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場麵連厲耀也無法解釋。


    以往僅僅彈回結界處,虛影一道也不知疼痛,如今半截身子似乎化為實體,別說疼得真切,嘴裏的黃沙更是吃得踏實。


    想爬也動不了,就這麽半截身體入了土的錯覺呐!


    不知是否錯覺,顏娧覺著這半截人影似乎年輕了些。


    昨夜樹梢上的八旬老人白眉英挺,晨光映照得白眉竟染上灰黑,歲月痕跡刻畫過的眼尾也淺淡了不少,整個人年輕了二十歲以上。


    百思不解的顏娧似笑非笑調侃道:“皇祖父好像年輕了不少。”


    無法抽身的厲耀,眼裏盡是訝然與怨念:......


    老長一段時間沒吃過痛,更別說如同這般嚐苦頭,老人家半條命都快霍霍沒了,這時候還能關心他變年輕與否?


    顏娧好似沒看到眼底怨念,兀自問道:“之前完全無法離開?”


    風光了大半輩子何曾如此狼狽?


    厲耀放棄掙紮,下頜靠交迭雙手,趴在地上歎息道:“第一次遇上。”


    本以為今日能夠逃出升天,未曾想仍是大夢一場。


    “既然能拖出一半,沒理由帶不走。”


    “丫頭想做甚?”


    厲耀聽得小姑娘話中之意,非疑問而是肯定,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虛影狀況下還能恣意行動,現下可不是啊!


    許久沒摸到真實膚觸,甚是懷念呐!


    “容我想想。”


    回馬車前,顏娧勾了抹舒心淺笑想安撫厲耀。


    不知為何厲耀竟覺著那抹笑意,充斥著危險。


    其餘三人交換了個眼神,留下莫紹看顧半截軀竅,各自尋了快平整之處,正想為主子生火起灶打點早膳。


    倏地,一記風刃由車內破窗而出正中馬背,馬匹吃痛驚慌奔走,楚風與立秋訝然提氣追上馬匹,哪還管什麽早膳?


    楚風提氣追上馬車,坐上前座試圖穩下驚恐馬兒。


    正想進入馬車的立秋查探,回頭看得不忍直視。


    車後不停傳來厲耀被快馬匹拖拉而吃痛哀號,莫紹追了好幾步也沒來得及幫到人。


    直至楚風成功安撫馬兒,莫紹方成功救起被拖行了幾裏路的老人家,起身時身上痕累累,血珠沾在已殘破不堪的明黃中衣上。


    顏娧隻手捂著唇瓣,要笑不笑的瞧著一身傷的厲耀。


    看似被又被她蒙上了。


    關於神國的事物,真需要這倆假仙來介入呐!


    隻不過將牽絲引也綁上百烈便有這番效果,不枉自個兒堅持耗費了一番心思往南楚一趟。


    此時的厲耀也不再是道虛影,而是有血有淚的錚錚男兒,叫上皇伯父都顯老了,這戲秘盒真是個有趣的玩意兒!


    “先給皇祖父簡單清理。”顏娧在心裏納悶著。


    可以弄傷,能療傷?


    縱是精通神國史籍的立秋也沒見過這番陣仗,默默取出楚風衣物,壓下心中疑惑恭謹遞上。


    還沒來得急高興有新衣穿,隻見衣物穿過了他的大掌直落在地,叫眾人又是一陣詫異與納悶。


    立秋尷尬拾起衣物整理幹淨收回馬車,顏娧扶著發疼的額際,尷尬笑道:


    “看似隻能燒給皇祖父了。”


    計劃趕不上變化,不能怪她啊!


    厲耀:......


    無法接受這番實話的厲耀,差點沒了帝王風範的罵人了。


    “俗物,不要也罷!”厲耀傲氣轉身,撇頭甩袖。


    心裏苦得不知如何是好,本以為離了虛空有了活路,又是大夢一場啊!


    數次來回將希望之火點燃與熄滅,心思惆悵得苦不堪言......


    顏娧瞧著老人家氣得拂袖,不得不尷尬保證道:“皇祖父喜歡什麽樣的?我定去找來燒給你。”


    睇了其他三人想笑不敢笑的神情,厲耀給了一個眼神,叫顏娧好好體會什麽叫做絕望,萬念俱灰提醒道:


    “丫頭,我還沒死透。”


    “唔——”顏娧一時語塞,揚著無辜的大眼回望厲耀。


    被那頂著厲耿臉麵的幹淨眼眸瞧得心塞,厲耀忍不住探說道:“丫頭,你頂著那張臉麵,我得十分克製打你的衝動。”


    他的孫兒又如何?


    男不男,女不女的模樣,他哪能受得住?


    “嘿嘿。”顏娧也還沒適應換了臉麵,幹笑道:“要不我再想......”


    聽得她又要想想,厲耀嚇得趕緊抬手拒絕,驚恐說道:


    “不用再想,這樣挺好!”


    連他也無法理解,為何戲秘盒的術法到她手上會有這番變化,想一回叫他半截入土,又想一回,虛影也被拖得一身傷。


    還要再想?虛影會不會真魂飛魄散了?


    “要不,皇祖父同我們回廬縣?”顏娧提議。


    一路回望拖行距離,透過牽絲引綁上他倆,不知為何,直覺厲耀絕對無法離開兩個假仙了。


    除了說好,他還能說啥?


    別說她瞧出來了,他也瞧出來了啊!


    隻稍解了牽絲引,必定又會反彈回虛空之內。


    不想再回那無盡虛空裏,隻能瞧她臉色了......


    心中再不悅厲耀也隻能受了,對落腳處不太滿意地凝眉問道:“怎麽挑了廬縣落腳?”


    顏娧認真問道:“昀哥交待,廬縣還有大事未了,皇祖父去不?”


    “去!”厲耀毫不考慮應答。


    能不去?再被拖行一次?


    思及此,虛影也打了個寒顫。


    “還坐馬車頂?”顏娧一時還真想不到如何應付,說影不是影的人。


    厲耀沒回話徑自落坐馬車門扉旁,環胸不再看向其他人。


    “牽得到人,拿不了衣服,又坐得了馬車,這......”這一切看得顏娧也是醉了。


    “我哪兒坐了?你哪個眼睛看我坐了?”厲耀生氣質問。


    不過如同他定坐在車頂般,將自個兒定坐在馬車,難道要坐在馬車頂招搖過市?入了城臉麵還是得顧啊!


    顏娧抬手製止老人家怒氣,為難說道:“好,就這樣。”


    進馬車前又若有所思的瞟了眼閉目養神的厲耀,偏頭交待道:“進城前再麻煩姑姑遮掩一番。”


    雖說年輕了二十來歲,那張專屬厲家皇族的臉麵仍頗為顯著。


    廬縣如今事態未穩,城裏一個厲崢等著她耗費心神應付,更別說城內仍有一堆民生問題等著她把持,若叫有心人給瞧了去,難免又是一堆麻煩。


    回望車內沉睡的男人,她不得不多想一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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