溝通業務熟練後,我買了新的設備,新增了待洗服務。


    有的貓貓狗狗不喜歡洗澡,是因為討厭吹風機的聲音,還有的是因為寵物體型較大,不方便在家清洗。


    那條阿拉斯加的主人就帶它來過幾次。


    “阿拉斯加:人你好,你是群裏的人,我認得你。”


    我笑著點了點頭,他配合的抬起了大爪子。


    結賬時,他主人將付款碼遞了過來,我注意到他手腕處有一塊青痕,察覺到我的目光,他掩飾性的扯了扯袖子,“不小心磕到了。” 我抿了抿唇。


    星小區交流群裏有很多一狗一貓,有時候出門去玩會跟小夥伴提起我。


    得益於他們的宣傳,我的傳說在動物界也廣為流傳。


    這就導致時常會有小動物過來碰瓷,比如今天來隻烏鴉趴在門口裝死要水喝,明天來隻小鬆鼠蔻蔻悄悄要堅果吃。好在都不是什麽麻煩的要求。


    這天我正在門口幫菊哥梳毛,一隻顫顫巍巍的小狗緩步挪到了我的店前。


    我起身去拿了一把狗糧,但是小狗沒有吃。


    橘哥上前去聞了聞,“人,這隻狗快死了。”


    我一驚,連忙讓菊哥幫忙在群裏翻譯,但神奇的橘哥竟然直接把小狗拉到了群裏。


    菊哥說他應該是隻流浪狗,“汪,不是流浪狗,汪有主人的,汪就是來找主人的。”


    小狗說他叫阿福,聽說這裏有人能跟寵物交流,走了很遠的路才過來,他的眼睛已經看不清東西了,他知道自己可能快要死了,他想死之前再聞一聞主人的味道。


    “邪惡姚麗蓉:你是不是被拋棄了?”


    “阿福:汪沒有被拋棄,主人叫汪等他的,隻是有事情才會忘了來接汪回家。”


    “阿拉斯加:阿福,我以前好像聽過你的事情,你是不是已經等很久了?”


    “阿福:汪已經不記得了,汪隻知道很久很久沒聞到過主人的氣味了,已經久到快忘記了,人,求求你,求求你幫幫汪吧 。”


    “小起司:人,幫幫他吧,罐罐分你一口。”


    “英國紳士:還有本王的 。”


    “金胖胖:喵喵,我的罐罐吃完了,小魚幹可以嗎?”


    “邪惡姚麗蓉:還有我 。”


    最後連菊哥也跟著拜托我,無奈我隻能答應阿福幫忙打聽一下。


    我拍下阿福的照片,一連發幾個客戶群,但得到的消息也隻是阿福是另一個城區的流浪狗,他在小區門口等他的主人已經至少七八年了,可他的主人始終沒有來。


    期間有人想過收養他,但是阿福不肯走,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我本想收留阿福幾天等等消息,但阿福堅持要立刻回去,他怕不在的時候主人會來接他。


    我不忍心讓他自己再走那麽遠的路,幹脆打了個車。


    一路上車子拐了又拐,紅燈閃了又閃,阿福似乎不知道這一路上有多危險,他隻知道他想主人。


    正如我不知道一隻眼睛看不清、身體虛弱得快要死去的小狗是怎麽一點一點找到我的店,我隻知道我想幫幫他。


    下車時我將阿福抱到地上,門衛大爺熟練地跟阿福打著招呼,我順勢攀談了幾句。


    聽說是搬家的時候把狗落下了,大概是真的不想養了吧,快十年了,這狗老得都看不清人了,隻要有人靠近就湊上去聞。


    也不知道拋棄他的人要是有一天聽說這狗在這等了十年,心裏是什麽滋味,保不齊就是笑他傻吧,狗啊,有時候比人有情意多了。


    我抿著唇,心裏有些難受,但還是開口問道:“那關於那家人你還知道什麽消息嗎?”


