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她想起在沉在初心湖底,為她送了兩口氣的承昀,因著急而蠻橫粗暴的撕扯她的衣物,替她卸除重甲的神情,這一切讓她臉色緋紅一片。


    “現在才想著遮掩,晚了。”承昀唇畔噙著似笑非笑。


    顏娧:“......”


    顏娧看著這十五歲的超齡少年,雖說在這時代已經算是半個大人,可那拋不完的勾人笑顏與軒昂神態究竟怎麽養的?


    一個三十好幾的老阿姨也難以抵禦,何況現在才幾歲?


    這樣動不動就拋個醉死人的淺笑來,阿姨怎麽受得住?


    她覺著麵前的少年與初識的溫雅略有不同了


    究竟哪出了問題?


    她也不是沒受過傷,可從沒這麽元氣十足的醒來過,除了免不了的傷口疼痛,提氣運氣完全沒有傷後孱弱的表征。


    承昀揚著優雅淺笑看著她嚐試運氣後不可思議的小臉,打趣的問道:“如何?為夫把你照看得滿意不?”


    “你照看我?”她不可置信的挑眉。


    “嗯!”他傲嬌的點頭。


    “怎麽可能?姑姑與白露呢?”她才不相信立秋會置她不顧。


    “沒人做得比我好。”他直言。


    顏娧凝眉撇頭問,要不是站不起來,都想指著他鼻子問了。


    “照顧就照顧,那怎就成了為夫了?”


    而他卻仍噙著笑,笑得她頭皮發麻。


    承昀靠近她衣襟,想掏出她的鳳鸞令,被她抓著衣襟躲開了,挑了眉,從衣襟裏掏出他的遞到她眼前,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道:“裴家早把你許給我了。”


    顏娧:“怎麽可能......”


    她懷疑是不是還沒睡醒?尤其承昀遞來的東西看了著實刺眼。


    是她的鸞令無誤,卻與不知道哪來的鳳令完全密合為一......


    是了!怎就沒想到鸞鳥可是孤單的雄鳥,不應該給女娃用的!!


    這裴家從一開始就坑她?而顏笙看著她被坑?


    顏娧安靜了半刻鍾,幾近瞪視的看著令牌,承昀都感覺到了肅殺之氣,連忙把鳳鸞令收回懷中。


    顏娧不可置信的從懷中掏出,又是一陣無言以對。


    她的也成了鳳鸞令了!


    這是黎瑩坑完,顏笙坑?


    這廝莫非戀童癖想殘害國家幼苗?!


    顏娧咬著下唇思索了許久,這次還真慫了,究竟昏睡的時間發生了什麽事?


    怎麽一睡醒那個臉皮薄的小公子不見了?


    麵前這個不會是救她時水祟附體了?


    她手裏的搓撮著鳳鸞令都快被捏碎了,也不見有分開的痕跡。


    “別再讓自個白白手疼了,鳳鸞令取了浮石陣裏的八色隕鐵所造。”


    承昀的好意提醒,隻讓顏娧臉更沈。


    “昀哥,我才七歲......”她含蓄有禮的抬眼提醒。


    承昀突然一個挺起身,直視她的含蓄偽裝。“又想裝小羊?”


    顏娧還真被這突如其來的靠近給嚇得到抽一口冷氣,鼓起勇氣伸出小手背探了探他的額溫,溫涼的觸感舒服著。


    “沒病啊!”正想收回手,就又被他給捉了。


    依然是那身月牙白的水墨湘繡的典雅少年,怎就突然轉了性?


    “你確定不是被水祟附身,我可以找無觀大師幫忙的。”顏娧用力的抽回手。


    “看來這刺客是對你挺好,還給你留了隻手。”承昀又噙著笑倚回羅漢椅上,佯裝沒聽懂她說的話,就等著她能撕了偽裝的麵具。


    顏娧眼裏還真說不清的哀怨,就說她的好運氣用完了,怎就被坑得一無所知呢!


    這不是才跟裴諺說送禮自用兩相宜?怎麽就多了一個為夫來著?


    “昀哥!我才七歲......”怎麽這叫昀哥不管用了?


    “丫頭乖!我有時間可以等你長大。”被一聲聲的昀哥叫著,是挺舒心。


    顏娧:“......”


    這廝今天不把她氣出內傷不罷休?


    “丫頭,我不是壞人。”承昀被她的幽怨給逗樂。


    說洞悉人心,又有誰能與他匹敵?可自他進了歸武山,他實在看不出哪件事像七歲孩子的手筆。


    “你來騙婚,還不是壞人?”


    “我沒騙婚。真是裴家把你許給我的。”


    顏娧眸光盈盈眼眶逐漸泛紅,從泫然欲泣到號啕大哭,隻用了說完一句話的時間。


    “說好不坑我的,怎麽就把我嫁人了啦....嗚....哇....”


    承昀:“......”


    這變化快得他措手不及。


    哭聲才傳出兩聲,門外等著的立秋就已經闖了進來。


    顏娧縮在一角哭,承昀縮在一角看,形成強烈對比。


    承昀知道誘騙計劃失敗告終了,雖然早知道丫頭沒那麽好哄,心裏還是覺著可惜。


    這三日的好日子到頭了!


