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這人有一個特點。


    或者說這是他一個缺點。


    那就是言行必一!


    說到就一定要做到。


    他說這場比賽不再打韓光君,那就一定不打了!


    死活不打!


    即使有些時候防守輪轉,韓光君換到了自己麵前。


    那麽石頭也會選擇把球傳出去。


    除此之外,第一節比賽石頭便鮮有傳球了。


    那怕是遇到三人、四人的夾擊,他該打還是要打。


    沒辦法,雖然大部分的情況下,石頭都是一個頭腦清晰的球場指揮藝術家。


    但一旦他性子軸起來,那也是特別軸的。


    十八條火車也別想拉回來。


    你郭昊天就成天等著想看老子笑話是吧?


    各種陰謀詭計,小把戲一波接著一波,是吧?


    好!那老子就讓你看看什麽叫做真正的實力!


    整整第一節,石頭全部打滿。


    16投10中,三分3中3,罰球2中2


    爆砍25分!


    球隊也以34:23,領先了11分。


    第二節伊始,李北開始著手調整陣容。


    石頭、魏凝天、陳承、王虎、周興。


    首發五虎全部坐在場下,高飛也到現在還沒登場。


    甚至連顧輕風也隻是第一節上去跑了四分鍾,然後同樣被按在了板凳席上。


    此前對石頭第一節的獨狼行為一直視而不見,甚至是默許的李北,將石頭叫到了自己鄰座的位置上。


    “打得爽嗎?”


    李北說話風輕雲淡,更像是隨口的一問。


    “說實話……總感覺身上哪裏不得勁。”


    石頭也是如實說出了自己的感受。


    從跳球開始他就覺得自己渾身不舒服,這種感覺在對麵的韓光君對自己說的那番話後,達到了頂峰。


    石頭原本還以為是自己體內的得分欲望在作祟。


    可是瘋狂出手16次後,心中壓抑的感覺卻更強烈了?


    “嗬嗬……”


    李北聽完輕聲一笑。


    他並沒有看向石頭,反而是有些輕鬆的狀態,背靠在椅背上,雙手抱在胸前,眼睛盯著場上來回奔跑的雙方球員。


    石頭有些不明所以。


    “您這個笑是……?”


    李北仍舊沒有看向石頭,輕淺的笑容下麵,埋葬的其實也是一顆沉重又破碎的心。


    稍緩些微,李北再度開口。


    “今年夏天世界杯將在菲律賓開打,想辦法進入國家隊。”


    “你應該能聽懂我的話,如果不懂就去問問賈星河吧,或者是拜訪拜訪魏凝天的父親。”


    李北說話從來不會拐彎抹角,基本上都是有啥說啥。


    但這一次,他卻話裏有話,一股神秘莫測的樣子。


    石頭琢磨了好一會兒,也沒搞明白這老李頭究竟想要表達什麽?


    一場球賽而已,為什麽突然就扯到賈星河還有魏翔身上來了?


    再說這魏翔不是早就下課了嗎?位置都被擠走了。


    還有這國家隊,對麵的闊倫和趙頃偉不就是國家隊的麽?


    “他倆在後衛線上能跟自己相提並論嗎?”


    “這都已經被我打爆了。”


    “難道還需要擔心自己入選不了國家隊?”


    不對!


    琢磨來琢磨去,石頭突然腦子一陣驚醒。


    “魏翔下課了!”


    “現在是陳勇做主!”


    “而陳勇是郭昊天的……”


    不覺間石頭身上浮起一陣雞皮疙瘩。


    這時候李北又開始說話了。


    “今年世界杯,明年奧運會。”


    “這是當今世界籃壇最重要的兩項賽事了。”


    “如果有一天你征服了這兩項賽事,我相信你就不會再有今天這樣的心境了。”


    整個談話期間,李北全程沒有看石頭一眼,甚至他自己一直都是半眯著眼。


    表麵上他一直盯著球場上,但你要問他現在比賽幾比幾了?籃球現在在誰手上?


    想必他會一問三不知的。


    道明寺曾說,“倒立眼淚就不會留下來了。”


    相比這句,李北更願意相信,“眯著眼睛,眼眶才不會紅,淚水才不會溢出。”


    八年前那屆地獄般的世界杯,何嚐不是李北一生的痛?


    直到現在,每每回憶起來,心髒都會隱隱絞痛。


    半夜還會經常被噩夢驚醒。


    人一旦被某件事擊潰了內心,那麽想要再爬出泥潭,可能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石頭好像有些明白了李北的意思。


    臉上的表情也開始陰晴不定起來,眼神裏一會兒陣陣光芒,一會兒卻又黯淡無比。


    往日的畫麵,這一年多來自己的所見所聞,還有剛剛李北、韓光君隱晦的話語。


    一遍一遍的在石頭腦海裏來回播放。


    ……


    ……


    很快,場上比賽時間來到第二節中段。


    李北叫下了暫停。


    此時場上的比分是45:41。


    當然李北的這個暫停並不是因為替補陣容上去輸了幾分。


    相反他還覺得輸得不夠多!


    應該讓對麵把分差抹平才好。


    當初李北換下全主力的目的,就是奔著輸分去的。


    他知道這是一個冒險的決定。


    但作為一個職業聯賽的老炮來說,要當下還是要未來,這是他必須做出的選擇。


    聯賽很長,有的時候輸一場並不可怕,甚至還可以獲得很多寶貴的經驗。


    這樣在後麵的關鍵比賽中才可以遊刃有餘。


    李北剛開始默許石頭單幹,其實是想要激活他內心中原始的得分欲望,希望他有的時候不要打得太過於無私。


    無私固然是好事,但一支球隊,一場比賽,往往是需要一個主心骨的,需要一把如同利刃一般尖刀,在最關鍵的時刻直插對手的心髒。


    但後來,事情越往後發展他越覺得不對頭了。


    石頭強大的單打能力已經吸引到了對方全部的防守注意力。


    這個時候就應該嚐試著去串聯隊友了。


    至少在夾擊的時候選擇分球啊!


    可石頭就偏不,一定要將單幹到底。


    這樣的情況即使在他換上了得分手顧輕風後,也沒有任何的改變。


    顧輕風第一節後段打了四分鍾,盡在上麵做往返跑了,竟然一次球都沒碰到過!


    何其地誇張……


    而且李北還發現了個奇怪的現象,對麵不管是誰防守石頭,又或者是幾個人在防守他,石頭始終都是麵色鐵青又冷酷的,逮著就是一頓猛幹。


    卻唯獨韓光君……


    隻要他換防出現在石頭麵前,石頭就會把球傳出去。


    “這韓光君可是2米16的大個子,腳步移動簡直比烏龜還慢,想要過他不就如同是過清晨的馬路一般嗎?”


    直到……


    暫停期間,石頭說他總感覺心中有些不得勁。


    心有靈犀的李北瞬間便意會。


    所有才有了接下來那段有些莫名奇妙,卻又蘊含著複雜的各類感情的對話。


    有心酸、有不甘,有期待、又有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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