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味?”


    聽到這句話後,安東才隱約意識到空氣中確實有一種味道。


    那是一種異常甜美的氣味。


    與其說是氣味,不如說更像是某種香氣,從走廊的某個地方飄散過來。


    “這好像是食物的味道……?”


    埃拉說道。


    正如她所說,這種香味讓人聯想到新鮮水果,似乎能激發食欲。


    但在一個被遺棄了兩年多的地方散發出這樣的氣味,實在是不合常理。


    “這裏好像有什麽東西。”


    安東順著那股甜美的氣味追蹤過去。


    氣味的源頭是走廊盡頭的一間教室。


    安東正準備小心翼翼地去開門時,轉頭看向身後的埃拉。


    “最好退後一點。”


    他不知道裏麵藏著什麽,因此讓埃拉往後站,而埃拉雖然麵露不滿,但還是聽從了他的建議。


    等埃拉退到足夠遠的距離後,


    哢嚓!


    安東打開了門。


    隨即一股濃鬱的香氣撲鼻而來,仿佛要將人的嗅覺麻痹一般。


    即使安東的嗅覺比普通人稍差,也被這濃烈的氣息弄得皺起了眉頭。


    在這充滿香氣的教室內,


    安東看到了一種他從未見過的變異喪屍。


    “這是……”


    它……簡直像是一棵樹。


    喪屍身體倚靠在教室一側的牆壁上。


    從那裏開始,像根一樣的枝條伸展開來,覆蓋著牆壁和地板。


    上麵長出的突起物看起來極其詭異,就像用喪屍做成的爬山虎一樣。


    這些蔓延開來的根和葉占據了半個教室的空間。


    “……”


    麵對這個既惡心又神秘的變異體,安東拿出了武器。


    但幾秒鍾過去了,變異喪屍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裏麵真的有東西嗎?”


    埃拉問道。


    盡管清晰地聽到了人類的聲音,變異喪屍仍舊沒有反應。


    安東仔細觀察了喪屍的形態。


    它的藤蔓狀身體緊緊貼附在牆壁和地板上,似乎連骨頭都沒有。


    這意味著……它已經完全喪失了移動的能力?


    “你親自看看……不,算了。”


    安東本想叫埃拉來看看,但隨後意識到充斥整個房間的香氣可能來自這變異喪屍。


    他再次關上了教室的門並退後幾步,然後開始逐一打開走廊裏的窗戶。


    “你在幹什麽?”


    “這種氣味似乎是變異喪屍製造的。”


    安東向埃拉解釋了自己所見的情景:一個失去了行動能力、變成了一棵樹的喪屍。


    “你以前見過這種變異體嗎?”


    “從來沒有。瘋了吧……這種東西……等等。”


    埃拉困惑地說,隨後她的眉頭微微皺起。


    “我聽說過類似的東西。”


    “聽說過?從誰那兒聽說的?”


    “之前遇到的一個舊貨商。他說過有一種像植物的變異體。名字叫……”


    埃拉撓了撓頭,努力回憶。


    “盆栽!對,就是這個名字。不過……那更像是個傳說,並不是什麽確切的信息……”


    埃拉盡可能地複述了當時聽到的故事。


    據說在美國南部某處有一個城市,被變成了植物的變異喪屍覆蓋,任何人隻要靠近那個區域就會因為吸入孢子而變成喪屍。


    她的描述聽起來更像是都市傳說。


    “該死……不會隻是聞到氣味就會變成喪屍吧?”


    埃拉不安地問。


    雖然無法確定這裏的變異喪屍是否就是傳聞中的主角,


    但安東輕輕搖了搖頭。


    除非病毒本身發生了變異,但至少目前為止還沒有這樣的先例。


    然而,考慮到這種氣味可能有害,他們沒有必要冒險嚐試。


    “退後些。”


    “你打算怎麽辦?”


    “解決掉它。”


    安東指著教室的方向說道。


    埃拉反問道:“有必要這麽做嗎?”


    這個問題似乎在質疑為何要做無謂的事情。在這個世界裏,有時候避開未知的事物才是明智的選擇。


    但是安東平靜地回答:“了解情況總是好的。也許下次我們會從中受益。”


    安東再次走進教室,


    朝著植物體的中心走去。


    他小心地踩在被植物根莖覆蓋的地麵上。


    軟綿綿的,


    這並不像樹枝那樣堅硬,反而感覺像是踩在活生生的肉塊上,令人感到不適。


    安東忍住惡心感,繼續前行。


    這時,


    “嗯?”


