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瀾看出他的心裏似乎有很多話要說,隻是苦於沒有足夠的氣力。


    而陳醒也顧不得腳剛被踩痛了,立刻閉上嘴,安安靜靜地找了條凳子坐下。


    克麗絲見三個男人都一下子變得這般鄭重其事的,猜到他們大概有要緊的事要談,就起身告別了。


    “天亮了。我還沒請假,下午要上班的。”


    “大家都保重,有事來找我。”


    啟瀾看到她人已經到門外,趕緊追出去:“去廚房吃了早餐再走,覓兒在那邊等你呢。”


    克麗絲笑著謝了他的好意,就往廚房那邊走了。


    其實她也不是急著要去上班,隻是想給他們騰個地方談正經事。


    房裏的門再次關上。


    啟瀾和陳醒並肩而坐,望著病床上的行遠。


    “謝謝......你們.....救了....我。”


    他喘著氣,臉上沒有血色,額頭汗涔涔的。


    “我...前晚....去找你二哥.......”


    啟瀾心裏一驚,“啟江哥哥在哪裏?你知道?”


    “顧公館...的傭人....說他......消失了.......”


    啟瀾的眼中浮現出擔憂,啟江失蹤不是一兩天了,看來凶多吉少。


    行遠雖重傷在身,還是努力地把話說完整:


    “我去了......警察局報案.......”


    “結果碰到了......劉警長........”


    說到這裏,他伸手捂住了頭,眼前的一切開始旋轉,隨後又看到了那一晚恐怖的畫麵,不得不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在整個朱家因這場猝不及防的變故而急劇走下坡路之前,朱行遠的人生一直算得上順風順水。


    即使能力和學識平平,也不妨礙借著上天賜給的好出身,按部就班地得到一份體麵穩定的政府部門工作。


    雖然不及兩位哥哥在政壇的影響力大,他也算得上一個實權職位上的小頭頭,不出意外的話,可以在三十歲前再上一個大台階。


    正因為之前朱家的權勢大,他也就習慣了做事不藏棱角,畢竟出了事得罪了人也有哥哥們兜底。


    他隻身一人前往警察局報案的時候,根本不知道這個決定險些讓他付出性命的代價,也讓妹妹朱涓涓的人生陷入了極為被動的狀態。


    那一晚,行遠表明了來意,掏出了證件,就在走廊上等著見劉警長。


    偏巧那個時候,老狐狸正在地下室的牢裏忙著審問林一堂和章文軒,要趕過來還須費點工夫。


    在短短的幾分鍾裏,行遠聽到了劉警長辦公室裏電話鈴響起,門剛好沒關。


    好奇心越來越大,他不由自主地邁過門檻,走到桌前,提起了聽筒--


    “警長大人,我們的人搜遍了全城也沒發現顧啟江的活人或屍體,逃跑的可能大。”


    “我懷疑顧公館裏那個女人沒有對他下手,但現在人也不見了。”


    短短兩句話聽得行遠三觀盡毀。


    難怪晚上去顧公館找啟江,來開門的兩個丫鬟都是那副冷冰冰的死人臉。


    若不是他隨機應變給她們行了好處,恐怕還不會知道啟江消失了好幾天。


    行遠覺得信息量太大,一時腦子還緩不過來,還想不出聲地多聽一會,不料身後傳來一聲幹笑。


    “朱科長,您今晚造訪,敝人深感榮幸。”


    行遠心裏叫了句“糟糕,給發現了”,手心裏全是冷汗。


    “您請坐,我們正好聊聊林家那個嫌疑犯的事情。”劉警長依然一臉謙卑地假笑。


    “最近我們的辦案經費緊張,案子查起來還是不夠快的。”


    行遠的心思到底單純了些,居然沒覺察到對方已經攥緊的拳頭。


    “劉警長,我們家的事有勞您費心了。”


    “隻要能盡快破案,錢都不是問題。”


    劉警長笑笑,把一本厚厚的案卷遞過去。


    “這是目前搜集到的各種信息,您看看還有要補充的嗎?”


    他以為真的是在征求意見,卻沒意識到劉警長趁他不備,悄悄地從腰間變戲法似的摸出一把匕首來,藏在左手的袖子裏。


    “您若是覺得案卷沒問題,請幫忙在桌上那份文件最後一頁上簽個字。”


    劉警長步步靠近,右手給了他一支筆。


    行遠接過筆,轉身去翻桌上的文件,冷不丁腹部挨了一刀,一陣劇痛傳遍全身。


    “你---”


    剛說出一個字,後腦勺又挨了重重的一下,幾乎要了他的命。


    他手中的筆掉落在地,來不及雙手捂住肚子,就倒地不起......


    在那一刻,幾步之遙,秦鋒剛好路過,卻並未當場發現裏麵上演著一場悲劇。


    行遠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是許久不見的克麗絲,第一反應是自己到了天國。


    “我是有多想念她,才會把天使看成是她的樣子。”


    但克麗絲身上的那股香氣卻是屬於人間的,哪怕這股味道是她為了混進醫院故意抹的和平時不一樣的濃烈香水味。


    腹部的傷和頭部的傷時刻讓行遠痛得想呻吟。麵對啟瀾和陳醒,他說一段,停下來歇歇氣,再接著說下去。


    雖然很多的細節他都不太能想起,但啟瀾還是聽明白了他想表達的意思。


    “行遠哥,你是說,我二哥的失蹤是顧家內部的人勾結警察局幹的?”


    “二哥他並沒有被抓到?”


    “對。”


    行遠歎了口氣,“可惜....隻能....想起來....這麽點。”


    他怕自己提供的信息太少,幫不上忙,但這些已經算是來之不易的線索了。


    陳醒聽完這番話,又看看行遠一副上氣不接下氣的虛弱模樣,也在嫉妒裏摻和了一半同情。


    他開了門,出去透透氣。


    啟瀾扶行遠躺好,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涓涓姐那晚也去了警察局,不過現在也平安出來了。你在這裏好好養傷,我這就去喊她過來看你。”


    行遠使勁說了聲連貫的“謝謝”,又累得滿頭大汗。


    “你別恨我上回踹傷了腰就行,謝謝可不敢當。”啟瀾說著就出了門。


    陳醒雙手插兜,在院子裏來回轉。早就在門外等著了。


    “你說,要不要現在就去找你哥?”


    “我還沒想好,”啟瀾從懷裏掏出槍來看,“如果二哥和小金姑娘沒事,我們現在就盡快想辦法救出覓兒的表哥。”


    陳醒嗬嗬一笑,抱拳:“這個我就不去了,你一個人看著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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