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外的一間破廟裏,禦景司慢慢從地上坐起,他低頭看著自己胸口前的傷,血雖然已經止住了,但是傷口還在隱隱作痛。


    他尋找一個舒服的位置倚靠,傷口的疼痛讓他倒吸了一口冷氣。他扭頭望去,原來已是夜深。


    這時候,竹酒用荷葉盛了一些水來,他見到禦景司醒來,連忙跑去他身邊,將水遞給他:“王爺,你已經睡了一天了,你感覺怎麽樣?”


    多年都沒做過那個夢了,定是受傷的時候,想起了爹娘.............


    禦景司看見竹酒的手臂上也被包紮了起來,他推開竹酒遞來的水,心存疑惑問道:“那個戴麵具的人是凡牧飛,沒想到世界上竟然真的有人妙手回春,替他治好了手腳。不過...........,射出那支箭的人是誰?”


    竹酒緊緊捏著荷葉並攏的一端,防止水從中漏出。他同樣也心存不解的說:“沒看清。屬下也沒有想到,溫煜喆居然在上京還埋伏了人手,而且王爺,按理來說,凡牧飛被你砍斷了手腳筋,即便是能夠重新站起,可他的武功怎會...........”


    話罷,禦景司陷入了沉思。


    ***


    一天以前,上京郊外。


    影塵側身,為溫煜喆讓開了路,溫煜喆微微一笑,回馬車前他又忽然問道:“東西可做好了?”


    影塵長舒一口氣:“已經按照太後命令,邊界城門右旁守衛,暗號隻一字!”


    話罷,溫煜喆立馬會意。太後本家姓墨,想必這字便是墨了吧。


    隨後,溫煜喆回到馬車上,凡牧飛和莫圖納虛驚一場,兩人繼續趕車。


    影塵目送著馬車遠去,他的目光一直不離馬車,看似他是在一直盯著馬車,實際上是在看著馬車內的顏汐芸。


    忽然,埋伏在樹上的影衛跳了下來,她在影塵身邊輕聲提醒:“老大,後麵有人來了!”


    影塵便立馬吩咐眾人隱藏,離去之前,他意味深長的望了一眼早已離開的馬車。


    影塵藏在茂密的樹林間,他躲藏在後麵,微微側頭,忽然看見禦景司和竹酒騎著快馬飛馳而過,馬蹄聲重重落在地上,驚起了地上的飛沙石子。


    待他們遠離之後,影塵才從樹林後走出,他楞在原地些許後,便又從懷中拿出麵具戴上,緊接著轉身一躍,消失在樹林和月光中。


    禦景司快馬加鞭,沒過一會,兩人便追上了溫煜喆的馬車。


    與此同時,馬車內的溫煜喆自然也不是不清楚的,他微微側臉,奸笑了一番。而馬車前,凡牧飛和莫圖納早已做好了大戰一場的準備。


    凡牧飛目視前方,忽然冷冷的說了一句:“來了!”


    話音未落,身後的禦景司迅速拔劍,腳狠踩馬背一下,縱身躍過了馬車,馬車內的溫煜喆雖然看不見,但他心中早已知曉。


    禦景司雙手持劍落下,這一刻,他將全部的憤怒融入了劍中,現在他手中的劍不像是劍,更像是一把吹毛立斷的大刀,他恨不得現在將這輛馬車一斬為二。


    千鈞一發之際,凡牧飛立馬拔出了早已放在身邊的劍,他拍車縱身一躍,用手中的劍抵擋住了禦景司落下的武器。


    禦景司眼神一怔,他翻身落地,擋在馬車前。在他看來,抵擋他的人隻是一個戴麵具的神秘人而已,他微微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劍,這把他用了多年的老夥計,卻就在方才那人抵擋時,鋒利無比的劍刃上居然被那人的劍劃破了一些。


    同樣的,凡牧飛也是有這樣的感覺,因為他手中的劍也同樣如此。


    真不愧是禦國將軍,這麽多年過去,他的武功居然依然在我之上!還是那麽恐怖的存在!


    禦景司緊握手中的劍,抬眼看了看馬車後,便又瞪向戴了麵具的凡牧飛。此刻,他還不知麵具之下,就是曾經能與他匹敵的人。


    “沒想到番州除了凡牧飛,居然還有第二個能擋下本王劍的人?”


    話罷,站在馬車邊的莫圖納忽然嘲諷的笑了起來,他對禦景司冷嘲熱諷:“哈哈哈,聽聞靖王在與番州一戰之後,便不再是禦國將軍了,今日看到你的劍,我也算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


    聽著,馬車內的溫煜喆忽然嘲笑了起來。


    而這時候,一把劍從莫圖納的左肩劃過,竹酒以肉眼不見的速度從莫圖納的身邊穿過。莫圖納五大三粗,小小的劍傷對他來說,與被蚊子叮時的痛感一般無二。


    竹酒站在禦景司的麵前,眼神凶狠的瞪著莫圖納:“你算哪根蔥,也敢詆毀我們王爺!”


