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娧看著手裏的肉包發愣,哇!小狗狗還沒看到便被討要了呢!


    出門幾個月,有點想念諦聽,身邊撒嬌的從諦聽換成了承昀,功力沒比諦聽差呢!


    “白露照應到牠們現在,小崽子八成也認她當主子了,當是她與穀雨的賀禮吧!”顏娧有一口沒一口的咬著包子。


    身邊幾個人的婚事,雖然人在外頭,她也沒落下。


    回頭瞧了內院一眼,那個說好要帶她暢玩東浀城的男人,因為一連幾日沒有闔眼,這幾日睡了個底朝天,接連三日與她相同僅有日常需求醒著。


    在小院裏關了三日,將半個月來落下的邸報全補上。


    長年來,與冀州城相同由四國共治的邊境大城,其實她也沒想透,為何薑諼父母被黑甲衛抄家時,其他三國官員,尤其北雍官員,竟會默許黑甲衛抄了北雍淳平伯府的老伯侯?


    緣生蠱母離開南楚,安定公府便遇上通敵之事,連帶滅了老淳平伯口?


    這看起來像是為了隱蓋什麽人?


    那年中秋月夜李煥智所提的東越人?


    這個東越人藏頭露尾,至今沒出現過,竟大搖大擺操弄了三國內事,北雍甚至還家破人亡。


    大抵說來,各國參與都是為了皇子能順利登上皇位,如今唯一成功的也隻有南楚了恭順帝,原本預設能有太子出現的北雍,目前黎家與裴家看著做不了亂,西堯呢?


    魅術介入了後宮操控端豐帝,帶走了鍾蘭芯,西堯又能獲得什麽?


    這些事情,發生的時間前後看似毫無關係,暗底裏盤根錯節,還真令人不愉悅。


    她頓了頓,沒來由的問道:“姑姑,你說說,這立春夏秋,我都見過了,怎這麽多年都沒見過立冬?”


    立秋不自覺揚起悠遠淺笑回道:“師哥長年一直待在東越,鮮少回來。”


    “為何?”顏娧偏頭問。


    她還以為春夏秋冬都在莊主身邊呢!


    立秋眸光飄遠,淡淡笑道:“東越的消息一直以來不好探得,師哥便留在東越以免引人疑竇了。”


    “東越這些年有什麽事?”顏娧好奇了。


    “東越乾清帝病了數年,太子年幼,這些年都是乾清帝兄長梁王監國,梁王對境內管束極多,相對消息傳遞不容易,所以師哥選擇留下來。”立秋細細說著自個兒知道的消息。


    顏娧看著立秋提及師哥的溫柔眼神,聽了第三次師哥,心裏有些譜了。


    似乎也意會了立秋長年來綰髻的心思,原來她家姑姑不是孤家寡人呐!


    有師哥呢!該不是她耽誤了姑姑的青春年華吧?


    東越這趟,還真免不了一行!


    “姑姑想不想去東越?”顏娧見不得這兩地相思啊!


    “世態不明朗,去了東越也不能找師哥。”立秋怎會不清楚小姑娘想些什麽?為大局著想僅能如此。


    “不找,路過就好。”沒見過一向拘謹的立秋染上羞澀,顏娧咯咯笑了。


    笑著笑著,當下她突然一陣激靈,百思不解回身望了立秋,腦子又轉了轉好幾圈。


    黎承兄弟就甭說了,歸武山都沒落成便沾上了,再來個伯家兄弟,也是她踏入南楚把人撈回山,厲家兩兄弟呢?


    黎老太傅學識淵博,名震四國,這麽多年下來,科考、恩科都開了幾次了?


    也沒見厲家兩兄弟返回東越考科舉,返鄉與家人同聚。


    哎呀呀!她反應慢了些啊!


    這些年在北雍國都過傻了,竟沒細量到,厲家兩兄弟為何連家都不敢回?


    “姑姑,這厲家兩兄弟到歸武山莫不是也為了避禍?”


    見立秋毫無猶疑的頷首,顏娧嘴角抽了抽。


    這明顯不是她招黑!而是事兒主動找上門!


    她再次思量了狐狸大仙提起她改變了軌跡,又想起承昀提及,如若沒有來歸武山的後果。


    她莫名顫了顫。


    原來.....


    裴家無女,承家絕緣,黎家敗落。


    這是狐狸大仙命定軌跡?


    而她決心逃離施家,改變了這一切。


    如今看著事態,難不成是四國和平了太久,該亂而合一了?


    而立秋所說國情難探的東越,是這一切亂源的始作俑者?


    東越非去探探不成啊!能得狐狸大仙青睞,容許禍亂三國,不簡單!


    如今大仙放過了擾亂軌跡的她,這意義深遠呐!


    顏娧吃完包子,立秋旋即遞來的水盆淨手,拭幹手的同時問道:“姑姑,昀哥還在睡,要不我們上老淳平伯的宅邸探探?”


    她總覺著,老淳平伯不可能沒有原因,現任淳平伯的動靜太過平靜了!


