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文照腦海中,州牧大人說出“誅九族”的聲音反複回蕩,使安文照絲毫興不起“繼續找人同歸於盡”的念頭。


    他很快做出了決定,“噗通”一聲,再次跪在地上,聲嘶力竭:“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要殺我!”


    “州牧大人,你能不能看在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饒我一條狗命?”


    “可否把我發配邊疆?”


    “可否把我貶為庶民?”


    “可否給我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隻要不殺我,我什麽事情都願意做。”


    “州牧大人,求您網開一麵啊!”


    安文照說著,差點就要去抱倪輝盛的褲腿了。


    考慮到這樣做反而會讓州牧大人更加厭惡自己,他終究收回了雙手,可憐巴巴的抬著頭,仰望倪輝盛。


    “你糊塗啊!若是你這次老老實實幹,沒出什麽事情的話,穩穩的一筆成績!若是能像竇雲鶴那樣好好看中嶽崢,今天升官的人,就是你啊!”倪輝盛痛心疾首地說道。


    “你哪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這一念之差啊!”


    “不過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你向來都是一個利己之人,難怪會與嶽崢失之交臂,哎。”


    他說著說著,本來心稍稍一軟,卻最終還是硬了起來,最後沒把“饒過你”這話咽回了肚子。


    安文照似乎理解錯了倪輝盛這話的意思:倪輝盛隻是單純想告訴他“知人用人”的重要性,但是他理解為“得到嶽崢的原諒就能保住小命”。


    他轉向不遠處的嶽崢,臉上滿是哀求:“嶽公子,我錯了,是我有眼無珠,原諒我吧,放過我吧…”


    他小命危在旦夕,急病亂投醫也是難免的。


    嶽崢朝他笑著搖了搖頭:“你搞笑麽!最開始的時候,你不是一直堅決否認自己誤判的事情麽?當初怎麽不改?”


    “這一路過來,你有多少次可以抽身退出的機會?”


    “現在死到臨頭,開始求饒了?你覺得我很好說話?”


    “立狀的時候,大家都簽字按手印了,這就意味著我被殺的風險,和你被殺的風險,完全一樣——倘若要被殺的人是我,你覺得你會放過我麽?”


    “你知道嗎,你已經徹底站在罪犯一邊!非但不為了在正義,反而包庇罪犯、謀害良人,沛國哪有你這麽當官的?”


    “現在你說你不想死?嗬嗬!”


    “he——tui!”


    嶽崢麵朝安文照的方向,往地上吐了口痰。


    雖然他很想吐到安文照身上,但是這會兒安文照跪在倪輝盛麵前,吐過去有“誤傷”的風險,吐到州牧大人那就不好了…


    安文照麵如死灰,一雙眼睛迅速黯淡了下來。


    倪輝盛居高臨下的望著他:“安文照,你自己動手還是我來?你想去坐牢也可以,但是你甭想翻案了,隻會徒增惡名,還不如今日死得幹脆一點,為家人多留點後路。”


    “我自己來。”安文照沒有再廢話什麽,抬起手拍向自己的眉心。


    隨後“噗通”一聲,他的屍體倒在了地上。


    倪輝盛擺擺手,很快便有沛國士兵上前,將安文照屍體抬了下去。


    他望向竇雲鶴:“竇太守,怎麽四方道觀那些弟子還不來?連鎮海道人也沒來,真是奇怪了…別說畏罪潛逃了吧?”


    “我這就叫人去催催——算了,我親自去看看吧…”竇雲鶴說完,轉身離去。


    嶽崢見狀,忍不住嘀咕:“當初衍一劍宗弟子羅曉劍犯下命案、栽贓嫁禍與我,結果僅僅是被聶縱廢去修為…今天該不會在鎮海道人這裏重現類似的事情吧?”


    洛雨琴朝他眨了眨眼睛,語氣有些淡淡的不屑:“四方道觀哪來這麽大的底氣?老道長真要是敢怎麽做,妾身幫你滅了他們。”


    “兩位稍安勿躁,我看那鎮海道人也不是什麽壞人,不會做出包庇罪犯的事情,可能有什麽事情耽擱了吧。”左順德連忙說道,還給兩人使眼色。


    兩人微微一笑,知道在州牧大人要注意一點。


    畢竟這不是在老朋友麵前那樣可以隨意點。


    兩人很識趣,沒繼續討論“四方道觀包庇罪犯”、“滅了四方道觀”之類的話題。


    倪輝盛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對兩口子的言行有些不滿,不過他對當初“聶縱包庇羅曉劍”一事有所耳聞,知道嶽崢被陷害終究是不爽的。


    所以,對兩口子的“頗有怨言”,也表示理解——畢竟官府最後沒把衍一劍宗怎麽樣,不了了之,說起來,其實官府是愧對這兩口子。


    當然,倪輝盛也不會舊事重提,這件事無論是對官府來說,還是對兩口子來講,都是一段不怎麽好的回憶。


    他隨便找了些話題與嶽氏夫婦、左順德閑聊,諸如“天氣好熱”、“冰鎮水果不錯”之類的話題,確保沒怎麽冷場。


    沒過多久,竇雲鶴急匆匆地趕來了,麵色凝重。


    倪輝盛覺察到了不妙:“竇太守,情況如何?怎麽就你一個人回來?四方道觀弟子呢?”


    “全死了!”竇雲鶴聲音有些低沉,“仲嬙、甘旭宏加上另外8個弟子…也就是當初去淩霄派遺跡曆練闖禍、後來簽字按手印的人,全死了。”


    他頓了頓作了補充:“先前我派人去催,他們到那裏時,已經發生命案,於是忙著封閉、保護現場,以至於沒有第一時間向我反饋。”


    眾人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倪輝盛臉色很不好,大手一揮:“走!去看看!竇太守帶路吧。”


    說完,便急匆匆跟著竇雲鶴走了。


    左順德望了望其他人:“嶽崢,我們也去看看?”


    “嗯,走吧。”嶽崢點點頭,“那仲嬙和甘旭宏身為罪魁禍首,還給老子潑髒水,現在死得不明不白,倒是便宜他們了。”


    洛雨琴哈哈一笑:“不管死得明白還是不明白,反正就是死了,我估計他們是畏罪自殺。”


    這個觀點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讚同。


    鄒彤亦跟著說道:“肯定是知道了州牧大人來的消息,猜到了自己的結局,然後集體畏罪自殺了。”


    左順德:“去看看再說吧…”


    大家一邊討論著,一邊跟在竇雲鶴後麵。


    此外,還有不少看熱鬧的吃瓜群眾,也跟著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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