    莫圖納被徹底惹怒,咬牙切齒的衝竹酒怒吼:“你找死!”


    “莫圖納!莫要衝動!”凡牧飛勸住了莫圖納。


    而這時候,禦景司聽見他的聲音,並感到熟悉。他在心裏疑惑了一番,低頭看見自己的腳邊有一塊石子,於是他故意微微側動緊握劍柄的手,凡牧飛見狀,以為他又要持劍而來。


    殊不知,禦景司的真正目的是要吸引他們的注意力,才好在凡牧飛先發製人衝他而來時,將腳邊的石子對準備他踢去。


    石子打中了凡牧飛的臉,他臉上的麵具落在了一旁。他用手揉揉自己的左臉,雖然石子打中了麵具,但是禦景司腳力不俗,方才的那一下,他麵具下的左臉也慢慢顯出了淤青。


    他看見麵具落在了一旁,想要去重新撿起,怕是不可能了。


    凡牧飛仰天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轉過身來,他轉過來時,竹酒猛然一驚,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凡牧飛?”竹酒的話語中盡顯吃驚和疑問,他上下打量一番凡牧飛,“你的手腳不是被砍斷了嗎?怎麽可能............”


    話音未落,禦景司便接著補充了起來:“隻聽說你被本王砍斷了手腳筋後,整日尋死,萎靡不振。沒想到居然是為了隱瞞你早已被治好的事,而放出來的假消息。不知為何,看到你如今安然無恙的站在本王麵前,本王居然還有一種興奮之感。想來也是,畢竟在這世界上,你是唯一能與本王武之匹敵的人了!”


    “王爺..........”


    禦景司心中牽掛顏汐芸,他不願再與凡牧飛多糾纏,抬起劍指著他們:“凡牧飛,你是知道本王的厲害,放了顏汐芸,否則,就不要怪本王再讓你感受一次非人的痛苦了!”


    禦景司已經做好了大開殺戒的準備,他在來時便想過。


    若是溫煜喆識相,能放了顏汐芸,他便也不再追究什麽,可他如果不肯,那即便是大開殺戒,他也一定要救出顏汐芸。殺了溫煜喆,就是被番州追殺至天涯海角,他也心甘情願!


    與此同時,馬車內的溫煜喆終於是坐不住了,他將顏汐芸放下後,便起身離開馬車。


    “靖王好功夫!”


    禦景司聞聲扭頭看向溫煜喆,溫煜喆走去凡牧飛和莫圖納的麵前,吩咐兩人退下。


    溫煜喆一臉笑模樣,可臉上雖笑,卻全無笑意,他裝模作樣的告訴禦景司:“在上京便聽聞,靖王曾與我的王妃一起辦案,不過我不在乎。倒是靖王,既然你和我的王妃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就請不要再糾纏於她。否則,會很讓我為難的!”


    竹酒扭頭看向禦景司,見他渾身戾氣,自己也不再因為身份的事躊躇了。


    他突然衝溫煜喆訓斥道:“放你的屁!誰不知道我家王爺與顏大人情投意合,堪稱良配。倒是你,不知你用了什麽手段,居然說服了顏大人要嫁去番州。不過溫州主我得提醒你,顏大人性情剛烈,乃女中豪傑。若是她醒來之後發現是你強行將她帶來了番州,她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溫煜喆原本對竹酒的話感到生氣非常,可他卻忍住了想要臭罵竹酒的情緒,反而付之一笑:“竹酒?你與禦景司征戰番州的時候,我還隻是一個孩童,整日被關在宮內。每一次與你們二人大戰一場之後,我總能看到父王的臉一次比一次憔悴,甚至在這國之將死的這種關鍵時刻,還身患大病。自從你們二人討伐過我們番州之後,番州之中無一人不在聽到你們二人的名字時,為之膽顫的!真不愧是禦景司的侍衛。”


    禦景司早就聽膩了恭維的話,更何況現在他眼前的可是他的情敵!


    “溫煜喆,本王隻要馬車內的顏汐芸,隻要你能放下她,本王便不將你們偷偷潛入上京的事稟報王上,還會放你們安然離開!”


    溫煜喆聞言,仰頭帶有諷刺的語氣大笑了起來:“哈哈哈,禦景司你真傻。你莫不是忘了,顏汐芸可是我的和親人選,她也親自答應了和親一事。所以現在,她早就是我的王妃了!倒是你,既然你和她已經過去,那就應該讓那些事永遠石沉大海!”


    “若論應該放下的人,是州主才對吧!”