    按理說,家中長輩遭遇此等大冤之案,不都該去雍德帝麵前敲敲登聞鼓求朝廷作主?為何淳平伯府會如此安靜?連失蹤的侄女兒也不尋尋?


    或者,淳平伯府一直知道鍾蘭芯的下落?


    思及此,顏娧又是一陣惡寒。


    究竟是什麽樣利益糾葛著這群人?


    立秋看著坐在垂帶踏垛上沉思的小姑娘,不解問道:“十幾年的凶宅,就算有什麽也應當全沒了,姑娘又何必沾這穢氣?”


    顏娧說風是風的動手拆了頭上的釵鈿,放下發髻,隨意紮了個半束發,可憐兮兮抬眼道:“姑姑不幫忙,丫頭真這麽醜的出門了啊!”


    “這是那門子威脅!”


    立秋失笑上前,接過她雜亂無章的束發整理了一番,了解她沒這麽好的性子,乖乖等著承昀醒來,她的男裝與飄帶玉冠,早備好在正堂裏了。


    “我覺著,這些破事兒是故意捅到我麵前的,如果沒猜錯,老淳平伯家裏一定有驚喜等著我。”


    這麽長時間來,真是她招黑?能這麽會招?


    她不信呐!


    這個一步步引導她勘破這些事的藏鏡人,會是誰?


    她想安安穩穩當個貴婦過日子,有這麽難?


    ......


    東浀城南向陽胡同


    雖說水運搶市,東浀城不若以往繁華,在城南繁華地段有個人們不願路過的荒廢凶宅,也是大大打擊了整條街房市。


    老淳平伯府邸便是座落在向陽胡同裏最熱鬧的一隅,如經整條街市熱鬧不再,忌諱冤案宅邸的緣故,連四國官府都沒人出麵打點。


    似乎怕誰沾了誰沾黴的錯覺。


    而這沈寂了十幾年的冤案,未有因恭順帝平反安定公府的政績,而光芒了此處,反而更落實了老淳平伯夫妻與一屋子下人冤死的事實。


    使得這條街上來往的人們更加稀疏,更加沒人敢路經這間荒廢老宅。


    顏娧立秋一路行來受了不少詭異的側目,一襲淡青雪梅湘繡直綴襯得她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本在大街上引來不少姑娘含羞回首。


    走進這胡同之後全換成了驚恐走避,這等變化更是讓她下定決心非進老淳平伯宅邸不成!


    站定在薑府門口,大門殘破得龍門頹傾破落,虎門隨午後涼風前後搖晃嘰呀著,推門進入穿過雕刻毀損的影璧,便是一地野草,蛛絲四處纏繞,門窗破落頹圮的景致。


    親眼見識過顏娧有多招黑的立秋,一步都不敢離開她身邊,亦步亦趨的隨在身後。


    “姑姑如果有東西想藏,會想藏哪?”顏娧打量著雜草有半身高的四進院子。


    “姑娘這麽篤定?”


    顏娧頷首道:“老淳平伯肯定知道了什麽,否則黑甲兵不會等薑諼見到兩老了才下手。”


    立秋愣了愣,詫異問道:“姑娘是說......”


    顏娧肯定頷首道:“那人一直在等薑諼來尋物件,卻沒料到薑諼能為兩個孩子隱忍至今。”


    立秋回憶著關於淳平伯府的邸報,如實道:“老淳平伯是文官,不過伯夫人是將門世家,會些拳腳功夫。”


    “這可有趣了!”顏娧在掌心敲了敲手中的骨扇,打趣道:“難怪薑諼叮囑我們,途經此地要我們替祭父母。”


    這代表著薑諼知道老父母知道些什麽,而她一直以來未能取走證據。


    原來這條街上的蓄意冷清,在等待知曉物件在何處的有緣人,整個宅院應是裏三次,外三次的被翻找,仍沒尋到物件。


    未免房子交售出去影響對象而被留下來等待。


    顏娧瞄了眼正堂裏反樸還淳的牌匾,這一瞬似乎懂了薑諼為何不回北雍的心思。


    那牌匾放在賠了外婿一家淳平伯府裏,著實可笑了。


    “姑姑,我們走吧!看樣子有緣人不是我們!”


    “好!”立秋清楚她在說給圍牆外的人聽。


    倆人對望後,便快速離開荒廢宅院。


    ......


    一回到賃下的宅子,顏娧立秋便見著,承昀一臉怨懟獨自在正院用膳。


    立秋一看便知道這兩人又沒完了,連忙趕緊說道:“姑娘!去了那麽髒的地方,我去幫你備水沐浴!”


    話都還沒說完,立秋已經消失在往內院的路上。


    顏娧嘴角抽了抽,連說不用的機會都沒有呐!


    入了夜還要再去一次,這麽早沐浴做甚?


    何況那宅邸是髒了些,她僅僅站在正院,什麽都沒碰到呐!


    分明是躲避!現在正院裏用膳的小男人不開心。


    未曾想她家姑姑會這麽拋下她一人麵對啊!


    “醒來啦?”


    “去哪了?”


    怨懟嗓音對上了討好的嗓音。


    笑得宛若桃花盛開的討好眉眼,迎上了滿是哀戚怨懟的傷心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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