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朝廷大軍終於抵達定州城外,守將李鳴山、代知府程可望攜軍中校尉及全城差役出城相迎,秦無炎、裴慶之、陳初平及張學之在其簇擁下進入城中,而後隨之一起來到府衙。秦無炎高坐主位,地方將官及各部將領則分列左右、對向而坐。李鳴山、程可望率先起身,麵向主位躬身施禮道:“守將李鳴山\/代知府程可望拜見秦將軍,見過諸位!”


    裴慶之、陳初平等亦起身回禮,直到秦無炎揮手致意方才一起坐下。


    “二位有禮了,吾等奉朝廷之令,來此剿滅反賊,今後還需二位鼎力相助才是!”


    “將軍客氣!將軍但有所令,吾等定當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兩位客氣了,我等初至,此地軍情不甚明了,還需二位為我等詳細道來!”


    “唉!不瞞將軍,卑職奉冀州王將軍之令前來救援,豈料那反賊十分狡猾且殘暴非常,他們內外夾擊打開城門,進入城內無惡不作,殺死知府,肆掠縣衙,禍害諸多人家,還搬空府庫與常平倉,陷百姓處於恐慌、饑饉之中,簡直人神共憤、罪無可恕!為維護定州和平穩固,卑職憤而發兵攻打,豈料他們立刻隱於山中,憑借地利與我等周旋,同時建立城寨固守,並伺機偷襲,末將不敵加上糧草短缺,隻能退回定州以待援軍,還請將軍明鑒啊!”


    “李將軍不必自責,勝敗乃兵家常事,吾等背靠朝廷,隻要能夠吸取經驗教訓,勝利終將屬於我們!”


    “多謝將軍!”


    “本將雖已派出斥候,但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你們既然與反賊幾度交手,想必對其有幾分了解,不妨聊聊,也好讓吾等有所準備!”


    “卑職遵命!與之初戰時,他們雖有些戰力,但就是一群烏合之眾,幾番征戰下來竟不可同日而語,開始具備軍隊的組織與戰鬥能力,著實令某震驚。後卑職多番探查,發現那反賊首領喚作郭正禮,其人原是邊軍一位百夫長,年少入學,因貧輟學從軍,後省親回家,不料竟無故暴起殺死殺傷多人,而後罔顧法紀、畏罪潛逃,未曾想竟然聚眾造反,簡直罪不容誅!還有那卑鄙、狡猾的軍師韓道賢,竟聯手反賊打開城門,殺死知府,真是罄竹難書!至於其人如何,程知府較為清楚。”


    程代知府聞言,立刻起身回道:“回稟將軍,這韓道賢卑職較為熟悉,其原是定州學正韓通獨子,祖上曾顯赫一時,而今家道中落,其年少時喜文弄墨、急公好義,偏偏不思科舉,反而遊曆江湖,父親亡故後回家娶媳生子,以教書為業,生活倒也美滿安康!隻是後來知府,是前知府路有田聽說韓家珍藏一副古畫,就借故謀取,那韓道賢不肯,最終淪落邪道!”


    “嗬嗬…!借故謀取?某看是巧取豪奪吧,指不定使了多少見得不人的勾當!”


    “將軍明鑒!其妻被無辜羞辱後自縊而死,其子也不知所終,所以…唉!”


    “啪∽!”秦無炎怒極,狠狠地拍向桌子,整個大堂內頓時噤若寒蟬,“好,好,真好,真不愧是我大周的好官呀!如此目無綱紀、倒行逆施之人竟然出任一地父母官,簡直豈有此理!如此之人,你們是幹什麽的,不知道上奏朝廷麽?”


    堂內一陣沉默,秦無炎自知不妥,轉而說道:“此事暫且不論,那反賊現駐紮何地,兵力幾何,這些你們總該清楚吧?”


    “回將軍,反賊而今盤踞百裏之外山穀中,人馬總共三萬餘,其中大部是老弱婦孺。但山穀易守難攻,著實令人,令人…”


    “此事本將自有計較,裴將軍明日發兵,圍困山穀外圍,本將不信沒有外界物資支援,他們能撐多久!另外我軍奉命倉促趕來,糧草已嚴重不足,還望李將軍、程知府多多費心,務必籌集足夠糧草支撐大軍征戰!”


    “遵令!”


    “秦將軍,卑職已在府中設下酒宴,為您和諸位將軍接風洗塵,還請賞光!”


    “既如此,那便卻之不恭了!”


    隨後一行人來到府內雅間,一邊宴飲一邊聽曲取樂,菜肴俱是當地特色美食,且酒水醇香凜冽,歌聲婉轉悅耳卻透露一股淒婉之色,聽得眾人如癡如醉,哀歎佳人癡怨,心有靈犀而求之不得。夜晚,秦無炎大醉被留在府內,其他人則趕回軍營布置。夜半之時,秦無炎捂著額頭醒來,歎道這酒可真厲害呀!突然眼前出現一抹倩影,警惕喊道:“誰在那裏,意欲何為?”


    那人影立即跪地拜道:“奴婢清婉奉程大人之令特來服侍將軍,還請將軍垂憐!”


    秦無炎這才明白過來,仔細定睛望去,這不就是酒席上唱詞的姑娘麽,雖然他有些好女色,此女也著實端莊美麗,但此刻領軍在外,有些事情還是得收斂一些,畢竟他是一軍主將,出了什麽事都不好向朝廷交代。當即拒絕:“你先下去吧,有事兒我會叫你!”


    “是將軍∽!”


    女子聞言身心一鬆,眼角卻閃過一抹失望,而後起身緩緩向外走去。夜晚的空氣寒冷刺骨,一滴淚珠劃過眼角,“劉郎,我該怎麽救你呀?”她望著漆黑如墨的夜空,遙想相隔咫尺的人兒。而定州大牢內一個陰暗角落,落魄、狼狽的公子哥—劉知遠再次艱難地抬起高傲的頭顱,然而四周漆黑一片,除了寒冷潮濕不斷侵襲者本就孱弱的身體外什麽也沒有,無力的將稻草向身上扒拉,然而沒兩下渾身疼痛的隻能放棄,如今他已經沒了奢望,隻求妻子能夠安然,但這些能實現麽?除了妻子,幾乎沒人知道他如今境況,他想寫信求助父親幫幫自己也幫幫妻子逃出囹圄,但現在什麽也做不了!兜裏早已被狗官搜刮幹淨,牢裏的規矩尤使他寸步難行,之前的鐵骨錚錚,而今的傷痕累累,堅定的心逐漸動搖,動搖為何不繼續乞求父母,為何要逃出來,逃到這裏,遇到這些人,碰到這些事兒,人生真是一個奇妙的東西啊!


    酒醒的秦無炎躺在床上無心睡眠,此時他想起安子言來,算算時間他們應早到一周左右,而這期間除過送來的一些情報便別無其他,尤其今天,大軍已然到達,卻不見他們前來,這是怎麽回事?難道發生了什麽!


    一夜就這樣過去。清晨,秦大公子在親兵護送下來到城外大營,辰時用飯,巳時點卯,午時拔營,一萬大軍在百姓目視下浩浩蕩蕩殺向叛軍盤踞之地。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霧雨長安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修平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修平並收藏霧雨長安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