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執勸不動關心,隻能坐在一邊一塊等。


    關心抬眸看他一眼,淡聲說,“你去休息一下。”


    “不用,我不累。”


    左執搖頭。


    他很自責。


    當時他就應該提前找幾個潛水隊下水接應。


    這樣的話,幫慕湛塵排除所有危險因素,這種事根本就不會發生。


    是他考慮不周。


    關心皺了皺眉,“哥哥這邊還要你看著,我明天還有別的事情要做。你精神狀態不好的話,我沒辦法放心把哥哥交給你。”


    左執一怔,抬手用力按一下眼角,起身點頭,“那這裏麻煩關小姐看著了,我先去休息一下。”


    關心淡漠點頭,等他進了其中一個房間,才靠在身後的牆壁上閉目小憩。


    本來就是該睡的時間,她一路坐了幾個小時的飛機過來。


    心裏惦記著慕湛塵的情況,在飛機上根本就睡不著。


    熬到現在,她精神也有點透支。


    隻是她表現向來慵懶淡漠,沒人看出來。


    即使閉上眼睛,也覺得有斑駁光影在眼皮上晃動,睡不踏實。


    病房門打開的瞬間,她就睜開了眼睛。


    黑白分明的眸子沒有半點倦怠。


    “怎麽不去休息?”


    司夜見關心還在外麵等著,不讚同的皺眉。


    “我不困。”


    關心站起身,看一眼其他醫生,才問司夜,“哥哥怎麽樣了?”


    “細胞壞死速度明顯變慢,還要繼續觀察。”


    “也就是說,壞死還在持續?”


    關心擰眉。


    “血型不符,沒換血,隻是提取了血液裏麵的細胞給他。”


    司夜解釋。


    關心抿唇,之前她竟然忘了考慮血型的問題。


    “你去休息吧,這邊有人盯著。目前還不知道他多久會醒,你在這裏等著也是白等。”


    司夜強製要求關心去休息。


    關心也知道自己精神不能繼續透支下去,點頭去之前躺著的房間休息去了。


    躺下許久才勉強入睡。


    後來,又被噩夢驚醒了。


    她夢到了十二年前被倒吊著放血的男孩。


    一切都像是重新經曆了一遍,隻是她夢到的,是她到那裏之前的。


    男孩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親被人折磨致死,眼神從痛苦,到絕望,再到刻骨的恨。


    她什麽都做不了,隻能看著。


    當那些人開始把罪惡的手伸向男孩,她恨不能把那些人的手給剁下來。


    她嚐試著讓那些人放下手裏的武器,嚐試著讓他們停止他們犯下的罪惡。


    她成功了。


    在男孩即將失血過多昏迷過去的時候,她成功了。


    “你們在幹什麽?”


    軟糯稚嫩的嗓音打斷了她的慶幸。


    然後,她看到有一個小女孩走過來……


    下一秒。


    被倒吊著的男孩長大了,變成了慕湛塵的模樣。


    他衝著她的方向笑的繾綣,曖昧。


    低沉的嗓音被夢境模糊,聽得不太真切。


    “小姑娘,哥哥可能以後都沒辦法給你做飯了。”


    不!


    關心說不了話。


    她在心裏厲聲指責他不守信用。


    說好了要給她做飯一輩子的,說好了以後都要幫她寫作業的。


    他怎麽能食言?


    怎麽樣說話不算話?


    ——


    關心醒了,滿腔憤怒在醒過來的瞬間煙消雲散,隻剩迷茫和……


    恐懼。


    沒錯,她在害怕。


    她怕以後的生命裏,沒有那個清雋優雅的男人。


    怕以後吃不到那個老男人給她做的菜。


    怕……再也看不到那個老男人像狐狸精一樣的笑,一本正經的撩她。


    掀開被子起身,看看時間,她竟然睡了將近十個小時。


    肚子有點餓了。


    從包裏拿出一瓶純露喝下去,勉強壓下心慌的感覺。


    快步出門往外走。


    外麵,左執正坐在那裏,沒見司夜。


    “關小姐,你睡醒了。我給你買好了早餐,你先吃一點吧。”


    見她出來,左執迅速站起來,提出放在一邊小桌子上的保溫桶。


    “你幫我倒出來,我先去看看哥哥。”


    關心衝他淡淡點頭,推門進了病房。


    從慕湛塵被注入血液裏提取出來的活性細胞之後,關心就沒見過他。


    乍一看到,昨天還皮膚青白猶如僵屍的男人,今天皮膚已經恢複了正常的膚色。


    除了還有些發白外,已經沒有了難看的青色。


    這至少說明,那些細胞是有效的。


    關心走過去,在床邊坐下。


    猶豫一下,伸手扣住慕湛塵手腕。


    雖然她沒學醫生,但因為時常要用純露或者別的東西給人治病,中醫上的醫理知道一些。


    望聞問切這些基礎還是沒問題的。


    慕湛塵脈搏微弱,卻很有規律,很平穩。


    現在看來,清醒隻是時間問題。


    至於其他的,隻能等以後再說。


    確定了慕湛塵沒問題,關心才出門去吃飯。


    左執已經倒好了粥,還有起司麵包,火腿,煎蛋。


    早餐很豐盛,也適合長時間沒進食的她。


    坐下來吃了一碗粥,其餘的東西都沒動。


    剛喝完最後一口粥,伊卡斯來了。


    和伊卡斯一同過來的,還有一個金發碧眼的婦人。


    即使人過中年,婦人看起來依舊年輕美好。


    在嫁給蒙特市長之前,她曾是當紅影後,容貌格外出色。


    即使在生下伊卡斯以後,她的事業也不曾中斷過。


    隻是三年前忽然生了一場怪病,被所有醫院判了死刑。


    那個時候,蒙特市長剛好不在。


    所有的一切,都壓在了年輕的伊卡斯身上。


    伊卡斯聽一個朋友說起,在遙遠的a國,有一個小姑娘,在芳療上麵的造詣能秒殺絕大多數人。


    醫學已經沒有了指望,為什麽不試試芳療手段?


    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想法,伊卡斯不遠萬裏找到關心。


    關心起初是不願意出國的,隻是伊卡斯纏的厲害,給她一個小姑娘下跪。


    恰好關心研究秘方的進度不怎麽順利,需要出去找找靈感。


    就順便答應了。


    到d國後,她用短短半個月時間,就研製出了對應伊卡斯母親病症的藥劑。


    她本來想銀貨兩訖。


    但想到自己秘方需要一些東西,伊卡斯一家在d國又有一定的地位。


    就隻收了一塊錢做酬勞,並讓他們幫忙尋找一些東西。


    隻是,她要的東西本就稀缺,再加上d國芳療早已侵入了化妝品市場,不幹正事。


    三年過去了,她要的東西伊卡斯一家都沒找到。


    這個人情,也就一直欠到了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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