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顏府之後,禦景司就去到竹酒的房間,查看竹酒的傷勢,為他換藥。


    戍時時分,等到他們都入睡之後,顏汐芸才披上衣服,來到後院。她環顧四周,確定無人後,便離開後院,緊接著,離開了顏府。


    她走在夜深人靜的街上,這個時刻已經是宵禁的時間,所以街上幾乎沒有人。


    她悠閑自得的走在街上,來到城門口。清雲縣靠近群山峻嶺,所以每晚都派有衙役輪流守夜。唯獨今日........她特意安排的。


    她吃力的推開沉重的大門,門外,三五排身著玄服,腰係一條金絲線的人,整齊有序的站在門外。那些人中,不見一個女性!


    顏汐芸走出門去,借著皎白的月光,她依稀能看見他們的玄服上似乎還有些圖案,但是看不清是什麽。領頭的男人年齡不大,看上去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她不明白,為什麽一個年紀輕輕的男子非要做這種危險的事情?


    男人獨自站成一排,他似乎是整個鷹衛的老大。見顏汐芸從門後出來,他便俯身行禮道“參見大人!”


    沒想到太後的鷹衛居然是一群年輕男子,而且整齊有序。還以為和禦景司的蛇衛一樣吊兒郎當呢!


    “免了,起來吧!”男子起身,顏汐芸又從懷中掏出刻有鷹字的令牌來,對男子說道“想必你們都知道太後將令牌賜於我的事!”


    眾人默不作聲,但心中明白。


    “我從未接觸過暗衛,也不知道如何安排你們,才能不讓你們感到大材小用。不過眼下,我確有一事需要你們去做!”


    “請大人放心!鷹衛的使命就是,全心全意為主人做事,視死如歸!”


    “那,那倒也不必!”


    我又沒讓你們去送死,幹嘛這麽大義凜然的樣子?


    “我隻是想讓你們幫我去查一個人!”


    “主人盡情吩咐屬下便是!”男子拱手說道。


    奇怪了,我怎麽有種入了虎穴的感覺?


    顏汐芸尷尬的揮揮手,十分不自在的強顏歡笑道“叫我大人或汐芸就好!我想讓你查查曲藝坊戲子,陳鳳兒的事!看看她以前是在哪家戲樓,又和石府的大公子石昀晏有何關係。”


    男子領命,說道“一定不負大人的期望!”


    話音未落,眾人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顏汐芸抬頭,望著潔白的彎月,無奈的長舒了一口氣。


    接著,她摩挲著手中的令牌,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


    父親說,太後將此牌交於我,就是為了促成我與禦景司的婚事。可是,捫心自問,我真的對禦景司有感情嗎?現在有一暗衛在手,我完全可以合理使用找到真凶,但是........唉,若是誰能幫我抉擇便好了!


    她不知,在她與鷹衛見麵的時候,禦景司正躲在門後,當他聽見鷹衛離開的聲音時,才離開了這裏。


    ***


    次日,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將熟睡中的顏汐芸驚醒,她一臉疲憊的走過去,微微打開門縫,不耐煩的問道“誰啊?”


    門外沒有說話,她便再次問道“誰敲我門?”


    奇怪,難道不是顏堇年?


    她揉揉眼睛,打開房門,探頭出去張望了一眼,卻發現四周根本沒有人影。這時候,一束陽光打在了她的臉上,她意識到這才卯時!


    接著她低頭的一瞬間,忽然發現地上放著一封信。她撿起信來,在信麵上的右下角寫著一個十分不起眼的鷹字!


    鷹?難道是鷹衛?!


    想到此,她便趕緊關上房門,隨機迫不及待的拆開信封,她拿出信展開一閱,忽然臉色大變,緊接著又變舒緩,勾起嘴角,意味深長的一笑。


    隨後,她換好衣服離開房間。與此同時,大堂內,禦景司正在擺放碗筷,見顏汐芸匆匆來此,便問道“你平日不是要過了辰時才會起來嗎?”


    “來不及解釋了!堇年呢?”


    “你見他哪日起早過了?”


    顏汐芸聽後,便又轉身跑去後院,來到顏堇年的房間,就毫不客氣的拍響房門,試圖叫醒顏堇年。


    房內,顏堇年懶懶散散,不耐煩的起了床,就在他起身的一瞬間,顏汐芸突然臨門一腳,衝破房門而入。


    隨後,在顏汐芸的謾罵聲中,顏堇年才心不甘情不願的穿好衣服,同她來到大堂。


    片刻之後,在用完早飯之後,顏汐芸就火急火燎的,一把抓起顏堇年和禦景司就朝府衙跑去。路上,顏堇年不解的問道“長姐,你這麽著急到底要去哪兒啊?”


