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粒粒不緊不慢的收回佩劍,她就說今天這些村民難道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直接毀了她的籬笆過來耀武揚威。


    合著在這等著呢。


    估計是新任陳知府清正廉明的消息傳到了他們耳中,加上從未見過她和知府來往,隻當以前是被糊弄了。


    又因為五福一直留在她莊子裏。


    他們有了充足的理由告官,所以才這麽明目張膽的跑過來。


    隻可惜,他們要失望了。


    幾個衙役將人群分開,因為幾次斷案而傳出公正美名的陳知府臉上笑的跟朵菊花似的,黑乎乎的糙皮膚配上壯實的身材,脫掉那身官服,更像是碼頭扛大包的。


    “哎呀,藍姑娘,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哈哈哈~”


    藍粒粒知道他其實和九命表達過好幾次要上門見見的意思,最開始住在揚州客棧的時候,還送過正式的拜帖,隻是都被她擋了回去。


    她不覺得有什麽認識的必要。


    她又不打算幹什麽違法亂紀的事情。


    唯一想幹個偷稅漏稅的壞事,結果顏朔的人情不管用,她最後還賠了一波糧食。


    想到這裏,藍粒粒也揚起笑容,客套拱手。


    這還是原主作為男子時的書生禮,如今女裝做起來雖然有些不倫不類,卻平添一股子瀟灑。


    她說:


    “陳知府,不知我被劫走的那批糧食有消息了沒有?”


    陳猛頓時像被人卡住了脖子,幹笑兩聲,權當沒看見衙役把地上兩個血人拖走,


    “唉,這個——還在查,還在查,姑娘可否通融幾天?”


    陳猛這句話還真是發自內心的。


    雖然這次的事情不像上次搶走官銀一樣影響範圍廣,但是這事可大可小。


    人家背景身後,鼎鼎大名服侍過三朝皇帝的蔡公公都來了,要是真要抓著不放,他這知府估計還沒當熱乎,就要換人了。


    藍粒粒自己都找不到那些人的蹤跡,當然不會指望他能發現什麽。


    隻是先發製人而已——最近剛從蔡公公那裏學來的東西。


    看來效果不錯。


    她心情好了,意味不明的看了眼張有發——虎山村村長的兒子,大方說道:


    “不用顧慮我,不是有人告我嘛,那就按章辦案吧。常管家!”


    常喜聞聲向前一步,行禮道:


    “陳知府,雜家乃是藍府管家,一則狀告虎山村村民私自闖入藍府,二則狀告這對夫妻強搶少年 ,三則狀告他們屢次刁難姑娘。”


    他們雖然沒進府裏,但他們隻要站在豐收村的地盤上,就算是闖入了藍粒粒的地界。


    誰讓這種宅基地太便宜呢,九命去衙門登記村子的時候直接把地全都記在了藍粒粒的頭上。


    原本等著公平公正的知府為他們做主,就算不行,他們也隻是過來看個熱鬧。


    五福是誰的孩子,他們心裏都有數。


    冬日裏用閑的無聊,於是在張有發的威逼利誘和攛掇之下,他們就跟了過來。


    沒想到這把火卻燒到了他們身上。


    張有發是在場的虎山村村民中唯一完好無傷的人,他不可置信的看著知府和藍粒粒談笑風生,抱著一絲希望,喊道:


    “青天大老爺,您要給我們做主啊!我們村的孩子真的被她關押在府內,如若您不信,可以滴血認親!”


    那對夫妻也突然有了底氣,尤其是那個男人。


    他額頭上、身上都是血,看著好不淒慘。


    其實那些傷口看著嚇人,但是劃的都不深,不止他們兩人,別人四肢上的傷口也早就不再流血。


    隻不過冬日裏,他們身上幾乎穿著所有衣服,藍粒粒這一招,相當於把他們的所有衣服都給弄壞了……


    那人聲音裏似透著無盡哀傷,


    “大人,那真是我的兒子,隻是因他癡傻,常常去村裏的大夫那裏醫治,可是前段時間,瞿大夫突然搬走,把我的孩子也帶走了。我左右尋不到,最近才知道是她!”


    他指了指藍粒粒,


    “她將兩人帶到了這裏,可憐我的孩子腦筋不好,幾天時間竟然比從前更加癡傻,還全然忘了記掛他的爹娘。”


    藍粒粒靜靜聽著他顛倒是非黑白,實在想不通這樣得罪自己有什麽好處?


    她那麽大個房子都蓋起來了,怎麽可能會搬走?


    他們就不能老老實實和以前一樣過自己的日子嗎?


    那些想逮住瞿瑾的人究竟給了他們多少錢,讓他們能這麽不顧性命,無所不用其極?


    還有那個張有發,明明不是村長,卻儼然已經比他爹更有話語權,連村裏的人名冊都能隨便拿出來。


    他又是為了什麽?


    藍粒粒覺得腦子都要冒煙了!


    算了,她不適合想這麽複雜的問題。


    要是顏朔在這,就能幫她分析的明明白白了。


    她把所有疑惑拋到腦後,最終決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些蝦兵蟹將,還不夠她一隻手指頭的。


    但是藍粒粒無法原諒他們對五福的傷害!


    常管家緊接著那兩人開口,


    “知府大人,您有所不知,瞿大夫是姑娘的好友,他們想要搶走的少年名叫五福,今年十五歲,是瞿大夫在路邊撿來的嬰兒,養了足足有十幾年。前段時間瞿大夫受邀成了我們的府醫,於是帶著徒弟五福搬入府中。


    如果這兩人真是五福的父母,那為何一直住在同一個村子,卻從未表明身份?而且,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如今卻突然跑來認親,不知是何居心。


    莫不是覺得五福稚子心性,容易哄騙,想要借此竊取府中機密,又或者想要利用五福的孩子天性對姑娘不利?”


    這話聽的藍粒粒尤為順耳,瞧瞧人家怎麽說的,五福稚子心性,不像那兩個人,張口閉口都是傻子。


    她不由看了常喜一眼,平日裏隻覺得他把府裏事情管的井井有條,如今看來,除了能力,口才也是一等一的。


    不知道師父都是從哪淘換出來的人,帶走這麽多太監宮女,皇帝真的同意嗎?


    她不知道的是,蔡公公帶走的這些都是自願和他離開的,全都是在宮裏待夠了年頭可以放歸的。


    按理講,蔡公公都待夠兩倍的年頭了,隻是他還有大內高手的職位,不好輕易離開。


    還有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原本和這些人一樣,離開皇宮也無處可去,所以才一直待在宮裏。


    不過如今既然有了養老的地方,他自然要帶些老友、老手下,盡管他們到了府裏還是要做事,不過藍府算上蔡公公總共就兩個正兒八經的主子。


    其中一個幾乎不需要人伺候,比起以往在宮裏的生活,實在是再清閑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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