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小樓外敲門聲,打斷了兩人親密。


    倉惶整理紊亂衣物,承昀才清清嗓子喊道:“進來。”


    立秋在門外僵著,秀麗臉龐有難掩威儀,而她鮮少對著顏娧擺出著姿態,顯然還在為清晨之事生氣。


    顏娧急急甩開還搭著腰際的大掌,捏著貓步緩緩靠近立秋身邊,賣上了一個可人淺笑道:“姑姑。”


    小樓下,一群大孩子躲在一樓廊柱下,明著偷看兩人動靜。


    幾個人說好了,就算打不過這位姑姑,他們一人一手一腳也要把人留下來。


    “姑娘讓立秋好等。”她臉上沒有表情,單純敘事口吻,顏娧聽得心驚驚。


    顏娧幹笑了兩聲湊近立秋,攬上纖細藕臂,頭也輕靠在她肩上,奶氣說道:“我剛用完膳,說了兩句話。”


    承惜細聲的嘖嘖稱奇道:“莫怪嫂嫂說她是裝無辜的祖師,我道行差遠了!”


    四下一陣悶笑聲,承昀連忙甩了臉色示意,把人架走!


    這小妮子找死了!有這麽不顧情麵拆嫂嫂台階的小姑子?


    立秋瞅著她略微腫脹的菱唇染著瑰色,也清楚兩人合好了。


    他們吵架能撐得了多長時間?


    一路上見識了多少次?這三天算最久的一回了!


    遲早會和好,這事兒她能攔得了?


    說到底,也不是想攔,而是深更半夜女孩子在外頭遊走,有鑽進承昀房裏也就算了,要是遇上像厲煊那樣的能人呢?


    所幸,本就淺眠,她一起身更衣,衣物綷縩便驚醒,連忙跟在她身後。


    見她進了房內還被落了鎖,宅內幾個孩子見她,跟見了閻王似的不敢吭唧,還是楚風來安頓她的住處。


    “姑姑,娧兒知錯了。”顏娧不停賣乖扭著仍板著臉孔的立秋手臂。


    立秋神情淡漠清冷問道:“可還記得上次偷跑怎麽罰的你?”


    都這麽大了還問候尊臀?


    不是吧?


    顏娧黯淡水眸帶著狼狽,啼笑皆非仰視立秋,輕輕扯著她衣袖,楚楚可憐道:“姑姑......”


    “要不姑姑打我?”承昀見立秋不留情麵的冷肅,嘴角也抽了抽,也忽地想到,她幼時被抽打痛哭的模樣。


    “然後再騙我家姑娘為貴人療傷?”立秋眼裏似乎還冒著煙。


    這個主意不錯啊!


    昨夜小媳婦為他療傷,內息湧動在四肢百骸的酣暢,非常適合再來一次。


    可是他能說出口,敢說出口?眼下絕對不敢的!


    “姑姑,要怎麽才不生氣呢?”雖然被拆了台,還是得撒嬌呐!


    “你可想過萬一遇上第二個厲煊?”立秋旋過顏娧身子,雙手按著她肩際,慎重道,“姑姑不會不準你來,而是不準你單獨來。”


    暗衛們雖也跟上了,總也得小心他們被高手一鍋端了。


    而且他們什麽關係?需要攔?


    如今又是在西堯,既已有婚約,被這群年輕人娃兒起哄得閨房也闖了,等同就差個儀式了。


    再看看承昀那笑得勝卷在握,一看也知道存心耍賴,故意欺負她家姑娘心軟!


    立秋嚴肅道:“日後開這種玩笑,還請貴人謹慎。”


    雖然語調嚴肅,承昀從那眼神裏讀到了和緩,也抑不住唇線不斷上揚,賠笑道:“謹此一次。”


    立秋攬著顏娧質問道:“當然謹此一次,難道貴人還想再邀請他人?”


    西堯這女子夜闖之禮,可沒限定已婚與否,男女有意,男子夜不落鎖,女子願闖便成了。


    顏娧蹙起柳眉問道:“什麽意思?”


    立秋對承昀撇了抹冷笑,忽地明白,為何原本東浀城等候她返歸的決定臨時改了。


    如今看來簡單明了,欺辱她家姑娘不懂西堯民風呐!


    承昀忽地被看得心驚,忙不迭地陪笑。


    立秋挽著顏娧含笑問道:“昨夜承貴人房門是否未落鎖?”


    顏娧狐疑回道:“是了,半點不像他!”


    在君子笑、書舍,連苑鎖都落了,連與她同眠也得確認門鎖都落了方能安心入睡,為此昨夜她才在門口遲疑許久。


    “姑娘可曾想過為何要提前來西堯?”立秋挑眉又撇了承昀一眼,不懷好意又接著笑問道:“西堯女子素行較北雍女子外向,姑娘可有發現?”


    顏娧思索了須臾後回答道:“是呢!看看惜兒大半夜都敢上山,村子裏在外工作的婦女也挺多。”


    這都是北雍少見的作為,在北雍能像沈華那樣拋頭露麵的,多數不是自梳女便是寡婦,在西堯卻看似稀鬆平常。


    “姑娘可知,昨晚夜闖承貴人未落鎖的寢居是何意?”立秋見顏娧搖頭,幸災樂禍說道,“想來承貴人擔心姑娘不願履行婚約,以西堯女子特有闖婚,設計姑娘不懂風俗,如若昨晚承貴人再不要臉點把姑娘辦了,在西堯風俗也隻是樂見其成,恭賀新婚。”


    “......”這是她還要謝謝承昀要臉?


    雖然早有心裏準備這群人套路她,好歹也套路個有用途的啊!


    手中鳳鸞令甩都甩不掉了,又來個闖婚做啥?


    樓下那群熊孩子能不能做點有意義的?


    顏娧攬著立秋打趣問道:“連惜兒都對你沒信心?你這房門究竟多難闖阿?真沒人闖成功過?”


    “我很少回王府,軍營、王府本就不好闖,不是我的問題。”承昀擺手表示無辜。


    顏娧忽地與立秋相識一笑,挑眉問道:“所以你歡迎闖婚?”


    “不歡迎。”承昀察覺被媳婦套路也晚了。


    “姑姑,要不,咱們請人去散布一下,攝政王世子被闖婚成功了如何?這在西堯應該會是個大消息。”顏娧笑得樂嗬樂嗬。


    “......”承昀忽地無言以對了。


    他的媳婦兒怎能這樣待他?這是要幫他找人來闖婚?


    不是吧?他隻能是媳婦一個人的!


    “這個主意好!”立秋揚起了舒心笑容。


    她家姑娘想法永遠這麽不一般,這點兒小事即便在西堯地界她也能辦!


    倏地,他迅即的挽上顏娧藕臂,討好笑容道:“娧兒,昀哥寢居隻能給你一個人闖。”


    顏娧撇開了他大掌,意味深長地笑道:“看我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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