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衛隊的隊長摸出手電筒,打開。隔著五米,瞪大眼睛把第三層的房間挨個地掃。


    擅自闖入的不是等閑之輩。他不敢貿然去送死,更不敢坐等主子的光臨。


    大大小小的房間共有十七八個,掃了十來遍。小姐到底關在哪一處,心裏依舊沒底。


    雖說已經打發人去喊何太太指定的送飯丫鬟來,短時間是難以趕到的。


    何將軍的身影穿過花園,麵色肅然地走來。隊長連忙上前行禮,湊近匯報。


    “把望遠鏡給我,不要隨意放槍。”


    警衛們齊聲應著,立刻讓出一條道。


    何將軍定了定神,雙眼湊近鏡筒,死死盯著過道盡頭的小房間。


    從外形上,不仔細辨認會忽略它的存在。


    門窗很小,被一片半人高的花花草草掩藏。


    粗看之下,花花草草的葉片和花朵都沒怎麽損壞,窗戶和門也不見破壞的痕跡。


    潛進去的刺客到底是偷了鑰匙,還是另有高明工具?


    他緊鎖眉頭,一言不發。


    不久,有警衛送來羊毛大衣,說是太太的意思。何將軍披上,臉色更陰沉。


    隊長不敢打擾,自覺退下。


    此時,之前打發去尋人的警衛也回來了。隻是背後空落落,不見小丫鬟的影子。


    隊長頓感不妙,強壓著慌亂,低聲問:


    “怎麽就你一個啊?”


    跑腿的氣喘籲籲,答得語無倫次:


    “不見了。”


    “做夜宵的廚師也不見了。”


    “還有南門值班的也少了一個。不對,好像是兩個......”


    聽得隊長犯了糊塗,急急地抬手攏在耳邊吼道:


    “好好說清楚,丟了這麽多人?!”


    這一吼,壞消息如驚雷一般迅速傳進每個人的耳朵。


    離天亮尚早。黑夜掩護下,摸不清敵方的虛實。一聽到宅裏失蹤了好些人,上上下下都亂成一鍋沸水。


    何將軍戰場上磨了二十多年,刀槍火炮都不在話下。


    遇到自家宅子的亂象,卻一籌莫展。


    他像個燒火的大爐子,火星子劈裏啪啦地亂竄。扯開嗓子朝著樓上大聲喊話:


    “不投降死路一條,給老子滾出來!”


    煩躁之下,狠狠地把望遠鏡丟到了腳邊:


    “哐當!”


    警衛隊長趕緊跑去撿望遠鏡,猝不及防被一把扯住胳膊擋在前麵。


    毫無遮攔地被推著走,驚恐又無奈。


    兩條腿很僵硬,五分鍾都邁不出兩步,在心裏把主子的十八代祖宗都罵了數十遍。


    何將軍受不了這速度,扭過頭朝著黑壓壓的人群用力一揮手:


    “上樓!抓到刺客有重賞!”


    人群爆發出一輪輪掌聲,場麵熱鬧又壯觀。


    膽大的十來個先摸到門邊,舉槍砸門:“咚!咚!咚!”


    砸門的力度越來越大。李炎忍不住去推衣櫃門。剛開了一半,就看見了她狡黠地笑笑,纖細的手指在唇邊一點,示意不要出聲。


    “是準備讓我一直待裏頭了?這怎麽行!”


    “哢!”詩安動了隱藏在暗處的鎖,櫃門徹底關嚴。


    這也意味著,外頭的一切,都和他沒有關係了。


    李炎身上的傷並未痊愈。為了救詩安耗了很多體力,全靠精神撐著。四周黑黑的,他有些呼吸不暢。為了避免自己睡著,時不時地掐一下太陽穴。


    門的用料紮實,砸了快兩個鍾頭,才轟然倒地。


    地板重重地震動。


    黑衣人驚醒,使勁地掙紮。最先衝進屋的兩個警衛興奮地又打又踹,頓時慘叫連連。


    隊長也聞訊跑來了:“快看看小姐!”


    剛喊完,詩安就從床底爬了出來,“我沒事,快把刺客帶走!”


    “老天保佑小姐平安!請您也和我們一起出去吧,將軍大人還在樓下等著。”


    詩安悄悄瞥了瞥衣櫃,裏邊並無響動。


    “我先換件衣衫再出去,你們先走。”


    警衛們押著刺客下樓。隊長走在最前邊,向何將軍報告了房內的情況。


    正當李炎熬不下去,衣櫃門又重新開了。新鮮的空氣灌進來,胸悶緩解了不少。


    他咳了幾下,睜開眼睛爬出櫃子,卻詫異地看到床邊有個身影在晃動。一時間尷尬到差點背過氣。


    詩安沒想到他出來得這麽快,嚇得抓起被子就往身上卷。


    李炎閉了眼睛麵向牆壁。麵紅耳赤,渾身發燙,仿佛喝多了酒。


    等她換好了衣衫過來喊,他依舊不敢亂動。


    “手槍奉還原主。”


    接了她遞來的槍,李炎不放心地檢查了子彈,確認隻少了一顆才放心。


    “剛才偷拿我的槍,不小心打了子彈出去?”


    “我故意的,”詩安望著天花板上的彈孔,“萬一刺客有同夥,聽到槍響就不敢貿然進來。爸爸帶人趕到也需要些時間。”


    “我摸不清刺客的曆來,才要你別露麵。等審問完就知道是誰派來的了。”


    李炎無奈地苦笑,“接下來我該躲哪裏?”


    “樓下都是警衛,趁天不亮快點混進去。”


    稍稍有些遲疑,但架不住詩安的勸,點頭默認了。


    她整了整衣裙扶著樓梯往下走,走了不到一半就瞅見了父親站在前方。


    何將軍原本還暗暗愧疚。一看女兒除了餓瘦一圈,基本可以算得上毫發無傷,頓時如釋重負地伸出手來:


    “安安!”


    “爸爸!”


    女兒攥緊父親的手,那些常年弄槍留下的繭子,磨得她手心的皮膚略疼。


    出生在這個重男輕女的家庭,父親更偏愛幾位哥哥。但她從小到大,都把他視為最好的榜樣。


    “刺客的身份成謎了。”


    “為什麽?”她不解地問,“出事了?”


    “直接用身上藏的毒藥自盡了,果然是準備充分。”


    何將軍的眼裏一片愁雲慘淡。刺客一死,追查的線索就斷了。家裏丫鬟,廚師和警衛都有失蹤的,上哪查去?


    詩安強作鎮定地安慰了父親幾句,試探著問:


    “剛才我在房裏聽隊長在喊‘丟了這麽多人’,到底是幾個?”


    “少了一個廚師,給你送飯的丫鬟,南門的兩個警衛。已經派人找去了。”


    “都失蹤了?!”詩安怔住。


    腦海裏浮現出小丫鬟跪在地上求自己吃飯的模樣,心裏酸楚起來。


    至於廚師,大概是水果羹惹的禍。若是知道他們晚間會遭遇不測,她一定會在白天把食盒的東西都吃光。


    算了算時間,李炎該到樓下了。


    “爸爸,您讓隊長再點一遍人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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