    這時候,禦景司便略有所思的問道“汐芸,可是你發現了什麽?”


    顏汐芸頓住腳步,回頭看著他們兩人,一臉嚴肅的說道“我已經知道,是誰綁架了石昀民!”


    此話一出,顏堇年大吃一驚。禦景司雖裝作一副震驚的樣子,但是內心卻波瀾不驚。


    “長姐,你是怎麽知道?我記得你昨夜不是早就入睡了嗎?難道.....,是娘告訴你?!”


    顏汐芸聽後,白了一眼顏堇年。禦景司歎了口氣,無奈的搖搖頭,接著便問道“與陳鳳兒有關?”


    顏汐芸點點頭。


    “若是想要解開此事,必須先找到陳鳳兒!”


    “那去曲藝坊不就好了?幹嘛來府衙啊?”顏堇年一臉不耐煩的抱怨道。


    “哎呀我懶的和你說!”顏汐芸無奈的對顏堇年說道,接著看向禦景司,“我收到密信,陳鳳兒她們會在今早坐船離開,所以現在必須找到她!”


    “清雲縣船畔共有三處,集合府衙所有人,一定能找到她們的!”禦景司安慰道心急如焚的顏汐芸。


    與此同時,在東流河船畔,陳鳳兒身穿白衣,戴著惟帽,站在船畔上,盯著河流遠處出神。小三子則抱著裝有細軟的包裹,站在陳鳳兒的身邊。


    不過一會兒,陳氏匆匆忙忙的跑來這裏,見狀,小三子拍拍陳鳳兒的手臂,陳鳳兒回身望去,陳氏氣喘籲籲的跑來她的麵前。


    “陳媽媽?”


    陳氏喘口氣,從寬大的衣袖中拿出了一隻蘭花形狀的釵子和一張紙來。陳鳳兒見狀,問道“陳媽媽,這是.......”


    陳氏將東西放在她手心,嘴角勾起,眼角露出了淡淡的魚尾紋,看著陳鳳兒,語重心長的說道“這支蘭花釵,是你十六歲時,為了救小玉,當做賠罪給了那個對她糾纏不放的男人,還有這賣身契!你見小玉可憐,於心不忍,便與我簽訂這賣身契,還了小玉的自由身。”


    “陳媽媽......”此時,陳鳳兒已經眼含熱淚,聲音哽咽了。


    “今日一早,我便去找那個男人,將這釵子給你贖了回來,這才誤了時辰。你將釵子和賣身契好好收著,千萬.....不可再讓他們離開你了!”


    陳氏說著,聲音也越加哽咽,眼中早已泛起的淚花,終於奪眶而出。


    陳鳳兒拿著賣身契和釵子,不知所措。


    多年以來,陳氏早已經將陳鳳兒當做自己的女兒來看待,她雖然不舍,但是她知道,隻有這樣,才是對陳鳳兒最好的。


    這時候,一旁掌船的船夫煞風景的問道“姑娘,再不走,我可就要開船了!”


    陳氏見狀,便溫柔細語的對她說道“鳳兒,切記我對你的囑咐!走吧,快離開這兒,越遠越好!”


    “陳媽媽.......”


    “小三子,一定照顧好小姐!”


    小三子唯唯諾諾的點點頭。


    接著,陳鳳兒咬咬牙,狠下心來轉身就要上船,就在這個時候,一群衙役跑來,很快便包圍了船畔。


    見狀,掌船的船夫害怕的趕緊開了船。


    緊接著,顏汐芸從人群最後不急不慢的走來,陳氏見狀,一把拉過陳鳳兒將她護在身後。


    顏汐芸看了看陳氏,又看了看膽小,卻還是要壯著膽子保護著陳鳳兒的小三子,問道“鳳兒姑娘,你這是要去哪兒?”


    不等陳鳳兒開口,陳氏就突然跪在了地上,衝她懇求道“大人,求您放了鳳兒吧!”


    “看來,陳媽媽也知道那件事與她有關了?”陳氏趴著頭,抽泣著,默不作聲。“可是即便如此,你卻選擇了包庇她!”


    “我........”


    “你可知包藏罪犯,是何等罪名?按律,可是要斬頭的!”


    顏汐芸語氣嚴厲,為的就是想陳鳳兒回心轉意。


    這時候,陳鳳兒從陳氏的身後站了出來,她撩起麵紗,對顏汐芸說道“鳳兒做了錯事,本就不想逃避。既然大人已經知曉了事情的原貌,還請放過陳媽媽!鳳兒,願意一人承擔此等罪過!”


    “不!這都是婦人的罪,請大人放鳳兒一條生路!任何罪罰,罪婦願一人承擔!”


