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綿不斷落了幾天的雪,總算是要消停了。


    啟瀾和陳醒沿路走著,有說有笑,把這幾天經曆的各種事情相互打趣和吹牛皮。


    “陳兄,你的那隻大公雞現在去不去看看?”


    他記得很清楚,和悅嫻姐一起出門前,陳醒說怕大公雞跟著去冒險,就執意要把它留在房裏。


    “不去,人家有大堆的好吃的,還有好喝的。”


    “大公雞你又沒捆著,可以自由活動,沒準把悅嫻姐家的客廳和臥室都糟蹋了。”


    陳醒往他的胸口來了一掌,表示不服:


    “胡說,我的大公雞可懂事了,隻要有吃有喝,特別乖。”


    “倒是你的那個白毛狗子,神出鬼沒的。”


    啟瀾連忙為自己的小夥伴辯解道:“我的小白狗可聰明了,它還給你們帶路了呢。”


    “帶路不假,不過還挺愛搗亂的,今早又在廚房門外的樹下尿尿--”


    說到這裏,陳醒還特得意地“鄙視”了一下:


    “你要教會它講文明嘛,狗不教,主之過。”


    “我看見了告訴你,免得林小姐見了給嚇到呢。”


    啟瀾給他半開玩笑地講了幾句,臉上發熱,隻得低聲求饒:


    “陳兄說的是,我一定好好教育小白下不為例。”


    不遠處是一個人氣很旺的大菜場。難得趕上一個雪後的晴好天氣,人們從四麵八方都來到了菜市場。路上早起買菜的人也多,賣各種糖葫蘆、糖人和小玩具的也很多。


    陳醒一眼就望見了那個人頭攢動的肉攤。那些掛著的肉在屠夫的刀下一眨眼就賣的差不多了。


    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他朝著那邊撒腿就跑:


    “小瀾,快買肘子去,去晚了就搶光啦!”


    啟瀾連忙跟著他往豬肉攤前衝了出去,兩人在裏麵擠得滿頭大汗。


    收獲也是有的。兩隻賣相不錯的大肘子,牢牢地抓在了手裏。


    萬事俱備,隻差付錢。


    偏偏就卡在了最後一步!


    啟瀾伸手往口袋裏掏錢包。不料摸了個空。


    “錢包呢?”他一臉著急,反複在口袋裏翻找。


    陳醒一拍腦袋:“哎,都怪我領著你來搶肘子,忘了越是人多的地方就越要守住錢包啊!”


    “老板,這肘子給我們留著,馬上就來付錢!”


    啟瀾拉了陳醒從人堆裏出來,一個勁往回跑。


    “家裏還有錢,幸好今天沒帶很多,不然都給賊摸走了。”


    “慢著,我好像看到賊了!”


    啟瀾順著他指的方向一看,一個衣著樸素的女人正慢悠悠地拎了一袋菜走。


    “陳兄,你是懷疑她?!”


    話音未落,陳醒就一個箭步衝了出去,那個女人見他來勢洶洶,也覺得不妙,連忙丟了菜撒腿就跑。


    為了防止她從菜場的入口逃跑,啟瀾也用力追趕過來,把這邊的路死死地防住。


    最後,他和陳醒一起,把那女人給堵到了菜場的角落裏。


    “把錢包還給我,就放過你。”


    女人把臉一沉,“我衣服上一個口袋也沒有。你憑什麽說我的錢是你的!”


    陳醒趁她不注意,揪住她的圍巾隻用力一轉,裏麵藏著的幾個五顏六色的錢包都唰唰落地,十分熱鬧。


    圍觀的群眾也立馬被吸引過來,人越來越多。


    啟瀾在其中一眼就發現了自己的錢包,連忙彎腰去撿。


    “錢還在,幸好。”


    女人臉上頓時紅一陣,白一陣,有一種被當眾抓了又逃跑無門的窘迫。


    又有幾個人擠了過來,迫不及待地要去認領地上的錢包。


    有些人甚至為了爭搶錢包大打出手。


    場麵頓時大亂。人群中有人喊:“不好,警察來了!”


    啟瀾趕緊拉了陳醒:“我們快走!”


    “好,去拿了肘子就回去!”


    陳醒可不隻惦記肘子,他還要雞蛋,要小魚幹,要瓜子和花生。


    啟瀾隻得依了他,畢竟家裏還有這麽多人盼著開飯,總不能白出來一趟,空手回家。


    最後,肘子有了,還添加了許多好吃的東西,啟瀾的錢包也見了底。


    警察們衝著那個鬧哄哄的人群裏去,居然也沒留意到他倆,這趟買菜總算是有驚無險的。


    中午時分,小院子裏的廚房各種香味飄出來。


    林覓忙著打水,洗菜。林先生又送來一堆劈好的新柴。


    切菜的事由陳醒代勞,他雖然切的大一塊,小一塊的,但拿刀還不至於切到手。


    啟瀾負責掌勺。


    克麗絲把大家換下的髒衣服都洗幹淨,扯了繩子,晾在院子裏。


    行遠倚著枕頭,在閉目養神。


    經曆了這麽多危險,大家隻求一個穩字,哪怕隻是能安心坐成一桌,開開心心地一起吃頓可口的飯菜,也是莫大的幸福了。


    這一天對好不容易重獲自由的人來說,也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如做了一場夢,林一堂摸了摸自己的臉,找了個幹淨的地方坐了下來。昨晚醞釀了一場逃跑計劃,借著機緣成功地擺脫了囚禁之地。


    他對身上這身混合著煙味和汗味的警服很是嫌棄。不光是味道討厭,還讓他想起在牢裏受的各種屈辱來。


    離開醫院沒多久,覺得危險解除,就把外邊的衣服給三下五除二地脫了,丟在水溝裏。


    身上隻有一層薄薄的襯衣和褲子,冷得他渾身發抖。


    牙齒直打架,腿也凍僵了,更要命的是肚子餓。


    作為一個資深路癡,林一堂大部分時間都是以車代步的。對京城更是不熟悉。他沒走一個小時就迷了路。分不清東南西北,問路也不敢開口。


    咬牙走了幾步就邁不開腿了,生怕自己還沒找到林覓和叔叔就要凍死街頭。看到路邊有一輛運白菜的牛車,用一點餘力爬了上去。


    一堂看中了白菜堆裏那些成捆的幹稻草。還能取暖。他把稻草往身上蓋,好像在裹棉被。


    “好歹也有個車坐,到時候看能不能要點吃的。目前還凍不死。”


    趕車的老農眼神不好,隻急著把車往菜場裏趕,並未留意到車上多了一個人。


    到了菜場,一堂被這突如其來的混合氣味給熏的連連捂住鼻子。


    但怕被發現趕走,不得不老老實實地在原地不出聲。


    牛車停靠的地方,就是菜場的熱門攤位。


    賣肉的,賣魚的,賣雞鴨的,賣白菜蘿卜的。


    他本來的潔癖,在牢裏給治好了一半,在這裏隻差一點就徹底治好了。


    隻怪老農的生意太好,一車白菜沒多就賣出一大半。


    隨著那些掩護他的大白菜被一雙雙手拿走,一堂緊張地發現,自己好像要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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