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幫助林覓應對補考,於芬把國文試卷中可能會涉及的內容在課本裏全部圈出來,在極短的時間裏劃了重點:唐代名家名作的絕對會考。


    有這樣的好室友是很幸運的,隻是她對這門課不感興趣,心不在焉,複習效果平平。


    林覓翻了翻發下來的試卷:好厚,有足足九頁!


    之前她問過於芬,考的文章都是學過的:李白的《將進酒》、白居易的《琵琶行》和《賣炭翁》、劉禹錫的《陋室銘》和柳宗元的《小石潭記》共五篇,滿分一百分。


    林覓原來想著:補考的內容頂多就比正常的考試難一點吧?她就接著複習了杜甫的《登高》、《茅屋為秋風所破歌》,還有柳宗元的《捕蛇者說》。


    她掃了一遍試卷內容:是兩篇從未學過的長文,需要全部默寫。


    表麵上是減負,實際上是一種變相的為難。


    它們分別是韓愈的《祭十二郎文》和白居易的《長恨歌》,字數超出前麵的五篇總和……


    林覓清楚地記得,請假去天津前,學的都是短篇。


    自己壓根就沒見過這兩篇課文:大概是表哥住院做手術,忙得腳不沾地的那段時間學的吧?


    她腦子裏一點印象都沒有,隻能捏著筆頭在座位上發呆。


    放著那麽多短篇不考,偏偏讓她全文默寫沒學過的長篇。


    林覓看著前方悠然讀小說的程倩倩,心裏的不平越來越多:老師怎麽如此不為學生考慮呢?


    她素來就有寧缺毋濫的習慣:既然一個字也寫不出,就讓試卷空白好了,省得胡編亂造白忙活。


    教室裏沉悶得讓人犯困。忽然窗邊響起清晰的雨聲。


    老遠就聽到宿管阿姨扯著大嗓門在喊:“下雨啦!下雨啦!快去收衣服、棉被!”


    林覓聽到椅子挪動,側過頭去看,程倩倩已經跑到門外。


    深秋的晴天是晾曬的好時機,隻是雨水不請自來。


    在操場上玩的女生們頂著豆大的雨點往教室或宿舍跑,老師們也紛紛回院子裏搶收衣物。


    顧啟瀾還在給一年級上美術課,拿著支素描筆教學生靜物寫生。他不久前曬過被子,加上沒工夫洗衣,所以沒把雨放在心上,繼續畫畫。


    程倩倩則給雨水弄得手忙腳亂。


    她一早起來看天氣不錯,把全部的床上用品都搬到院子裏來晾曬。她在雨裏急急忙忙地奔跑,還是晚了一步:被褥都吸飽了水,沉甸甸的。


    林覓徹底放棄了國文考試。她從開了封的試卷袋裏抽出其他科目的試卷,淡定地答題。


    英文是她的強項:憑著在美國教會學校養成的紮實功底,不到半個小時就完成了整張試卷。


    數學能力雖說不算很突出,但也做得很順手。教數學的王老師特別好,沒有出偏題和怪題。


    綜合知識大部分都學過,不難。


    由於拋棄了難纏的國文試卷,原定在晚上八點半才能完成的補考,林覓在六點就搞定了。


    她把各科試卷依次放回試卷袋,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正好年級組長路過,見她在收拾文具,就進來了把試卷袋拿走。


    不明真相的他還表揚她做題有效率呢。


    林覓步履輕快地走出這個光線昏暗的小教室,抬頭感激地看著天空。


    多虧這場雨把程倩倩給支走了,不然還真的得熬到天黑。


    她沿著長長的走廊向前邁步,心情越來越好,情不自禁地哼著鋼琴曲《胡桃夾子》。


    返回教室拿書包的於芬,這會正在屋簷下避雨,看到她很是驚喜。


    “覓,這麽快就出來啦?還順利麽?”


    “除了變態的國文,其餘的還湊合。”


    於芬一聽,疑惑地問:“考的啥?讓你怨氣這麽大?”


    她把考的課文說了,又引來一聲驚歎。


    “天哪,那兩篇居然會出全文默寫?程老師在課上和我們說,隻要了解就好,不會出默寫題。我到現在都還背不全!”


    於芬接著讚道:“你那時候都在醫院陪護,沒學過的都能寫出來,太棒了。”


    林覓無奈地搖頭,猶豫了一會,沒有把交白卷的事告訴她。


    正巧雨停了,她想出去透透氣,就拉著於芬的手,悄悄地慫恿:“我們溜出去玩吧,考了一下午腦子都要壞了。”


    於芬本來是不想違反校規的,但她能體會林覓的心情,就幹脆地同意了。


    “我們得趕在關校門前回來。”


    “沒問題,不會走得很遠的。就去熟悉的地方轉轉。”


    兩個女孩子迅速地跑回宿舍,拿了錢包和手袋。


    於芬很單純地以為,無非就是出去吃吃逛逛,簡單地換了旗袍,罩了夾衣。


    林覓從衣櫃取出件新裙子和披肩,三兩下穿上,還戴了帽子。


    這時候,宿舍樓裏的女生們大部分去了食堂吃飯,或是去教室準備晚自習,沒人注意她們。


    宿管阿姨專心地在房裏給貓咪洗毛,也沒留意。


    林覓拉著於芬就往學校後門走。她倆很順利地來到了校外大街上。


    顧啟瀾上完美術課,把畫筆收好,洗去手上的顏料,才發現外麵已經下過了一場秋雨。


    他轉身往教室趕去,到門口一看,裏麵並沒有林覓,也不見於芬。


    她們大概是回宿舍了吧?天冷在寢室自習也挺好的。


    他沒多想,徑直騎著自行車回了宿舍。


    下午何詩安請假回去打電話給啟江,如果順利的話,晚上應該能把畢業證送過來。


    他打算和哥哥一起吃飯,所以沒有去食堂解決晚餐。


    上到樓梯口的時候,他被眼前一幕驚呆了:程倩倩把所有打濕的被褥枕頭都攤在過道裏,自行車完全過不去。


    她一邊擺弄枕頭,一邊淚光點點地望著他:“小顧老師,我的東西全部濕透了,今晚都隻能睡床板了,你有沒有多餘的被子可以借我?”


    “我就隻有學校發的那一套……”


    顧啟瀾握著車把站著不動:她借別的東西,甚至是借錢,都好說。


    貼身作伴的被子,豈能隨便就借給異性呢?


    何況這床被子,隻給林覓蓋過:上回她來的時候,還讚過被子很幹淨,有太陽的味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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