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不小心卷入了魏國公府與承郡王的私怨裏,因此太後才特意交待娘娘善待女兒。”一見兩老還想問什麽的神情,顏娧連忙補述道,“解決了!爹娘看看不是甚好?昀哥還教女兒功夫呢!”


    “那身護甲是他逼你穿上的?”敬安伯嗓音高了半度,眼神幾近淩遲瞅著仍慢條斯理嚼著湯包的承昀。


    顏娧:......


    她果真還是缺乏同父母相處的經驗。


    一旁的大雪已經端起都丞盤遮臉笑得快翻過去。


    顏娧解釋道:“護甲是裴家的。”


    “你穿著裴家護甲,練他教的功夫?”這會兒連夏榕都有疑問了。


    女兒毫不猶豫地點頭,換兩老嘴角抽了抽。


    就怕感覺不到有謊言的成份才叫人心疼呐!


    總之因為種種因緣際會,他們的女兒成了女漢子了……


    夏榕扶著發疼的額際,忽地想到了什麽而偏頭質疑問道:“昨夜在承鳳殿裏是你救下的母親?”


    金簪要落下前被一陣強風所襲,手肘以下全無知覺,竟是落坐在客座的女兒所為?


    顏娧勾出無暇可人的淺笑,輕輕頷首:“父親母親願為娧兒舍命,娧兒亦當如此。”


    她在一派輕鬆地順遂裏吃了多少苦頭?


    敬安伯腦海裏已慢慢梳理著歸武山發跡過程,如何跟麵前看似柔弱的女兒牽扯一起?


    “你又如何與歸武山牽扯上關係?”敬安喉問得喉頭一澀。


    女兒失蹤翌年便是淹了大半北雍的大水患,那年僅有協陽城免於水患,也是麵前芢弱的女兒?這如何可能?


    “裴家給了女兒個安身立命的地方便在歸武山,在裴家老夫人主導,引領裴家工隊方成就今日的歸武山,女兒隻是占了裴家三代無女的便宜。”顏娧徒然覺著這名為思念的湯包食得不易。


    問題越問越多,需要圓的也就更多了,深怕咬了自個兒舌頭啊!


    十年的故事圓到後來,得說多少似真似假?難不成說,圖麵全經她之手?


    見著敬安伯夫婦好不容易稍稍和緩的眉際,她攔下了接下來的問題。


    “天色不早了,我們還得入宮接姒兒呢!”


    都近晌午了,什麽酒也該都退了吧?


    夏榕聞言一滯,差點忘了還有個女兒在宮裏呢!


    兩老交換了眼神,如何不懂女兒不讓擔心而不願多言了。


    十年風霜豈能一日道盡?


    敬安伯覷了一旁自始自終有條不紊享受食物的女婿。


    風堯軍裏鼎鼎大名的宣威將軍,記憶裏年紀也大了女兒不少呐!


    聰明如斯,女兒會是他的對手?


    裴諺看著是爽朗漢子,定是不會欺負女兒。


    這人看著陰沉啊!


    被夏榕揪著長臂離開,又心塞的回望承昀,仍是那禮貌不失風度的禮貌淺笑,混跡朝堂數年的他,會不曉得這皮笑肉不笑的陰險笑容背後是什麽?


    回望女兒明媚動人的淺笑,心疼哪!


    見父母離開,顏娧冷冷頷首示意收了桌上殘局,大雪先是一愣,姑娘那神情是要放大招了?


    她趕忙將桌麵清理幹淨,連帶搶下承昀正要進到嘴裏的勺兒,半逃命快步離開。


    顏娧半眯著眼看著這從頭拆台到尾的男人,唇邊還掛著半笑不笑的從容,氣不打一處來地出手拍在男人正咧出笑靨臉頰上,沒好氣問道:“很好玩?”


    沒打算製止的承昀,順勢張開雙臂迎抱送上門的嬌軀落坐在長腿上。


    “讓你不能老想麻痹身邊的人。”承昀被捏捧著臉依然不改初衷。


    這什麽都往肚裏吞的毛病,得改!


    她挑好的講也有錯?沒好氣問道:“怎麽就麻痹了?”


    “你沒發現說太多好的,兩老反而質疑得不敢問?”承昀問得直白。


    被問得一滯而收了手的顏娧,不得不承認與傳統型父母同處的訣竅,真真還沒抓到要領。


    承昀抱起懷中人坐回羅漢榻上,散了發髻重新整理,看似漫不經心地說道:“該擔心就該給點擔心,什麽事兒被你安排妥當了,那他們做什麽?”


    習了慣照顧別人的生活,連父母的生活都想一並照顧?


    知曉她早將施家收入保護名單,可讓父母不擔心便放心了?


    如同父王嘴上說不擔心,哪次夜襲敵營不是等著他回來?


    “唔——”顏娧瞧著男人巧手編織著垂鬟分肖髻。


    這麽心細的人啊!沒為人父母也能將父母心說得一套套的。


    不到一盞茶時間,男人已將發髻挽好,落坐到她麵前來,輕擰小瓊鼻,語重心長地說道:“留點事兒給兩老!他們是你的父母,不是好友、同僚、夥計。”


    顏娧偏頭認真地瞅了男人,輕咬了唇瓣,眸光晶亮地問:“所以父王把你跟熙兒丟給我,也是想擔點心?”


    承昀:……


    方向對了,可是父王不是這樣想。


    丟他,除了怕媳婦兒跑,還是怕媳婦兒跑。


    尤其媳婦兒想去東越,連父王都放不下。


    丟熙兒?


    純粹懶!加上媳婦兒教得也不錯,不想教也還有書舍。


    他父王不是一般父母…….


    看著顏娧美眸含笑的神情,本想再開口說些什麽,想想也作罷了!


    以後日子還長著,不乏沒時間認清父王什麽性子。


    硬著頭皮,生生地回道:“是。”


    為她攏順了衣物,便攬著人走出閨房。


    灰暗天際仍下著鵝毛雪,走在冬日特有的簷廊,透過檻牆半窗,正好瞧見耳房半啟的支摘窗,女子帶著倦意輕靠在窗旁出神。


    熟悉的麵容,令她停下腳步。


    那是屬於顏姒記憶裏那段過去,王銘燁院子裏為碧翠的通房。


    為何會在此地?


    大雪見主子停下腳步,細心追隨目光後,在顏娧耳畔輕聲解釋。


    撿了別人通房孩子回來藏在顏姒院子裏?顏姒也聽話照做?


    顏娧聽完僅能扶著發疼的額際,無語問蒼天。


    正想再邁出腳步,顏娧又停了下來。


    她凝眉思忖了半晌遲遲不語,承昀不明就理地問道:“怎麽了?”


    “沒事,活寶一對我頭疼!”顏娧揚起莫可奈何的淺笑,接著跟上承昀腳步。


    顏姒為何願意留下碧翠?對於過往的印記,她又記得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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