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好好考慮姚掌櫃的建議,以四處有銀票收為要。”顏娧慎重地頻頻點頭。


    姚掌櫃頓時無言,收了所有的話語。


    這不是他想表達的意思啊!


    “諦聽還要陪我繼續南行?”顏娧本想著同行之人越來越多,將狗兒送回歸武山為好,怎麽會成了追到此處也是無奈了。


    諦聽一致地汪聲應答,叫她也無可奈何,打小養大果真不一般,小眼神裏似乎說著:丟下就絕交!


    “原先離開君子笑都乖乖的,一離開城門諦聽便開始不聽勸狂奔,尋著主子的足跡來了。”姚掌櫃可不敢挑釁主子這倆股最後的蒼猊犬,隻能一路護著追到此處。


    “風塵仆仆很累狗的。”


    又是兩聲汪聲,似乎說著:不怕


    莫可奈何地笑了笑,顏娧彎腰拍拍諦聽,認真說道:“不怕累,跟來吧!”


    顏娧又告辭了一次,心想著,前麵會不會還有人來攔路,眼前便又多了個人。


    “大師好。”差點兒都忘記她把老菩薩喊來支援了。


    奇怪,她明明挑夜裏走,怎麽人人都知道?


    “阿彌陀佛。”無觀大師來佇立於山道旁,未有攔路之意。


    門主都說了,攔不住盯著就好,誰還能攔?


    勾起一抹閑靜淺笑,緩緩說道,“主子,在下已派遣幾個弟子前往廬縣協助,請放心。”


    “有勞大師了,我替廬縣百姓感謝您。”


    顏娧還想著這邊事兒剛忙完,又指派前往廬縣會遭埋怨,結果身為醫者的使命,仍是驅使著這群人往下一個需要他們之地,真不得不欽服。


    “主子客氣。”無觀大師揖禮後,靜靜立於一旁,不再多言。


    瞧瞧四下終於全安靜下來,顏娧勾了勾淺笑,終於可以策馬揚鞭離開此處。”


    遠眺冀洲顏娧城幽幽的歎息,怎麽著待在此處的時間一次比一次長,怎麽也想不透跟這座城的緣份淺了些,偌大城池居然沒半點機會走動,最後還要連夜離開。


    ……


    清晨時分,曦陽透過林間揮灑於匆匆行人。


    噠噠馬蹄,車輪轆轆,逐漸緩歇於南楚昭溪城城門,幾人落坐在城門口茶攤小販,春分帶著通關文書前往城門勘驗。


    守城戍衛查閱後,頓時眼眶泛紅,將文書塞回春分手裏,急忙趕往查驗馬車上的骨灰壇。


    入楚第一城,因地處偏遠,荒山廢土居多,因此該處男丁多外出從軍,登記在此處的軍士不少,翻許久方找著刻著兄長姓名的骨灰壇。


    “哥哥——”戍衛抱著兄長骨灰跪地痛哭。


    家中貧苦,為了節省賦稅,他與兄長選擇從軍,留下幼弟看顧家中老小,哥哥年前才說要隨著關將軍去謀劃件大事,怎麽今日竟是不到幾斤重的狀態返還?


    遞交通關文書的春分愣在當下,怎麽著?還沒入城便遇上亡者家屬?


    嚎啕大哭之聲引來其他戍衛側目,連忙搶過文書來看,頓時整個城門口慌成一團,消息也一傳十,十傳百的速度蔓延。


    遺骨在眾人協助下,從送葬馬車上一一送到家人手中,不到半個時辰,已然哭聲震天。


    看得心疼也心虛的顏娧眾人,不由得轉過頭,喝著不是滋味的淡茶,看著貧脊的山林水色,等著風波平息。


    這群屍骨也不是每個都真死,要是改日平息東越風波返家後,不知道家人見到人會不會見鬼般狂逃?


    不過那也是幾家歡樂幾家愁,部份軍士在百獸園一役的確喪了性命。


    若是東越那兒承昀建設得還能行,顏娧挺想將那些軍士家屬接往東越,南楚百姓如何貧瘠苛刻的環境,不是她一人之力能夠改善。


    多數富庶掌握在士族手上,平民百姓能有多少餘力?


    何況南楚的兵力多餘三國源於可以免除賦稅,多數百姓都是為了免賦稅而爭相從軍,如若能夠安穩度日,誰又想再刀口舔血?


    實話說,她也不太懂得楚越兩國究竟存了什麽心思,百姓安居樂業不好?


    非要搞得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回頭凝望數個穿著粗布麻衣的百姓,多數也是同王侖般,有著不公平待遇而無法妥善晉升官職。


    寒門百姓沒有公平晉升的前提,怎麽可能改善家境拮據?


    不自主的探往錦袋裏的傾願蠱,心裏有了些決斷。


    是時候找許傾霏索要人情了!


    恭順帝為帝位與東越合謀陷害先黎後能說得過去,若真為了她又繼續跟東越勾結殘害百姓,那可不事件好事!


    思及此,禁不住內心疑問,,低頭看向尾戒,心語問道:“臭蟲,你確定抓回百烈後,曾受百烈蠱血庇蔭之人,全都會恢複成常人般?”


    回春難掩哀怨神色,苦笑答道:“我哪時候騙過你?”


    給牠一個眼神慢慢體會。


    為了吃騙得少了?當她傻啊?


    “如果讓我知道,又哄騙我,我一定掐死你倆。”顏娧用力掐緊銀戒,細白纖指上都印了紅痕的決絕,強調道:“一定會讓你倆死得不能再死。”


    既已知她能夠直接傷害到牠們,自然不需要半分客氣,這些日子的仇恨明明白白刻劃在心裏。


    解不了真死定的感覺,叫回春突然縮脖子,抖了三下:......


    “阿娧?”清歌瞧著她神色凝重,擔憂問道,“難過了?”


    看著城門口老少夫妻,稚齡幼兒,手足之親,哭喊著亡者姓名,抱著骨灰回家,連她也鼻酸得幾近落淚。


    戰爭殘酷之果,平民百姓僅能默默含著血淚吞下,沒有什麽天理公道可言。


    成王敗寇的道理她也懂得,如若今日沒有顏娧協助,百獸園哪有後路?


    如今抱著骨灰痛哭的,可能得換成她,更或者在那場戰役裏殞命,又有誰會捧著她的痛哭呢?


    頃刻間,她也在此起彼落的哭聲裏失神了。


    “如若可以,希望有生之年不要再見。”回身飲盡茶水,顏娧倏地起身,招來冀州城安排的戍衛們細聲交待著。


    幾個戍衛得令後,挨個兒在哭嚎家屬們耳旁說了幾句話,各個驚愕地停止哭泣,甚至起身抱著骨灰壇匆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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