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臉上血色盡褪,伸出的手頓在半空,如同那一夜被芊影攔下的時刻。


    【王爺留步,主子讓我帶句話給您,她說,若是您膽敢破壞她的計劃,那便此生不必再見!】


    墨宸很清楚明芷的脾氣,知曉她決定的事情無法更改,她說不必再見,那便真的是不必再見了。


    她向來是懂得如何拿捏他,知曉刀子往哪裏紮最疼。


    “我…知曉。”


    手無力的收回,男人臉色難看,幾個字仿佛從牙縫裏擠出,充滿苦澀的味道。


    他心裏如何想的明芷並不在意,她隻在意自己的計劃是否能順利進行。


    見他如此說心裏倒是放鬆了些許。


    “皇叔記得就好,那我就不打擾皇叔了,告辭。”


    說完盈盈一拜,禮數周全,轉身欲離去。


    隻是轉身的時候視線不經意掃到牆上,那裏掛著一幅畫作,猶如稚子塗鴉,和這莊嚴肅穆的書房格格不入。


    她腳步微頓,視線盯在那幅畫上不知道在想什麽。


    “這幅畫是你八歲那年剛到王府時我教你畫的,是你的第一幅畫作,我一直把它掛在這。”


    男人低沉的嗓音自身後響起。


    明芷自然知曉這幅畫的由來。


    那是她八歲那年剛從冷宮被他接出的第一年,他說要教自己東西,讓她隨意選擇先從什麽開始學起。


    她想也沒想就選擇了作畫。


    然後他手把手的開始教她,花費了她近一日的功夫才有了這幅丹若圖。


    畫作好後她甚是滿意,然後不待他同意便將這幅畫作掛在他書房,充滿侵略意味。


    這個掛畫的位置都還是她精挑細選的。


    正對著書案,隻要他一抬眸就可以看見。


    這幅畫作一直到他們鬧翻之後都還一直掛在這個地方,好像已經與它融為一體。


    隻可惜,凡事過往皆為序章,可憶,不可追。


    明芷沒有回頭,隻是輕輕扯了扯唇,視線慢悠悠從畫上收回。


    “不過一幅稚子之作,皇叔若喜歡就掛著吧。”她說完邁步離開,背影充滿著無情。


    不過片刻,少女冰冷的身影就消失不見,直到再也看不見她的身影,男人才不舍的從門外收回視線。


    他撫上劇痛不已的心口,喃喃自語,“歡兒,原來那時的你便是這般的心痛嗎?”


    男人闔上雙眸,兩行清淚自他蒼白的俊臉劃過。


    她曾曆之痛,他可以百倍嚐之,這是應受的,是他活該!


    但若讓他放手,不可能!


    這場大婚已經是他能忍耐的極限,其他的,絕不可能!


    “影大!”


    守在暗處的影大咻的一下出現在眼前,“屬下在。”


    墨宸已經恢複了以往的模樣,絲毫看不出絲毫失態,仿佛剛才流淚的一幕都是錯覺。


    “你去,從暗衛營裏找出一個身形和長公主相似的女人出來。”


    影大聽到這愣了片刻,顯然不明白主子這是什麽意思,什麽叫找一個和長公主相似的身影出來?這是想要做什麽?


    然而不待他多想就對上男人冷銳的視線,他急忙垂首,雙手拱拳。


    “是!”


    ………


    明芷從攝政王府離開後去了一趟鎮國公府。


    鎮國公府當年通敵叛國案是被有心人陷害,帝王早已昭告天下還國公府滿門清白,同時也公布了楚玉的身份,恢複國公府榮譽,如今楚玉恢複了虞楚河的身份,任鎮國公。


    至於陷害虞家的是當時奉命搜查國公府的漳公公,他趁著搜查之際,將早已準備好的書信放入書房,因此國公府才會被冠上通敵叛國的罪名。


    漳公公真實身份是敵國派來的奸細,特意擾亂大夏朝政,禍亂江山的奸人。


    當然這隻是對天下人的說法。


    至於真實原因誰都知道,畢竟漳公公可是先帝的近身內侍,他做的事情要說沒有先帝授意誰也不信。


    最後的結果就是漳公公被判千刀萬剮,從皇陵押解進京,當著滿京百姓的麵行刑。


    那一日上京監斬台人人所見那閹賊的慘狀,血流成河,大快人心。


    但也從那一日開始,虞楚河就告假一直縮在國公府,任憑她皇兄以及眾大臣上門皆不見。


    仿佛被帝王傷了心般。


    此事也在京中鬧得沸沸揚揚,人心惶惶。


    朝臣們紛紛猜測鎮國公與帝王是否因此一事生了嫌隙,京中亦是流言四起。


    然而正在國公府的兩人,此刻正在悠哉悠哉的下著棋。


    “舅舅,你要輸咯。”


    明芷上門來時正好見虞楚河在擺弄棋子,一時棋隱上來,便拉著他下了起來。


    隻是她這個舅舅帶兵打仗是那是一個好手,這下棋嘛…確實是有些不敢恭維了。


    這不,在她手裏還未堅持到半刻鍾就已局勢分明,實在是無趣的很啊。


    虞楚河盯緊棋盤看了半晌,手中夾著白玉棋子卻遲遲落不下,最終頹廢的收手,將將棋子隨意扔到棋罐中。


    “你這小丫頭,可知曉尊老愛幼這一詞?”


    明知他棋技不好,也不知讓他一讓,也不說一定要讓他贏吧,好歹裝一下嘛。


    連考慮一下都不需要就隨意落子,這讓他很是挫敗。


    明芷唇角微勾,反口一問:“舅舅征戰沙場時可會因為對方老幼而手下留情啊?”


    虞楚河啞口無言,無奈搖頭失笑,“你啊。”


    男人帶著半張黑鐵麵具,看不清容顏,卻能看清他眼中深深的寵溺之情,明芷心口微暖,也有些輕微的疼痛。


    “舅舅,如今虞家已經平反,你也恢複了身份,無需再東躲西藏,你的臉…”


    “阿芷。”知曉她要說什麽,虞楚河苦笑著接過她的話,“虞家雖然平反,但刻在骨子的傷痛仍在,如同我臉上的這道疤。”


    他知曉阿芷他們一直想治好他的臉,之前冀南訣也多次提起,他也相信他們有辦法可以讓他完全恢複。


    隻是容貌能恢複,心裏的傷痕依舊在。


    虞家滿門,唯剩他一人,這種痛,不是容顏恢複就能抹去的。


    這道疤去或不去,並沒有什麽太大的意義。


    既無法撫慰他千瘡百孔的心,也無法讓他貧乏的心靈輕鬆一分。


    明芷見他堅持也就沒有再提,這個話題再聊下去隻會是無盡的傷心,她悄然轉移話題,將這沉重的氛圍轉移。


    “舅舅在府上也悠閑了幾個月了,和皇兄賭氣也該夠了吧,是否該回歸朝堂了?”


    少女戲謔的聲音將虞楚河從悲傷的世界中拉出,他看向少女,對上她調皮的視線,寵溺一笑。


    “這才是你今日來的目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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