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身邊的人已經回來答話,在王妍耳邊附耳說了一陣,然後被太後抬手屏退。


    芙蓉渠中的舞姬也應聲悉數下去。此時此刻,滿座的人都屏息凝神,等待著王妍揪出這個刺客來,她們也很好奇,這個身邊的刺客究竟是誰。


    太後大致掃量了各位一眼,語氣卻明顯平和了不少,目光轉了一圈後,落到了猶自不解味的鄭芳儀身上,啟唇道:“鄭芳儀,為何獨獨你屋中,少了一件裙裳?”


    “我?!”見眾人的目光隻因太後隨口一句話就落到了自己身上,鄭芳儀大驚失色。連忙求助似的看向身邊的姐妹,此時此刻,不管之前姐姐妹妹叫得多麽親熱,所有人對鄭芳儀的眼神都避之不及了。


    眼看這半點不像是玩笑,鄭芳儀嚇得腿一哆嗦,好歹也是名門貴族裏出來的,不能顯得太失儀,站起身子來穩穩地行禮道:“太後明鑒。臣妾絕沒做過這等事情,至於為何宮中會有宮衣少了,臣妾也實為不知,望太後明察。”


    王妍心中當然有數,就連她都不會相信這事是鄭芳儀做的,可無奈那刺客太狡猾,居然又一次金蟬脫殼,她之前已把話說得明白,此時此刻不管怎樣都需要一個頂罪地出來,誰讓這鄭芳儀倒黴呢?


    太後“嗯”了一聲,淡淡道:“那刺客闖入祈瑞殿的時間,你在做什麽?”


    “回太後,臣妾可能……在自己宮中等待宴席開始。”


    “可能?!”


    “也有可能……臣妾已經在去泰合殿的路上了。”


    “你這般說不清道不明,叫哀家如何相信你?你再說說,有誰能夠證明你?”


    “臣妾宮中的侍婢都可以證明。”鄭芳儀顯然慌了,已經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太後聽了十分為難地搖頭道:“鄭芳儀莫要和哀家打太極了,宮中下婢向來唯主子之命是從,僅憑她們口中的話,就要哀家信你?”


    “太後,臣妾絕對不敢欺瞞啊!何況昨日宴上,臣妾明明就與這麽多姐妹坐在一起,太後您也是看到了的。說不定臣妾的宮衣,是被人偷了呢?”


    這句話倒是提醒起太後來,她晗了頷首,轉頭看向玉岫道:“昨日你身體忽然不適,整個西宮妃嬪中,獨獨你一人缺席,你在什麽地方?”


    “回太後,臣妾昨日忽然胸悶難當,怕在宴席上失態,所以沒有去赴宴。後來在宮中小坐一會兒,覺得沒有那麽不適了,便想前往泰合殿去。哪知途中突然再感胸悶,還是返了回來。”玉岫對答如流,這些話仿佛就是自己經曆的一般,沒有半點捏造出來的樣子。


    王妍蹙了蹙眉,問道:“何人能證明?”


    “臣妾和鄭芳儀一樣,除卻宮婢,沒有人能證明。”說出這一番話時,玉岫心中在擂著鼓,生怕萬俟歸一語就揭穿了自己,整個人也是戰戰兢兢。


    可她沒有想到,就在她說完之後,忽然聽到太後身邊不遠的一個聲音道:“本王能夠證明。”


    這一句話,把公子恪的目光都引了過去。


    萬俟歸單手執著酒盞,一副漫不經心地樣子道:“昨天本王得知宮中來了刺客,皇上要遲一些才來,於是離席在四處走走。恰好撞見了這位玉貴人,當時這位貴人似乎身體頗為不適,與本王施了個禮就匆匆折返了。”


    “哦。是這樣嗎?”太後眄眸看向玉岫,這話卻不是實問,隻是淡淡笑道:“怎麽方才玉貴人沒想到請若羌王子為自己證明呢?”


    “王子身份何其尊貴,臣妾不敢隨便造次。”她說完這話,重重的籲出一口氣來。


    一番審度,最後鄭芳儀還是逃不過這等冤枉罪名,但因為她抵死不認,太後又拿不出什麽確鑿的證據來,以不敬懿旨的罪名罰了禁閉,三月不許踏出自己宮室。


    鄭芳儀大抵是覺得自己冤枉,一直到太後和皇帝起身離去,她仍舊跪在地上為自己分辨,說到末句,語中已哽咽不能自製。


    鄭芳儀原本是個老實巴交的人,受了這等冤枉心中一定覺得極委屈。這一哭,那梨花低語的淚如一根根針一般刺進了玉岫的心裏,可無奈這後宮,本就是一場紅顏廝殺的亂局。


    今天為求自保而不得不傷了這些人,以後,隻怕傷的會更多。


    在這珠翠圍繞中,她是個連身份都不敢暴露的人。借著別人的名字,要學會怎麽對付自己的敵人,更要學會怎麽躲過利用自己的主人。若想好好活下去,唯獨把自己一顆心,曆練得無比堅硬,任何鋼針都再也紮不進來。


