑?還有這種事兒?”厲耀聽得嘴角抽了抽。


    承昀神色凝重地端詳著麵前虛影,慎重問道,“東越腹地廣大,能撞著落單皇祖父,還不招黑?”


    “遇上我哪能叫招黑?”


    “半路見鬼還不黑?”


    厲耀:......


    這臭小子一天不懟他心裏不痛快?


    “我明明在問你哪來的璽印,說什麽黑不黑?”厲耀氣哼哼轉身,負手於後不願再探看那要笑不笑的神情。


    說來也真是緣分,否則怎能遇上以牽絲引帶他離開封禁之人?


    “大抵兩位王爺,喔不!三位都不是善茬,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忘了無垠天際還有鷹隼,鷹隼之後有人。”承昀絲毫沒有掩飾眼底的諷刺。


    雖不知梁王究竟涉入多少,在靖王身死這事兒來看也絕非好人。


    “你這牽係多了點。”厲耀聽得嘴角抽了抽。


    “如若不是沿途抽絲剝繭,我倆也不會來到此處,不知皇祖父是否記得還立了個年幼的太子?”


    “璿兒?這又關璿兒何事?”被問得一愣,厲耀不明就裏。


    他繼位時三十好幾沒有子嗣,誰曾想能在皇帝之位上坐這麽多年侯?


    待意識到皇位再傳承於兒子似乎於國粹無益,如若掌政時間不長,短時間內帝位再次更迭,不如傳於重孫輩方能使得國祚繼續綿延。


    因此在重孫兒輩裏選擇了奕王天資聰穎的孫兒,厲璿做為太子,並交由政治手段極佳的梁王輔國,期望將來能更妥善引領東越前進。


    難道他這想法出了岔子?


    “小太子在皇祖父睡下後,因重病纏身一病數年,幾次生死攸關,幾乎僅剩一口氣吊著。”說實話,他也猜不透為何厲耀要做此等安排?


    難道真當三王心思純正?定能好好輔佐年幼皇帝登基?


    厲耀不由得掐緊了掌心,幾乎都快掐出水來,還真沒想過那可愛的小娃兒如今怎麽了,當初三王都極力稱頌他的做法穩當不是?


    難道僅是等著他睡下方便打點後續?


    是了!


    原本想著各個有機會稱帝,臨了跑出了個厲璿被立為太子,肯定多方籌備的政治布局定是全被打亂了!


    東越這紛亂政局,竟是因為他一念之差?


    站在國祚綿延立場而言,難道不該立厲璿?


    “兒孫自有兒孫福,這點皇祖父真想多了。”承昀不由得無奈苦笑。


    哪個有野心的皇族能真正放下皇帝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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