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蘭珠的主意,”小金側著頭想了想,“上次我上門劃了三太太的臉。她怕極了鐵鏢,才特地讓人在房間裏安了大磁石。”


    啟瀾順著牆根彎腰摸過去,尋到側房的一扇小窗。拿了匕首去試試閂子。


    剛插進縫隙,匕首的前端就牢牢地卡主了,用了些力氣才拔出來。


    “小金姐,這窗戶很難撬開,恐怕得花費個把鍾頭。”


    “不用急著開窗,今天是兩位小姐學琴的日子。九點,東洋老師一到,我們就行動。”


    他收起匕首,低聲歎了口氣:“二哥特地交待我要保護妹妹們,不能當著小孩子的麵抓她們的媽媽。”


    “二少爺總是太仁慈,我肯定不會故意為難兩個孩子!”小金一短刀削去了半根樹枝,有些生氣了。


    他緊張地盯著手表上走得飛快的指針,不時抬頭去望通往門口的花園小徑。


    最後一秒剛剛過完,那緊閉的門忽地開了。


    一個麵生的丫鬟扭著腰肢走出來。頭發梳得一絲不亂,穿著市麵上鋪子裏流行的蘇杭衣料裁剪的旗袍。


    麵容清秀,眼裏卻透著蕭殺。屋頂上,小金不出聲地站在西北風裏打量對方。


    不管生得如何貌美,隻要在殺手團裏待上些年頭,就染了這種狠戾之氣。


    丫鬟警惕地在廊下逛了一圈,沒看到異常,才回到門口。


    “三太太,放心一起去吧。小姐們在琴房等著了。”


    門內無人應。隻有一個用羊絨披巾和狐皮大衣包裹嚴實的女人,踩著高跟鞋慢慢地邁出來。


    主仆二人緊挨著走。三太太小心謹慎地一步一回頭。


    過度緊張下,原本不大的眼睛顯得越發地小而凶。


    被劃破的臉頰用了各種藥膏調治後,過度刺激適得其反。紅中帶白的疤痕如一條放肆生長的藤蔓,凸得絲絲分明。


    小金朝著啟瀾做了一個手勢,示意他趕緊跟上。


    前方有座漢白玉石橋,過了橋,朝右邊一拐,就是樹木假山掩映的琴房。


    琴房的燈很明,紅紅的紗簾垂到奶白色的地毯上。


    顧筱筱翻著一本琴譜,無聊地打了個哈欠。顧伊伊乖巧地從口袋裏抓出一把五顏六色的糖果,


    “哎,媽媽又遲到了,我們先吃點巧克力吧。”


    “不吃,吃多了牙疼。喝牛奶還能長高哪。”


    鋼琴女老師挽著烏黑的高高發髻,麵色擦得雪白。深藍色的連衣裙搭配一串明麗的珍珠項鏈。


    她眯著細長的眼睛坐在鋼琴前,專注地彈著一支圓舞曲。猩紅的指甲在黑白琴鍵上飛快地移動。


    兩個孩子的身影映照在她的瞳孔中,漸漸地縮成一個小小的點......


    首先留意到琴聲反常的,是啟瀾。他穿越前學過鋼琴,好好的圓舞曲,被演奏得如此冷酷,彈琴的人一定藏了殺心。


    “小金姐,辛苦你攔住三太太和她的保鏢,我得去救妹妹們!”


    少年頭也不回地跑過了石橋,衝向燈光依舊的琴房。


    眼看主仆二人離橋越來越近,小金撿了兩枚石子,擦著橋欄杆飛向了走在前邊的三太太。


    喉嚨處挨了一擊,脖子痛得猛地抽搐了幾下。


    “紅玉,有人要殺我......”本來是一聲駭人的尖叫,卻像是被中途剪去了。嘴張開再大,也什麽也發不出。


    看著麵容扭曲,雙手亂抓的主子,那丫鬟瞪大眼睛:


    “太太,您.....被襲擊了?!”


    倉促掏出手槍四處望,周圍半個人影也沒有。


    瞬間,一道短劍從頭頂劈下,直接破了前額。


    血順著眉心流下來,糊住了她的眼睛。整個人直接從橋上栽入水塘,“嗵”的一下,把薄冰撞碎。


    “看東,看西,唯獨不看人。”


    小金從容地從後方走出,拿出龍雲的黃金軟鞭子,套住了三太太的雙腿。一扯,就像個陀螺一樣原地跌倒下跪。


    緊接著,一張紙條甩在麵前。


    一看字條,三太太的腦袋頓時搖得像撥浪鼓。


    被點了啞穴無法喊叫。她又急又怕,不停地摸嘴唇。厚厚的一層口紅全蹭在手上和袖子上。


    難道不是三太太寫的?!


    小金怔住。在顧公館待了兩個多月。三太太向來目中無人,傲慢自大,何時像現在這麽蔫?


    要是本人幹的,早就承認了。畢竟否認除了罪加一等,也帶不來半點好處。


    她把鞭子緊了緊,像牽牛一樣,把三太太一路往琴房那邊拖。


    當初,顧先生特地挑了一處僻靜場所,避免庭院的各種響聲幹擾家中的兩位小姐學琴。


    後來又聽了洋老師的建議,請人專門做了隔音。所有從琴房傳出的聲音,都小了不少。啟瀾急急地跑到房前,琴聲戛然而止。


    從窗紗的縫隙中看去,一個逆光站在房中的背影很是突兀,越發讓他感到不安。


    “劈啪!”


    來不及猶豫,一把尖銳的匕首從掌中飛出。


    少年直接破窗而入。敏捷地跳到臨窗的大鋼琴上,震得琴身猛地一抖:“嘭!”


    一張細膩如白瓷的圓臉扭過來。雙唇和指甲上的一抹暗紅,襯得發色極黑。


    一見到闖進來是個英俊少年,狹長的眼睛瞪圓,嘴角浮現出意味不明的笑。


    “撲通!”


    鋼琴後的一個小圓凳子被踢翻。


    啟瀾循聲看去,一個女孩在拚命蹬腿,手被一塊長繩子捆緊,嘴裏塞了一大團花手帕,雙眼哭得紅腫若桃子。另一個女孩癱軟在地板上,昏過去了。


    “她們是無辜的,怎麽可以對孩子下手!”


    他怒從中來,和冷麵的鋼琴師對打。


    三四個回合之後,啟瀾占了上風,槍口直接貼住了對方的額頭。


    “別開槍,”她慌張起來,結結巴巴地說:“好男......不跟......女鬥......”


    少年把手槍移到她的後背,一把撿起地上餘下的繩子,從上到下牢牢捆住。


    他低頭用匕首割開哭泣的小女孩手腳的繩索。隨後把昏迷的小女孩抱到沙發上,喂了一顆調理傷情的藥丸。


    清醒過來小女孩睜開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臉看。等手腳上的束縛除去,忍不住抱住啟瀾的腿,放聲大哭起來:


    “三哥!”


    啟瀾本來想問是筱筱還是伊伊,被這麽一喊,反而沉默了。


    “奇怪了,我僅僅到過顧公館一次。半年多來個頭猛長了十五公分。這孩子是如何認出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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