    從門衛大爺那得到了一些有效信息後,隔天我去找到了洛風。


    他去年剛從警校畢業,剛好是這個區域的片警,他來店裏的次數不少,我們也算是有些交情。


    “你是說讓我利用職權幫你去查別人的個人信息?喂,你知不知道這是違反紀律的 。”


    確實不太合規,但我也沒有別的辦法了,我剛想再爭取一下,洛風突然笑了,“但是你可以報案,說撿到了一隻貴重的狗 。”


    從警局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群裏的寵物們都在問我結果,我不知道該怎麽說,幹脆問道:“如果你的主人死了和你的主人把你拋棄了,究竟哪個結果更容易讓你們接受一點呢?”


    “天天小起司:不懂,但是喵想和媽媽一直在一起 。”


    “柴桑:媽媽醬不會拋棄在下的 。”


    “英國紳士:放肆,鏟屎的敢拋棄本王 。”


    “aaa 捕鼠局哥:一直流浪就不會有這個煩惱了 。”


    “阿拉斯加:我寧願被拋棄,我希望主人能好好活著 。”


    “我爸叫我大聰明:找到的粑粑都可以給爸吃,爸別拋棄汪,汪 。”


    我最終還是選擇了將真相告訴阿福,他趴在舊舊的窩裏,蒙了一層白翳的眼一眨不眨地望著大門口。


    我摸了摸他的頭,“阿福,你的主人從沒有拋棄你。十年前,阿福的主人從這個小區搬走,因為同行的人狗毛過敏,阿福和他的東西被留在了原地。


    上車前,他的主人溫柔地摸著他的頭說讓他等一等,馬上就會回來接他。


    阿福等了,他的主人也回來了,隻是回來的路上遇上了大貨車超載加速,連人帶車被撞下了高速。阿福確實沒有被拋棄,隻是他的主人永遠留在了來接他回家的路上 。”


    我說完以後,阿福表現得很平靜,他虛弱地轉著眼睛,舔了舔我的手指,像是沒有聽懂,可眼睛裏卻不斷有淚珠冒出,“人,可不可以再幫幫一個忙,汪以前聽說有一個叫巧克力的東西,狗狗一生隻可以吃一次,汪想嚐嚐 。”


    我點點頭,起身走向不遠處的超市。剛出了超市,就聽到門衛大爺的驚呼聲,阿福用僅剩的力氣竄進了門口的車流裏,他沒有嚐到巧克力。


    我將它的骨灰埋在了主人的墓邊,狗狗的平均壽命隻有十到十三年,阿福這一生都在等待,這一次大概是它的主人真的來接它了吧。


    阿福的事情讓我難過了好幾天,人在脆弱的時候總是容易生病。


    晚上吹了點冷風,第二天就發燒進了醫院。我不想告訴遠在外地的父母,隻能一個人扛著。


    打到平時我正休假休息,突然聽到護士一聲驚呼:“哎呀,哪裏來的貓,貓跑進來了,還挺可愛,但這裏不是你能來的地方哦,快出去吧,走走走 。”


    我側頭看了看,菊哥正繞來繞去躲避護士的驅逐,看到我軟軟叫了一聲。


    “是我的小貓,讓他待一會吧,一會我打完吊瓶就跟他一起回家了 。”


    我對著菊哥招了招手,護士這才離開。


    菊哥在群裏問我:“你怎麽了,家今天沒開門,貓走了好遠,聞了好久才知道你在這 。”


    我不知道小貓對生病有沒有概念,隻是告訴他我需要休息。


    菊哥跳上椅子,舔了舔我的手,然後盤著腿趴了下來,他不知道什麽算休息,但是他想陪我一起打完吊瓶。


    回到家後,我給菊哥開了個罐罐,趴在床上沉沉睡了過去。


    夢半醒間,好像又聽到了不知道從哪傳來的女人斷斷續續的哭嚎聲,我以為自己是在做噩夢,完全沒看到此時群裏阿拉斯加發的話:“殺死他,殺死他,我要殺死他,已經不能再忍了,要保護主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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