    玉岫逼著自己,咬咬牙看著鄭芳儀被幾個裝腔作勢的姐妹攙扶起來,一步步往自己宮中走去。可剛一轉背,就聽到不少妃嬪們紛紛議論這罪判得太輕,然而她們壓根不知道,鄭芳儀不過是這宮中勾鬥下冤屈死的一個罷了。


    就在她們兔死狐悲地同時,根本不會意識到,有可能下一個,就會是自己。


    玉岫起身的時候,端嬪、素柔和苕寶林走到了一起,她們下意識地靠攏,畢竟在宮中,一個人的力量總是微薄的,而倘若能找到與自己誌同道合的人,會要安穩許多。


    幾人站起身,齊著半邊天的陽光忽而就被一陣陰沉壓沒了,滾滾的雷聲伴著天邊而來,玉岫等人忍不住看了看天色,加緊步子踏上轎輦。


    早晨來時天色尚好,還有流霞當空流,不想才陪太後和諸妃坐了一上午,就已天色大變雷電交加,剛剛走出幾步,那雨便瓢潑似的下來了。宮嬪近侍都有持傘地規矩,然後這突如其來的雨實在太急,連傘也遮擋不住。


    出了芙蓉渠,端嬪和素柔因為宮室相近,正準備同上一步轎輦。


    “站住!”在雨廊下立在王昭媛身旁的馮才人,忽而頤指氣使地厲聲嗬斥,喚住了在麵前經過,卻對自己熟視無睹的姚小媛。


    因為份位不高的緣故,姚小媛身邊的奴婢也極其緊手,因此來赴太後召見,都是獨自一人來的,隻好與玉岫一塊共著傘,此刻渾身濕透的姚小媛恍然回過神,怔怔的看著馮才人,可並沒有吐露一個字。


    馮明月素來囂張潑辣,又與王昭媛是一氣人物。此刻看著姚小媛的無動於衷,手中緊緊撕扯著絹帕,柳眉倒豎,“才過了多久啊,姚小媛連這宮裏的禮數都忘得一幹二淨了,看來這調教采女的嬤嬤們都太寬容了!前頭才因王昭媛得了恩寵,今日就飛得天上去了!”


    姚素柔知道馮才人是存心挑釁,眼看此刻天色不好,大雨片刻就能濕透了衣裙,她不好連累端嬪玉貴人都為自己等著,忙急匆匆地的請了個安,轉身欲離開。


    馮才人冷笑著,“昭媛妹妹就是太溫婉了,依照我說啊,就該將這些不守禮數,模式宮規的奴才們統統趕到那雨天下,頂著碗跪上三個時辰,看誰還敢逾越!”


    姚素柔聽了這話,卻也沒有什麽忍不得的,轉過頭對玉岫道:“我們走吧。”


    眼看著姚素柔低頭不語,過了片刻轉身就走,氣的貝齒緊要,偏頭道:“看看,一個奴才,生生不把昭媛娘娘您放在眼裏!實在可氣!”


    於是一道脆亮的聲音在玉岫等人身後響起:“不過是偷雞摸狗地在主子宮室中出去承了次恩寵,你當真還以為自己是個把主子了?絲毫不曉得自己的斤兩!”


    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素柔再次忍氣吞聲不做理會,誰知馮才人見自己得了勢,更加氣焰囂張起來:“還沒見過這樣的奴才,竟敢爬到主子頭上來,肆意撒野!一個馬夫家出來得女兒,當真以為皇上喜歡聞你身上那牲畜味兒?咱把醜話說在前頭,無論你將來封作幾等份位,還是生得如何伶俐柔婉,總之別動皇上的心思!莫到了有一天,真惹怒昭媛娘娘,你後悔都來不及,聽到了沒有?”


    這一番話極其誅心刻骨,素柔臉上一時變得煞白難堪,就連端嬪和玉岫都再聽不下去。


    不由出言打斷道:“這就奇怪了……皇上寵愛哪個妃嬪,那是皇上自己的事。何時皇上的喜好,也輪得到馮才人您來過問了?”


    玉岫假意偏頭想了一會兒,思索道:“不知馮才人您……是依仗著自己麵若芙蓉的姿色呢,還是依仗著比姚小媛高了不過一級的份位啊?”


    “你……”


    宮中人都知曉馮才人天生皮膚比不得尋常女子的白皙,雖然體態豐腴,可也姿色平平。是憑著與王昭媛的關係才沾了個才人的份位,玉岫這話兒一出,把她堵得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一直沉默不語的王昭媛此刻笑道,“妹妹倒是懂規矩,難怪皇上這樣寵你,尚未侍寢就惹得整個西宮中姐妹的眼紅,明月姐姐當然是望塵莫及了。”


    因為玉岫拒絕侍寢,卻還得了皇帝一夜相陪的事情,王馥之心中很是不平衡。比起這個沒什麽盡量的姚素柔來,玉貴人這根刺,明顯要紮手多了!這話一出,看著不知幾多和氣,有心人但凡一聽都能明白這個中挖苦之意。


    某帛感冒發燒了,又吐又喉嚨發炎的,很難受,晚上趕著時間生死時速出來的。時間有些晚了,不好意思~!明天要去學校報道,估計更新也不會太早,親們隔天看吧。


    某帛這邊變天得厲害,提醒親們一句,別貪涼了,天氣變化小心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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