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心出了教室,往花園去了。


    昨天袁文堯帶路的時候,她看到那裏有個涼亭。


    涼亭上攀著一種不知名的花藤。


    這個季節沒花,隻有深綠的葉子遮得密密實實。


    在炎熱的時節,是個好去處。


    關心過去的時候,沒想到涼亭裏麵有人。


    一男一女兩個學生,也不知道幾年級的,在涼亭下麵拉扯。


    皺了皺眉頭,本想直接走開,卻見那女生為了掙脫男生,用力過猛,從涼亭上翻了下去。


    而涼亭外麵,是一個荷花池。


    不大不小,邊緣卻正好在涼亭外。


    女生一聲驚叫,似乎是被什麽纏住了,好半天爬不起來。


    男生慌了,彎腰想拉女生起來。


    卻被女生歇斯底裏的伸手打開,不許他靠近。


    僵持了一會兒,女生漸漸沉了下去,掙紮的力氣越來越小。


    本來,荷花池距離涼亭就有一定高度。


    女生露出水麵一部分,在岸上還能抓住。


    現在她幾乎整個人沉了下去,又因為剛才的掙紮,距離岸邊有了一段距離。


    男生除非跳下去,否則是怎麽也救不到女生了。


    但荷花池看著不大,裏麵的水卻比較深。


    最怕的是被水草纏住,這附近又僻靜,上課時間根本不可能有人會過來。


    男生怕自己跳下去,也上不來。


    眼裏閃過掙紮,咬牙轉身跑了。


    他跑向的是涼亭另一頭,這才沒看到被一叢灌木擋住的關心。


    關心看一眼男生逃走的方向,又看向漸漸停止掙紮的女生。


    這個時候,很大一部分荷花都已經凋零了,隻剩下光禿禿的蓮蓬,以及要掉不掉的殘敗花瓣。


    稱不上好看。


    被女生這麽一頓撲騰,更是歪倒一片,顯的有些慘不忍睹。


    一片墨綠的池子裏,靜靜飄著一團黑色。


    是女生漂浮的長發,以及身上的校服。


    猶豫一下,關心還是走了過去。


    看了一眼不知深淺的荷花池,嫌棄的皺了皺眉頭。


    下一秒,本已沒了動靜的荷花池裏,女生的身影開始慢慢飄向這邊。


    然後,從荷花池裏抬起頭來,一隻手臂不受控製的抬了起來。


    關心伸手過去,一把扯住女生的手臂,微微用力,把人從池子裏提了出來。


    沾了水的校服外套又濕又涼,抓在手裏很不舒服。


    關心把人提到亭子裏隨手丟在地上,嫌棄的甩了甩手。


    女生的腦袋歪在一邊,長發遮住臉部,看不清長什麽樣。


    頓了頓,關心嘖了一聲。


    救人救到底吧。


    都已經出手把人拉起來了,沒道理救一半。


    初秋的風還是有點涼的。


    涼亭下麵曬不到太陽,卻灌進來不少冷風。


    她看看旁邊,沒有趁手的東西,最後隻能下手用一根細白的手指挑開女生臉上的頭發。


    意外的,看到一張有些熟悉的臉。


    昨天報道的時候,和江悅站在一起那個女生。


    應該是學生會的。


    她蹲下來,兩手交疊,放在女生腹部用力按壓了兩下。


    女生噴出兩口水,卻仍然沒有醒過來的意思。


    關心精細的眉頭聚成一團。


    人工呼吸,她是拒絕的。


    想了想,又在女生胸口位置壓了兩把,抬手捏住鼻子。


    心裏默數,三,二,一。


    下一秒,女生猛地爆出一陣咳嗽,一把推開關心捏鼻子的手,整個人側翻過去,劇烈咳嗽起來。


    看樣子,是醒了。


    關心無意當誰的救命恩人。


    不過是看到了隨手救一救。


    見她醒了,就不在意的起身,拍拍手,從書包裏翻出一包濕巾,抽一張擦一把手上救人時沾上的水。


    轉身離開。


    在她身後,女生終於停止咳嗽。


    隻來得及看到她轉身離開時的側臉。


    ……


    遇到這種意外,還是挺掃興的。


    關心看一下時間,才不到十點半。


    帝大食堂開飯時間是十一點半到一點之間一個半小時。


    還有一個多小時,她還是決定去圖書館。


    正好,聽說帝大的圖書館藏書種類齊全,她一直想找一些曆史資料,正好可以去看看有沒有。


    剛到圖書館,就聽到圖書館外麵懸掛的擴音器上響起通知。


    “大一新生,法語係的關心同學,聽到廣播請立刻到校長辦公室來一趟。大一新生,法語係的關心同學……”


    廣播一直重複了兩遍,聲音洪亮,傳的極遠。


    關心挑眉,停下準備踏進圖書館的腳步,若有所思的抬頭看了擴音器一眼。


    按理說,校長要找她的話,會微信聯係。


    畢竟校長是有她的聯係方式的。


    再不濟,找任教授,讓任教授通知她也是一樣的。


    這樣大張旗鼓通過廣播叫她,似乎是別的事。


    不能不去。


    關心隻能暫時放棄去找資料,轉而朝校長辦公室走過去。


    帝大校園有些大,圖書館距離校長辦公室有些距離。


    但關心不會騎單車,靠著兩條腿,走了二十多分鍾,才算到了地方。


    中間,廣播又響了兩次,似乎真的有什麽要緊事。


    到了校長辦公室門外,關心抬手敲門。


    “請進。”


    辦公室裏,響起校長渾厚的聲音。


    隔著門板,聽起來有些不真切,又有一種難言的凝重。


    關心推開門,卻見裏麵有不少人。


    因為她推門的動靜,所有人都朝門口看過來。


    最中間,是一個裹著毯子,有些瑟瑟發抖的女生。


    濕漉的頭發貼在頭皮上,狼狽又惹人憐惜。


    看到關心進來,女生目光閃爍了一下,手指揪緊了身上的毯子。


    “關心同學,當著這麽多教授和學生會成員的麵,請你老實回答,四十分鍾以前,你在什麽地方。”


    校長端坐在辦公桌後麵,犀利的視線,從鏡片後射過來。


    凜然,肅穆,帶著一股審視的力量。


    關心抬起手腕看看時間。


    這四十分鍾時間,她從花園到圖書館,再從圖書館到校長辦公室。


    基本上都在路上。


    四十分鍾前,正是她把女生從荷花池裏救起來的時間。


    “教室裏太悶,我想找個地方看書。就去了花園荷花池旁邊的涼亭裏。”


    “孟媛媛同學說,你把她推下了荷花池,有沒有這回事?”


    這次開口的,不是校長。


    而是站在旁邊的指導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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