    他注意到了一些東西。


    那是在植物根莖下掩蓋的一個結構。


    安東原本以為這隻是地板上的椅子或桌子之類的家具,


    但走近一看,發現那是一個屍體。


    “人……或者說,喪屍。”


    安東低聲說道。


    盡管屍體的形狀幾乎已經辨認不出,衣服也被藤蔓纏繞,但仍能看出人體的輪廓。


    而且周圍還有更多類似的痕跡。


    明確可辨的就有七個,


    也就是說,至少有七隻喪屍是在這植物的根莖上死去的。


    這麽大的數量不可能是偶然。


    自然而然地,安東有了一個猜測。


    “難道它會吸引喪屍?”


    這種植物散發出的獨特香氣,連安東都能強烈感受到。


    這意味著普通的喪屍也能輕易察覺到這種氣味。


    或許這香氣就像食蟲植物一樣,是用來吸引喪屍的誘餌。


    幸運的是,對於人類來說,這種香氣似乎沒有那麽致命。


    “……真是個怪異的家夥。”


    安東如此評價道。


    這是他見過的最異樣的變異體之一。


    安東謹慎地接近了植物的核心部位。


    即使安東已經來到近前,這家夥也沒有動彈分毫。


    哢嚓!


    安東用撬棍穿透了它的頭部。


    觸感與普通喪屍並無太大區別。


    但由於它本來就不動,所以很難判斷它是否真的死了。


    為了確保安全,應該放火焚燒,但現在顯然不是時候。


    正當安東準備退出時,


    “嗯?”


    突然,它的軀幹膨脹起來。


    接著,膨脹迅速蔓延至根莖,甚至觸及到被覆蓋的喪屍殘骸。


    “……!”


    安東立刻意識到了危險,迅速朝出口跑去。


    在他到達門口的短短幾秒內,


    植物的整個根係體積已經膨脹了好幾倍。


    砰!


    最終,伴隨著一聲爆裂聲,植物的殘骸爆炸開來。


    剛剛逃出門外的安東身旁濺滿了令人作嘔的物質。


    那是……喪屍的體液。


    隨著爆炸,植物根莖中的綠色血液四處飛濺。


    “這是怎麽回事……呃……!”


    聽到聲音趕來的埃拉看到飛濺的體液,不由得後退了幾步。


    這是很自然的反應。


    喪屍腐爛的血液中滿載著病毒,極其危險。


    如果普通人直接暴露在這種爆炸中,很可能當場感染成為喪屍。


    安東沒有被腐爛的血液濺到,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你,沒事吧……?”


    埃拉小心翼翼地檢查安東的狀態。


    除了戰鬥中濺到的一些血跡和褲子末端因爆炸而染上的汙漬,安東安然無恙。


    確認這一點後,埃拉鬆了一口氣。


    “早說了別管它!”


    埃拉抱怨道,但安東卻認為刺激植物的行為是對的。


    因為他獨自一人,而且植物在室內,所以才能避開意外的爆炸。


    如果在開闊地帶遇到這種生物,情況可能會更糟。


    “既然沒事就好。”


    安東再次環視了教室內部。


    被腐敗血液塗滿的室內簡直是一片狼藉。


    但變異喪屍,也就是所謂的植物,已經不見了蹤影。


    它自毀式的爆炸讓它徹底消失。


    “無論如何,現在處理完了。接下來搜索這一層。”


    安東輕鬆地說,埃拉則以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他。


    “你居然一點也不驚訝?”


    “這不是我的性格。”


    之後,安東和埃拉開始搜索五樓。


    由於植物已經吃掉了同一層的所有喪屍,他們沒有再見到其他喪屍。


    因此,五樓幾乎是空的,這也使得他們很容易找到了存放物資的倉庫。


    “在這裏,在這裏!”


    埃拉在五樓中央的走廊興奮地喊道。


    安東走過去一看,發現一個房間被改造成藥品倉庫。


    一排排白色的藥櫃直通天花板。


    雖然大部分已經空了,但仍有相當數量的藥品留存。


    “哇……真的……!”


    埃拉驚歎道。


    安東一邊查看藥品,一邊開口說道:“冷靜點。”


    “啊?嗯……”


    聽到安東的聲音,埃拉才意識到他的存在,發出了一聲輕歎。


    “分配的話……怎麽分?”