    看救兵到,顏娧哭得那是一個哭天搶地,攤著手中鳳鸞令指著承昀問道:


    “姑姑...這是怎麽回事?他又是怎麽回事?”


    立秋看得嘴角抽了抽,敢情這丫頭覺著,多了夫婿比被問候尊臀來得可怕?


    眼眶裏的淚撲簌簌的落,這回是哭真格的!


    碰也碰不得一身傷的顏娧,隻得坐到她跟前去安慰。


    “姑娘不哭,我們先把傷養好了再說。”


    “姑姑,你讓他走!”小孩撒潑還能不會?分分鍾都潑給你瞧瞧!


    “還不能走,濕敷得七日方能完全不落疤痕。”承昀骨扇輕搖一點都不怕被轟走。


    “落了疤姑姑就不疼我了?”顏娧可憐兮兮的問。


    “疼!落不落疤姑姑都愛。”立秋被哭得失笑。


    “那姑姑,你把他趕走!我不見他了。”顏娧軟糯的啜泣著。


    “丫頭,你就別為難姑姑了,寄樂山規訓,受人點滴湧泉以報呢!”承昀覺著看她假哭有趣極了。


    以後可得好好辨辨。


    見了立秋為難的神色這一瞬,顏娧停下哭嚎,連啜泣都沒有,完全收放自如。


    她相信承昀說的話有五成是真,可支不開承昀怎麽問?


    “你就問吧!我且聽著有沒有冤枉我。”


    規訓在立秋還能怎麽著?


    顏娧:“......”


    她偏頭不可置信的看著立秋,難不成被掐了脖子了?


    “貴人的確與姑娘有救命之恩。”


    高貴自持的立秋居然麵有難色,這下可看哭了顏娧。


    “那也非必要把我給賣了吧?昀哥要一個七歲娃娃以身相許?是不是該找大點的?”


    “更正,是嫁不是賣。”承昀非常滿意立秋的表現,這不比不戰而屈人之兵來得好?


    日後都沒有什麽阻礙。


    甚好!


    顏娧:“......”


    還有空糾正她,這廝真想讓她漚血身亡?


    立秋無奈歎息,隻得附耳悄悄的說給顏娧聽。


    “不過姑娘放心,老夫人開口了,敢逼你嫁人,她就一頭撞死在山上。”立秋話末趕緊拉上保證。


    就說!顏笙怎麽舍得麵都沒見就把她往死裏坑,根本就是這小子意圖騙婚!


    “都說不逼我了,你這怎麽回事?”顏娧指著承昀問。


    承昀挑了眉,唉!昀哥又聽不著了。


    “該看的都看了,我負責的。”承昀那星眸燦燦的眼,說著最古老的保證,卻惹笑了顏娧。


    顏娧:“......”


    身為新時代的女性,半點都不覺著水底那些事能有什麽漣漪,況且才七歲,何必呢?


    “承昀,你不會想要我當媳婦的。”顏娧由衷的勸戒。


    怎麽能忍心傷害一個才十五歲大的孩子呢?


    她這老氣橫秋的神情,他還是第一次見,連立秋也忍不住失笑了。


    這完完全全長輩的神情,與她完全違和......


    “丫頭,你還真無所不用其極。”承昀本想再敲她頭醒醒神,被立秋攔下。


    “貴人自重。”立秋一副早就跟你說了的表情。


    收回扇子,承昀整了整衣衫慎重的看著兩人道:“我有得是時間等你長大。”


    顏娧:“......”


    她不是這個意思!與同樣無語的立秋對望,還真是無語問蒼天。


    顏娧緊緊握住鳳鸞令瞪視著,緊得、氣得手心都疼了!恨不得令牌就這麽消失了。


    倏地,一直在外頭偷聽的裴諺衝了進來製止。


    “阿娧別啊!”


    沒曾想笑得胸有成竹,也同樣握著鳳鸞令的承昀,開心心的宣布:“成了!”


    顏娧不可思議的看著兩人掌中突然一空,偏了頭、攤著手百思不解的看著裴諺。


    “不是說了,鳳鸞令取了浮石陣裏的八色隕鐵所造?”接受到顏娧殺人的目光,裴諺也不敢再說下去。


    “你們倆存心坑我?”一說浮石陣,她也有了些認知,破陣那日的八方來賀,人人掌心各色不同交錯輝映。


    現在鳳鸞令沒入兩人手中是幾個意思?


    “阿娧那麽聰明怎就著了道了?”裴諺說得一臉懊惱。


    顏娧見著承昀刺眼的淺笑,有想狠狠痛打裴諺一頓的衝動,一個接一個的深呼吸調適後,才耐下性子問:“你一直知道這回事?”


    裴諺驚恐搖頭舉起雙手揮舞道:“絕對不知道!前幾日我收到爹給的信才知道。”


    也是因此他才趕忙從蒼藍江趕回來,隻是為時已晚...


    顏娧攤著手,一臉我等著你說,答案不滿意就等著打人的臉,看得裴諺壓力山大。


    裴諺本想念邸報內容,可被顏娧看得發慌,隻得支吾其艾的開口。


    “我爹收了他爹的信,信上說是既然我們家兩代無女,我都這麽大了,也沒等到我娘生女兒,他兒子都到了可以議親的年歲了,再等也沒個盼頭,於是先把兒子送到歸武山驗驗我撿來的妹妹合適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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