    見狀,一旁的小三子也跪在了地上,向顏汐芸磕頭求情。


    顏汐芸見狀,微微低頭,對三人說道“本大人,本就不是來殺你的!”


    聞言,陳鳳兒一臉震驚的質問道“為什麽?”


    看她大吃一驚的模樣,顏汐芸冷笑了一聲,傑則便說道“我知道你是故意尋死,可是........我若是告訴你,你要等的那個人還存活於世呢?這樣,你也還是要一心尋死嗎?”


    此話一出,本來心中憤怒的陳鳳兒突然全身一怔,瞳孔睜大,半信半疑的盯著顏汐芸。


    陳氏聞言,站起身來,問道“鳳兒,大人說的可是真的?你如此,就是為了一心尋死嗎?”


    “陳媽媽,沒有他的日子,我真的一天都熬不下去!”


    看著陳鳳兒無言抽泣的樣子,陳氏的心不禁揪緊了。


    隨後,顏汐芸接著說道“跟我走,我可以讓你們相見!”


    “真的?!”


    “信不信由你!”


    不管是真與否,隻要有一線希望,她絕不放過!


    ***


    於是,三人便跟著顏汐芸來到了石府。此時此刻,顏堇年和禦景司正在石府中等待她們。


    來到石府門外,陳鳳兒忽然變的猶豫了起來,見狀,顏汐芸便輕聲安慰道“放心,石老爺不會把你怎麽樣的!”


    隨後,陳鳳兒便跟在顏汐芸的身後走進了石府。


    大堂裏,石老爺依然還是那副渾渾噩噩的模樣,懷中依然抱著那塊鎖牌。石夫人則被綁在椅子上,石管家站在石夫人的身旁,護著已經瘋魔了的石夫人。


    陳鳳兒走進大堂去,瘋癲的石夫人見了她,突然情緒激動了起來,若不是繩子捆著,憑她的張牙舞爪,能將陳鳳兒活剝了不可。


    陳鳳兒害怕的躲在陳氏的懷中,石夫人的樣子也嚇著了顏汐芸,顏堇年和禦景司將她護在身後。石管家見狀,便讓下人來控製石夫人,他走到顏汐芸的麵前,看著陳鳳兒眾人詢問道“顏大人,這幾位是.....?”


    顏汐芸看看陳鳳兒,轉回頭去問道“石管家,你再好好看看,你真的不認識她嗎?”


    石管家走上前去,對著陳鳳兒仔細打量了一番,接著搖搖頭,說道“大人,小人真的不認識!”


    顏汐芸冷笑一聲,說道“她就是曲藝坊的陳鳳兒,也是當年撩音閣中的.......鳳兒!”


    鳳兒?撩音閣?


    “撩音閣?那不是上京徽水最大的一座戲樓嗎?”顏堇年聽後,便略有所思的問道。


    這時候,石管家也才恍然大悟,突然回神過來說道“撩音閣是大公子常去的地方,你......你不是應該喪命在那場火海中嗎?”


    提到此,陳鳳兒別過臉去,似乎不願回想此事。


    “長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顏堇年撓撓頭,十分不解的問道。


    顏汐芸盯著陳鳳兒,見她不願坦白,便說道“五年前,上京徽水忽然到訪了一個戲班子,後來經過戲班子的努力,他們終於攢夠了錢,開了一家戲樓。當時,他們的頭牌戲子不僅長得國色天香,就連聲音,也是餘音繚繞,令人回味無窮,不能忘卻。也是正因如此,他們便將戲樓取名為了‘撩音閣’!”


    聽到這裏,陳鳳兒不禁掐住了自己的手臂,轉過臉去,將身子全部鑽進陳氏的懷中。


    “僅僅一年,撩音閣的名聲就傳遍了整個上京。再後來,石府的生意日益興隆,大公子石昀晏自幼愛聽戲,便有朝一日,去了撩音閣,好巧不巧的是,當日,正是撩音閣新的頭牌,鳳兒姑娘的戲。也不知是造化弄人,還是命中注定,兩人僅僅一眼,便私定了終生!”


    顏汐芸說完,便看向石管家,石管家點點頭,接著說道“自從那一日,大公子去了撩音閣之後,便每一日都會去。”


    “兩人一見鍾情,私定終身。經過每日的朝夕相處,石昀晏更加堅定了想要娶鳳兒為妻的念頭,可遺憾的是,石昀晏回家與石夫人商議,石夫人卻在聽聞自己的媳婦將會是一個戲樓的戲子,便不同意這門婚事,不僅如此,還將石昀晏關了緊閉,逼著他娶一位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


    “夠了,別說了!”


    突然間,陳鳳兒大哭著轉回頭來,對顏汐芸大聲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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