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芷離開宮宴,支退下人,走在安靜的宮道上。


    驀然,暗處伸出一隻手,拉著她,避開宮女內侍,運起輕功,來到一處空蕩的宮殿。


    吱嘎一聲,宮殿的門打開,又被關上。


    隱在暗處的影大見狀現身,抱著劍守在殿門口,防止有人靠近。


    屋內,漆黑如墨,隻有銀白月光透過窗杦揮灑進屋內,隱約能看見彼此的容顏。


    站立的一瞬間,明芷就掙脫他的手。


    墨宸看著自己空蕩的手,沒有說什麽,而是從懷中掏出火折子,將燭火點燃。


    黑暗宮殿驀然竄出的火光,照亮了女子的臉龐,也讓男人更加清晰的看清她小臉上的冰冷。


    “歡兒…”


    “皇叔想要說什麽?”


    兩人一同開口,一個滿臉痛色,滿目深情,一個麵無表情,平靜無波。


    無聲的沉默蔓延。


    男人痛苦的闔眸,苦笑,“是不是現在無論我說什麽,都無法改變你的決定?”


    明芷輕笑,“為何要改變,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利益,這不是你教我的嗎?”


    “虞歡!”


    男人生氣的怒吼出聲,看著她的眼神帶著無法言說的沉痛。


    “不管如何,你都不該用自己的婚姻,當做換取利益的籌碼!”


    好像意識到自己口氣不好,男人軟下聲音。


    “聽話,和他解除婚約,就算沒有帝無名,你想做的事情也一樣可以做到,我會幫你,所以……”不要和他成親。


    “皇叔!”


    墨宸沒說完的話被明芷打斷,她冷著一張小臉,無動於衷。


    “若是你找我就是為了說這些的話,那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箭已離弓,便無可更改,此事非如此不可!”


    明芷說完就準備轉身離開。


    在剛轉身之際,身後便貼上一個炙熱的懷抱,她整個人被男人緊緊的擁入懷中。


    熟悉的冷香將她整個包圍,他的懷抱炙熱,而她的心,卻平靜的再泛不起一絲波瀾。


    “不要走!”


    明芷沒有掙脫他的懷抱,隻是冷淡的說了一句:“皇叔,你逾矩了。”


    少女聲音冰冷,仿佛雪山凝結的冰錐,帶著不化的寒冷,直直的朝著他心髒刺去,痛的他靈魂都在顫抖。


    手下意識的放鬆。


    明芷輕易掙脫他的懷抱,平靜無波的雙眸對上他深情充滿痛意的視線。


    驀地,她粲然一笑,“皇叔,其實…你也回來了吧!”


    墨宸鳳眸一顫,看著她沒有說話,卻已經是默認的意思。


    明芷輕輕的笑,不過是兩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實,如今輕易挑破,倒也沒有什麽好糾結詫異的。


    淡淡的錯開他的視線,在凳子上坐下,風輕雲淡。


    “既然我們都不是從前人,那麽有些話,便敞直了說吧。”


    她說:“我不管你現在是作何感想,你我之間,恩怨情仇,在上一世已然全部了結,我對你沒有遺憾,沒有不甘,也沒有不舍,所以…”


    她停頓片刻,定定的看向他,瞳眸充滿認真,一字一句。


    “你隻是我的皇叔!”


    少女的話鄭地有聲,眼神充滿決絕,和她當日在懸崖上的一幕重合,讓男人呼吸一滯,腳步險些不穩。


    半晌,他才控製著情緒上前,半蹲在少女的麵前,握著她白嫩的雙手,啞著嗓音認錯。


    “對不起歡兒,過去的一切,是我錯了!我錯的離譜,但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慢慢跟你解釋清楚好不好?”


    麵對男人充滿祈求的眼,明芷隻是微微一笑,“好。”


    雖然她沒有掙脫他的手,還給他解釋的機會,但不知為何,墨宸卻心慌不已。


    這種心慌和他當時在懸崖上的一模一樣,他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麽。


    但此時也容不得他多想,解決掉他們之間的誤會才是此時重中之重。


    “歡兒,沐清婉她不是我的王妃,思南也不是我的孩子,他是沐清婉和阿訣的骨肉。”


    明芷聽完表情未變,好像是不在意,又像是早已知曉,格外詭異。


    墨宸雖心有不解,但還是繼續說。


    “當初阿訣死訊傳來,沐清婉又懷有身孕,為著多方考慮,所以我們決定假成親。”


    那時阿訣剛死,沐清婉又未婚先孕,若是被相府知道,她和她的孩子都會有危險。


    這是其一。


    其二,就是相府的罪證,阿訣之死其中有相府的手筆,沐清婉知道後說她有辦法可以拿到相府的罪證,她要親手為阿訣報仇。


    兩人目標達成一致。


    其三,當時敵人虎視眈眈,將視線全部放在他親近之人身上,阿訣身死,歡兒作為唯一一個和他親近之人,他擔心那些人會將視線放在她身上 。


    所以他才會給沐清婉王妃之位,裝作深愛她的假象,迷惑敵人。


    “歡兒,我與沐清婉並未拜堂,她的名諱也並未入我墨氏族譜,而是入的冀氏族譜,她是冀南訣的妻子!”


    明芷聽到這輕輕的笑了,笑容充滿諷刺,“還有嗎?”


    墨宸愣住,少女的嗓音太過平靜,平靜到仿佛這些根本無關緊要,是不在乎還是什麽?墨宸不知道。


    他隻知道他很慌,前所未有的慌亂,讓他第一次出現了啞口無言的狀況,他甚至有些不敢麵對少女清亮的雙眸。


    強大的幾乎無所不能的男人,開始慌亂無措,隻因為少女太過平靜的雙眸。


    仿佛無論他現在說什麽,都不能再激起她內心半點波瀾。


    “歡兒…”


    男人輕輕的喚她,緊握著她的手,表情克製到極點,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好像無論他說什麽都不對,說什麽都無法挽回。


    這讓他煩躁到了極點,也害怕到了極點。


    明芷見他無話可說,無情的抽回自己的手,對上他隱含痛意的鳳眸,她輕輕扯了扯唇。


    “如果你無話可說,那我幫你說吧!你隻需回答是與不是。”


    她盯著男人的鳳眸,說:“當初懸崖上二選一,你想說,你想救的人是我,是也不是?”


    男人沒有絲毫猶豫的回答:“是!”


    明芷微笑,繼續說:“還有月茗之死,你想說那是她刻意陷害你,是也不是?”


    還是沒有絲毫猶豫的回答:“是!”


    明芷笑的更燦爛了,甚至伸出手拂上他的臉頰,表情溫柔,好像情人間的撫摸。


    但和她對視的墨宸卻很清楚她眼中沒有絲毫笑意,隻有冷淡。


    “最後你想說,你其實一直都深愛我,從始至終都隻愛過我一個人,是不是?”


    少女的眉眼含笑,表情溫柔,聲音還帶著絲絲蠱惑,可放在這樣的情景下卻很突兀。


    好像暴風雨前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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