    “竹酒,不要與他們廢話,殺了他們,奪回汐芸!”


    話音未落,禦景司揮舞劍猛然朝溫煜喆而去,刹那間,凡牧飛飛快的來到了溫煜喆的麵前,再次用劍擋下。


    兩人的劍刃都略微殘破了一些,可兩人依舊在較著勁,溫煜喆受人保護,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站在凡牧飛的身後。


    禦景司見他微微一笑,心中十分氣憤,可是他的劍卻根本碰不到溫煜喆。


    沒想到這些年,他的武功不減反增,凡牧飛早已不比當年了!


    可能是他受傷的緣故,不知為何,這一次,他竟沒能打得過凡牧飛。可他想要救顏汐芸的意念一直在他腦中回想,他再次堅定信心,這一次,他用一把殘破了的劍,斬斷了凡牧飛手中的劍。


    凡牧飛大吃一驚,手中隻剩下了劍柄,他低頭看著自己握著劍的手,看來身體的下意識反應是騙不了人的,多年過去,他依然還是對禦景司這股氣焰感到畏懼。


    就在禦景司步步逼近溫煜喆的時候,一旁的莫圖納突然揮舞起了大錘,見狀,竹酒一個縱身一躍上前,攔下莫圖納:“誰也不能妨礙王爺!”


    趁著兩人爭鬥時,禦景司已經燃起了要殺溫煜喆的心,可偏偏就在他快要救下顏汐芸的時候,一支利箭嗖的一聲從林間飛過,禦景司分神,誰料溫煜喆趁著這時,一掌打在了禦景司的胸膛。


    關鍵時候,竹酒跑來替禦景司擋下這一箭,並順便帶他離開了這裏。


    竹酒攙扶著禦景司離開那個是非之地之後,禦景司突然單膝跪地,吐出了一口鮮血。兩人都沒有想到,溫煜喆看似是個繡花枕頭,居然有如此高的內力。


    回到現在,禦景司因為受他一掌昏睡了一天,竹酒處理好手臂上的箭傷之後便守在他的身邊,寸步不離。


    禦景司有氣無力的開口說:“看來這些年,凡牧飛對本文恨意之深,想必從他嫩站起來走路開始,便一直苦練武功。是本王輕敵了!”


    竹酒皺起眉頭,一臉擔憂的告訴禦景司:“王爺,恐怕現在溫煜喆他們已經離開上京有些距離了,我們若是想再追上去,恐怕來不及了!”


    禦景司胸膛起起伏伏,他受了嚴重的內傷,在完全恢複之前,不能顛簸半步。


    “王爺,你喝些水吧。屬下看過你的傷了,溫煜喆那一掌正好打在了你之前被關在死牢時,受傷的地方。依屬下看,咱們還是先回府去,以王爺的身體,不出三日,這傷絕對能好。到時候我們便直接追去番州,搶回顏大人!”


    禦景司略微思考了一下,覺得竹酒的話言之有理。


    他被竹酒攙扶著起身,離開破廟之前,他囑咐竹酒:“回去之後,派人查查那支箭!本王要徹底鏟除溫煜喆一黨!”


    “知道了。”


    ***


    與此同時,上京國公府後院,


    趙憶夢正閑情逸致的在後院喂魚,她看著池塘中的魚兒爭相奪食,覺得有趣。


    這時候,婢女輕黛小步碎碎的來到她身邊,俯身輕聲說:“郡主,已經命人摧毀了那支箭,還有那張弓!”


    趙憶夢表情嚴肅,起身順手將魚食交給輕黛手中:“打造那張弓箭的人,口風可嚴實?”


    說著,趙憶夢走來涼亭內坐下,拿起桌上早已倒好了的茶小酌一口。


    輕黛輕笑:“郡主放心,五十兩銀子買他今日之內離開上京。絕對不會有人知道,那一夜射中了竹酒的箭是郡主射出去的,靖王爺更不會查到!”


    “禦景司可不是輕易對付之人,派人看緊點,絕對不能讓竹酒查到眉目!”


    “是,郡主!”話罷,婢女輕黛忽然話鋒一轉,“不過郡主,奴婢有一事不明。那個顏汐芸明明就在馬車內,以郡主的箭術,完全可以直接射殺顏汐芸。可郡主為何卻要將箭對準王爺?”


    聞言,趙憶夢冷冷一笑:“顏汐芸可是溫煜喆的王妃,若是殺了她,他豈能放過我?我的目的是要將禦景司永遠禁錮在我身邊。對了,我讓你去找人重新算日子,如何?”


    “早已算好,下月初六便是成婚的吉日!”


    “看來我還要費盡心機的,將禦景司留在上京一月了!”


    顏汐芸,你就安心嫁去番州吧,禦景司有我照顧。你放心,在下月初六以前,我是絕對不會讓他去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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