    埃拉似乎擔心安東會獨占一切,但安東並沒有那樣的打算。


    既然她也完成了自己的任務,收獲自然應該公平分配。


    不過,安東還不知道她具體需要哪些藥物。


    “先告訴我,你想要什麽樣的藥品?”


    “……能賣錢的那種。”


    “看來你不會分辨。”


    被戳中要害的埃拉皺起了眉,但沒有反駁。


    這裏的藥並非普通藥店出售的,而是專業醫院使用的藥品。


    普通人僅憑包裝很難分辨出具體是什麽藥。


    正因為如此,在這種委托中,很多舊貨商都隻會帶回一些價值不高的藥物,如腳氣膏或便秘藥。


    “你會嗎?”


    “當然。”


    “你怎麽會知道?”


    “因為我曾經是醫生。”


    安東平淡地說出這句話,埃拉的眼睛瞪大了。


    “你說你是醫生?”


    “三年前我還是。”


    “……真的嗎?”


    “有問題嗎?”


    埃拉的反應比預期激烈,安東反問道。


    埃拉顯得有些尷尬。


    “不是,我是說……”


    埃拉猶豫了一下,然後提出了一個令安東略感意外的要求。


    “你會看病嗎?”


    安東放下手中的藥瓶,盯著埃拉。


    埃拉往後退了幾步。


    “什……麽意思?”


    “你看起來並沒有生病。”


    “不,我不是指我自己。是我的……弟弟。”


    原來,與她同行的家人健康狀況不佳。


    “所以我才來這裏找藥,順便看看能不能用找到的藥作為交換,讓幫派的人幫忙。”


    “你弟弟得了什麽病?”


    “我不知道。”


    “不知道病症就來找藥?”


    這聽起來很荒謬。


    埃拉也意識到了這點,反而更生氣了。


    “那你想讓我怎麽辦?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


    “總之!我打算在這裏找藥,然後用它們作為報酬,讓幫派的人幫我看看。不管怎樣,總有可能找到適合我弟弟的藥。”


    安東歎了口氣。


    雖然這種方法看起來非常危險且魯莽,但對於沒有醫學知識的她來說,這已經是她能想到的最好辦法了。


    因此,安東理解了埃拉的情況,放下手中的藥瓶。


    他從附近搬來一把椅子放在埃拉麵前。


    “先坐下。雖然不能直接看病人,但我可以為你提供谘詢。”


    “谘詢?”


    “你可以把它當作問診。隻需要好好回答我的問題就行了。”


    聽到這話,埃拉半信半疑地坐了下來。


    “我要告訴你什麽?”


    “首先,病人的症狀。”


    埃拉點了點頭。


    她仔細回憶起弟弟的症狀。


    “起初……他隻是感到疲倦。稍微走幾步就覺得累,我還以為他在裝病。但後來情況變得更糟。現在他已經很難起床了。”


    “還有呢?”


    “還有……哦,他嘴裏出血。而且止不住。有一次還吐血了。總之,情況很糟糕,我覺得他快要死了。”


    安東詢問了症狀出現的時間,以及是否有其他症狀。


    他還問了埃拉采取了哪些措施。


    埃拉盡其所能地回答了這些問題。


    “嗯……”


    很快,幾個疾病名稱閃過安東的腦海。


    雖然隻是聽了家屬的描述,但他還是盡量做出準確的診斷。


    “那飲食方麵呢?”


    “吃得挺多的,沒餓過肚子。”


    “我的意思是,記得吃了些什麽嗎?至少最近一個月。”


    “吃了什麽……?”


    要求複述一個月的飲食,這聽起來有點離譜。


    但埃拉沒有過多思考,直接回答。


    “我們吃了火腿。兩個月前運氣好,找到了一箱火腿罐頭。”


    “所以……兩個月裏隻吃了火腿?”


    “是的。現在這個時代,哪有挑食的餘地。”


    根據埃拉的回答,安東能夠鎖定一個疾病名稱。


    幸運的是,埃拉弟弟所患的病相對容易診斷和治療。


    “是不是牙齦出血?牙齒也會鬆動?”


    “沒錯。”


    “大小便中有沒有帶血?”


    “對,就像你說的!你知道是什麽病了嗎?”


    安東點了點頭。


    “聽說過壞血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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