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樊部長的說法,慕湛塵不予置評。


    每個人站的立場不同,需要考慮的東西也不一樣。


    他考慮的,也不過是那個組織存在一天,關心就有一天可能會有危險。


    樊部長臨走的時候,留下了一張保密協議。


    慕湛塵需要保證,今天在這裏聽到的內容,不會泄露一個字。


    簽訂保密協議後,樊部長就離開了。


    胡清揚又留下和慕湛塵說了會兒話,最後看著慕湛塵和妹妹有幾分相似的眉眼,歎了口氣,“你有時間,多回去看看你外婆吧。她……怕是沒多久好活了。”


    “前兩次去,我看她還好好的。”


    慕湛塵清雋的眉宇微微蹙起。


    老太太那精氣神,可不像是得了什麽絕症的樣子。


    就知道他不相信,胡清揚從懷裏掏了一張化驗單出來,展開推到慕湛塵麵前。


    慕湛塵低頭看了一眼,那是一張診斷書,像是複印的。


    肝癌晚期幾個字,仿佛被放大了無數倍。


    幾乎隻一眼,他就被這幾個字吸攝了心神。


    抬頭,麵無表情的看向胡清揚。


    卻見一直以來麵容剛毅,仿佛永遠不會被任何事打倒的胡清揚。


    此刻眼眶微微泛紅,扣在桌麵上的手指微微顫抖。


    唯有依舊筆挺的坐姿證明,他還是那個不會輕易低頭的鐵血軍人。


    “你外婆她要強了一輩子,哪怕再怎麽不舒服,也不肯露出軟弱的姿態。甚至連拐杖都不肯用。”


    胡清揚的聲音裏,夾雜著微不可查的顫抖。


    像是覺得這樣很丟臉似的,扭過頭去盯著地麵。


    緊繃的下頜,是他最後的倔強。


    他離家數十年,因為工作性質的原因,甚至極少和家人聯係。


    當年父親去世的時候,他在出任務。


    後來想過回來,可手頭有個案子是一級保密程度,所有經手人員,都不得和旁人接觸。


    一來二去,錯過了給父親磕頭認錯的機會。


    他以為,至少母親還在,還有盡孝的機會。


    可,一張肝癌晚期的診斷報告,打斷了他所有的僥幸。


    子欲養而親不待。


    如今他自己的一雙兒女也已經長大成人了,他更能明白當初母親失去妹妹的心情。


    “有空的話,我會去看看她老人家。”


    放下手上的茶杯,慕湛塵斂眸,做出承諾。


    “你肯,自然就最好了。上次聽說你女朋友失蹤,你外婆很著急。我們告訴了她,你女朋友已經回來了。她表麵看起來是相信了,但心裏還是惦記的。如果可以的話,你最好帶上你女朋友一起回去。”


    “她可以給我打電話。”


    慕湛塵神情散漫,嗓音低淡。


    他之前,給胡老太太留過自己的電話。


    而且,即便他不留。


    以胡家兄弟的能力,查到他的號碼,再簡單不過。


    “你外婆不允許我們打擾你。”


    苦笑一聲,胡清揚對自家老太太的倔脾氣毫無辦法。


    他們一家人都看得出,慕湛塵對於認親這回事,絲毫不感興趣。


    胡老太太怕引起慕湛塵反感,不會主動送上去討人嫌。


    隻要知道他好好的,比什麽都高興。


    她不但自己不打電話,還命令兩個兒子,誰都不許主動提起讓慕湛塵認親的事。


    對於胡老太太這樣的決定和做法,慕湛塵心裏還是有些觸動的。


    “我會經常帶心心去看望她老人家。”


    “那就好。湛塵,你是個好孩子。能看到你這麽優秀,我們從心裏感到高興。那些親戚,你不用理會。就像你外婆說的,胡家在帝都,還沒到需要看人臉色的地步。自己家人,還是護得住的!”


    胡清揚欣慰的點頭。


    眉眼間,自帶上位者的狂傲。


    胡家,有底氣說這樣的話。


    “我知道。”


    慕湛塵彎唇淡淡一笑,神情緩和了些。


    不過,相比於讓別人庇佑。


    他還是更喜歡自己強大起來。


    依靠自己的力量,庇護他喜歡的姑娘,他的家人。


    “當年綁架你們父子兩個的,我和阿正,已經著手在查了。時間有些久遠,查起來可能有點困難。不過有你提供的信息,現在已經有了眉目。”


    說完了胡老太太的事,胡清揚話題一轉。


    神色也變得凜然起來。


    造成他妹妹一家不幸的人,怎麽還能這樣逍遙?


    那批人販子,已經承受過胡家的雷霆之怒。


    接下來,白家也要做好迎接這些的準備了。


    “當年白家沒有經手,查出來也沒有證據。”


    慕湛塵斂眸,眸色陰戾。


    目前為止,他隻是越發確定,當年那批綁匪就是白家找的。


    可證據,早已沒了。


    “那就從別的地方著手。白家家業龐大,屁股本來就不幹淨。”


    胡清揚眯了眯眼,神色和慕湛塵如出一轍。


    這時如果有第三個人在場,甚至可能會誤以為,他們兩人是親父子。


    “你們暫時不用出手。白家,強弩之末罷了。”


    “說起來,白家少主現在焦頭爛額,已經賣了不少產業彌補虧空,不過也是拆東牆補西牆。還有,白家少主的堂弟,最近手段有些過於高明,生意也順的不可思議。這些,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為之?”


    胡清揚含笑看向慕湛塵,神色間,有些意味不明。


    “白家人本就靠競爭上位。競爭激烈一些不奇怪。至於白鋒手下產業倒閉,是他自己經營不善。”


    慕湛塵斂眸,語氣淡淡。


    胡清揚朗笑出聲,不再提這個問題。


    兩人又交流了一些帝都如今的局勢。


    胡清揚驚訝的發現,慕湛塵對於局勢的掌控能力,格外出色。


    而且對帝都某些圈子,有些過於了解了。


    而胡清揚,出於軍人的敏銳性,以及部門特殊性,這些方麵比起慕湛塵來,也是絲毫不差。


    兩人談了許久,盡興而歸。


    回到家裏,慕湛塵休息了一會兒,大腦卻飛速運轉,整理今天得到的全部消息。


    坐的時間不久,關心的飛機應該在一個小時之前就到了,可還沒打電話過來。


    正想打電話過去,卻忽然收到了她的消息。


    【哥哥,我已經到了。打電話不方便。】


    簡單明了。


    慕湛塵擰眉,給慕子陽打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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